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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逼人_圆不破【完结】(20)

  云朗坐在包子摊前的长凳上,一条长腿伸着,另一只脚踩在凳上,坐得毫无形象,面前摆着七八个空了的笼屉,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正要塞进嘴里。

  最让苏络崩溃的是他身旁有个人跪坐在地上,眼眶有点青,显然是挨了揍。

  这个渣!白吃了包子大不了付包子钱,打了人可麻烦了,不仅要赔医药费,还要考虑被揍者心地是不是善良,会不会讹你。

  这种qíng形苏络想潜了,想马上回家带老娘弟弟回村里躲几天,这大寨主头天就给她惹麻烦,将来要真变成合作关系,止不定还有多少事呢。

  “你回来啦。”云朗眼尖地发现了在人群中偷偷转身的苏络,拿起一旁的两个蒸笼,“付钱吧,我吃完了,这两屉是给大娘和小弟的。”

  看这小子的表qíng是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坦dàng极了,难道打人的不是他?

  苏络指着青了眼眶gān嚎的家伙,“不是你打的?”

  “是啊。”云朗答得gān脆极了,“谁让他想买十屉包子?他都买光了让老子吃什么?”

  挨揍的小子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挨揍,也不嚎了,蹲在原地画圈圈反省自己一气买十屉包子的重大过失。

  苏络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人家买十屉怎么了?也不看看自己吃多少!

  连忙给了包子钱,苏络冲上去拉着云朗就走,再远远地向受害者喊了声“对不起”——她没勇气过去查看伤qíng,怕赔钱。

  回转的一路上周崇文也没出声,看样子是在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摆脱qiáng盗,云朗知道苏络给他认了门gān亲后,居然十分不慡,皱着脸纠结了半天,最后叹息一声,“罢了,往后一串风的名头还是暂时消失吧。”看来qiáng盗头子也是分得清事qíng轻重的,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安全的身份。

  苏络正气着呢,听了这感慨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勇气,回头指着云朗的鼻子吼道:“你身为qiáng盗头子,对一个普通百姓你也好意思下手。”

  “老子眼里的人只分能抢的和不能抢的,不分普通的和不普通的。”云朗答得这叫一个理所当然。

  苏络不说话了,暗骂老天折磨她,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沟通有障碍的周崇文,现在又送来一个全不讲理的风云朗。

  等回到家,苏氏已经去上班了,苏绎吃完了带回来的包子就在院子里接受周厮的指导写功课,这小子正在为进入镇里的官学做准备,所以做得异常认真。

  云朗百无聊赖地凑过去看了一会,拉起苏绎说男子汉大丈夫写什么字啊,来,哥哥教你耍大刀。跟着就去屋里找刀。

  周崇文一直处于不慡状态中,叫回苏绎训了几句“勤有功嬉无益”的话,正巧qiáng盗头子寻刀未果出来,接嘴道:“谁说戏子无义?当年秦淮河上红极一时的桃三姐对老子就相当讲qíng义。”

  看周厮的表qíng就知道他被气到内伤,苏络觉得自己的脑袋越发大了,拉着云朗说咱俩存钱去,周崇文不放心,说我也去。到了银箱前面,尴尬了,两千两银子,小二百斤,周厮的承重力不够。

  云朗拎着周厮的脖领子向身后一扔,然后把银箱轻松夹在腰侧,还掂掂分量,不屑地说你真不够意思,这些肯定不止一千两,硬骗我说钱都给人分了。

  苏络面不改色,说的确是分了,我这里是两份,有一份是你“表哥”的。

  云朗对这个表哥也不太感冒,说能让老子叫哥的人定要是盖世英雄,这小子两百斤都扛不起来,以后让他管我叫哥。

  这话苏络是不会转答的,临出门的时候周崇文追出来,他还是不放心。

  去银庄的路上周崇文想了数个摆脱qiáng盗的主意,最后觉得报官是可行之法,苏络当然不同意,两人嘀嘀咕咕地越走越近,不觉将云朗抛至身后。

  “这小子应该没什么恶意,就是山寨毁了不知道往哪去了,这才给自己找个地方。”苏络说着自己的想法,“千万不能报官,要是让他跑了,他肯定回来报仇,要是抓住他了,他把烧山寨的实qíng说了,官府该找我们追回银子了。这几个月我遭遇的种种你也看到了,不忍心看着我再次一无所有吧?”

  周崇文不说话了,没同意,但也没再提起报官的事,显然他对苏络的同qíng指数已经到达了空前的高度。

  苏络很幸庆周厮没有拿出什么大道理来反驳她,保住了银子,心qíng大好,眼看银庄就在眼前,回头就要招呼云朗,这一回头,苏络就像一根伫立在bào风雨中的避雷针,电闪雷鸣中,光天雷就不知接了几道。

  他们身后空空如也,云朗……已然不知所踪。

  第30章血案(第二季)

  苏络在原地晃了两晃,表qíng已经说不清是想表达沉痛还是悲伤,周崇文错愕半天,竟然小松一口气,似乎觉得能送走瘟神,就算赔上两千两银子也值。

  苏络不这么想。她……她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了,默默两眼泪,无语问苍天,老天爷,她再也不敢跟您叫板了。

  周崇文连忙又把自己那张银票掏出来,塞到苏络手里,“又回到了起点,不是很好吗?”柔和的声音让人听着无比的受用。

  苏络捏着那张银票,思想斗争了一会,叹了口气又塞回去,欺负老实人不是她的qiáng项。正当她考虑着是不是再弄批碗回村里去挖坑的时候,街旁一家酒楼里传来一声招呼:“喂,你们快上来啊。”

  苏络颓然之气一扫而空,怒气冲冲地向那酒楼冲过去,周崇文抬头看了一眼,看见酒楼门面里探出一个优哉游哉的痞子脑袋。

  “我是被bī进来的,都是他们挑衅。”两个人进来后痞子头这么说。

  苏络环顾了一下没几个人的酒楼,看周崇文,周崇文也环顾了一下看qiáng盗头子,云朗指着门前招揽生意的两只烤鸭,“它们不停地向老子炫耀它们有多好吃。”

  苏络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

  这时酒楼小二提着茶壶过来,又抹桌子又倒水,殷勤地道:“客倌点的两只鸭子已经烤上了,不过时间要久一点,小店驻了个唱小曲的,客倌可要先听听解闷?”

  云朗大手一挥,“叫来。”

  苏络真要瞧不起他了,顺便鄙视依靠灰色收入赚钱的烤鸭酒楼,吃个饭也不让人消停。虽然小曲行业总有几个故做姿态地大拿号称自己是“卖艺不卖身”的,但这不过是一句标准口号罢了,实际上它是一个倒装句。不信你就拿着各大拿的画像到当地富豪政要家里走一圈,保证会有N多人向你露出暧昧又俗气地笑容,最后拍着你的肩膀说:呣们流行潜规则的时候还没你呢……

  苏络用鼻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想寻求周厮做盟友,但见这厮居然没有丝毫凛然正气逸出,一副老神在在,静候佳音的模样。

  伪君子!还不如qiáng盗头子这样的真小人呢,苏络直接给周厮判了死刑。

  四分之一柱香后,苏络知道自己犯了严重的经验主义错误。

  被小二带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别误会,这说的是两个人,一个抱着扬琴的老头,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显然这二位只适合客串被恶少欺霸的可怜祖孙,而不是苏络想的红粉毒药。

  小女孩儿的声音软软的,低吟浅唱,大概是极好听的,因为君子和qiáng盗头子都听得十分入神,反正苏络是听不懂的,曲不懂,词更不懂,她只在反省,终于明白自己当初的唱曲淘金法为何失利,原来这里落后得根本不时兴她那个流行调调。

  一曲终了,女孩儿在原地微微欠身,持琴老者站起身来,“我这孙女最近练了一首郑光祖的蟾宫曲,几位客倌再听一曲罢。”

  没等云朗说话,周崇文已开口道:“羁旅在外者听这首蟾宫曲,着实是再适合不过了。”

  苏络这才知道这曲子是写旅者的,他们三个都算是漂泊异地,倒真是可以听听。

  酒楼的掌柜朝这边看了一眼,提笔记下某某桌又听一首小曲云云,一会结帐的时候好与这祖孙俩分成。

  云朗说这曲子我在秦淮河上听过,有点凄苦。

  周厮道秦淮两岸尽是苦命女子,由她们唱来,更添几分思愁。

  苏络很欣慰这两人终于找到了共同话题,又不禁感叹古代娱乐活动真是单一,好像除了喝花酒听小曲外,就没有别的了。

  又是一曲终了,苏络倒是觉得这调调有些哀怨婉转,但对其理解程度始终处于挠头阶段,云朗倒像是理解了,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漂泊,感触也不那么深重,不像周厮听罢还能抚掌发出什么“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新愁”之类让人更挠头的感叹。

  刚感叹结束,靠窗那边就有一桌嚷开了,说唱的什么丧曲,给大爷来首喜庆的。

  本来按云朗的脾气这叫法已经等同于叫板了,符合他心中对“找茬”的概念定义,可不巧在他发作前烤鸭端上来了,于是他就忘了什么小曲,投身到与烤鸭子的较量中去。

  苏络这才发觉不知何时酒楼里的上座率已达八成,后厨的烤鸭香阵阵传来,原来不觉已到了午饭时间。

  云朗一边吃一边招呼:“吃啊,算我的。”

  苏络这才不客气地动手,顺手卷了个面饼递给周厮,笑道:“我突然想到咱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做什么?”云朗奋战在烤鸭子当中,头也不抬。

  苏络一指周围不知何时出现的食客,“看见了没?民以食为天。”

  “卖粮啊?”云朗继续奋战。

  苏络一听“粮”这个字就悲喜jiāo集,她否定了云朗的答案后暗暗发誓,这辈子不管做什么生意,也绝不再碰粮食!

  “你想开酒家?”周厮慢条斯理地吃完面饼,又慢条斯理地问。

  “没错,吃的……”苏络刚说到这,就被临窗一桌的喧哗打断,扭头看去,便见到经典的恶少逞威的画面。

  那个抱着扬琴的爷爷站在桌前不住地赔着笑脸,说我这孙女还小,实在不会唱那曲子。

  被众家丁簇拥而坐的华服恶少嚣张地一笑,说唱曲跟年纪有什么关系?有些曲子年纪越小唱起来越带味,唱!本少爷有赏。

  苏络本来没打算歧视猪头脸,毕竟容貌不是天生的,但那句话之后,苏络歧视了。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长得丑又萝莉控就是你的错!

  “当”地一声,一锭闪着光的银锭落到地上,酒楼内的喧哗由此停歇,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银锭上,猜测它的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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