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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_林家成【完结+番外】(101)

  不过这时的冉闵,心思全在明日便要面临的大战上,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她的去留。因此,直到陈容消失了,他是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陈容跟着两婢,来到一个竹子筑成的楼阁处。仰着头,望着这建得极为jīng致的竹屋,望着竹屋旁随风摇dàng的苍劲翠柏,疏疏竹林,陈容低低说道:“是个极风雅的所在。”

  一个婢女笑着应道:“女郎不知,这地方的一糙一木,都是经过我家七郎之手的。”另外一婢女掩嘴笑道:“是啊是啊,要是南阳城的女郎们知道我王家有这么一个所在,只怕围墙都翻破了。”

  这两个婢女在对上陈容时,笑容可掬,极为可亲。

  陈容心头一松,也是一笑,她打量着四周,喃喃说道:“是啊,七郎风雅脱俗。”她呢,她光是这个形容词,还是绞尽脑汁想一想。

  这是,两婢已经提步,踩着楼梯‘格格’作响。

  不一人,她们推开了阁楼上的竹门。

  陈容跟在她们身后,进入楼上。

  一入楼,一阵香风便扑面而来。陈容没有想到,这竹楼外面看起来风是风雅,却显简陋,可万万没有料到,这里面,却是一派奢华。珠帘飘dàng。帘帏飘香,便是地上,也铺着厚厚的锻。

  她碎步走到窗台处。

  从这里,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院落。是了,这个院落所植之树都是到了冬天也不凋谢的松竹之类。虽是冬天,却青翠得宛如chūn华正好。

  她眺目望去,透过一根高大的松树,她看到一个竹屋的屋檐。那便是王七郎所在的竹屋,也不知此时此刻,他与冉闵在说些什么?

  在陈容四下张望时,两个婢女已忙活起来。不一会,一婢笑道:“女郎,热汤已备,请淋浴。”

  陈容应了一声,转过头来。

  透着一帘帏帐,白色的蒸气,正腾腾直上。

  在陈容跨入浴桶时,她目光转向一侧,呆了呆,她伸手拿过一件冰丝袍,轻轻抚摸着。

  一个婢女打散她的墨发,一边梳理,一边朝陈容手中的丝袍瞟了一眼,她笑道:“这丝袍,可是七郎亲手送来的。女郎呆会看看合不合身。”

  他送来的?

  陈容呆住了。

  她垂下双眸,声音有点颤抖:“这是白色的。”

  另一个婢女一边在木桶中洒着梅花辨,一边笑嘻嘻回道:“是啊,七郎最喜欢白色了。他曾经说过,这天地间,处处都是脏黑朽臭,只有这衣袍,还白得gān净。”

  陈容喃喃说道:“还白得gān净……”她轻轻摩挲着这雪白的轻袍,喃喃说道:“是啊,只有这衣袍,才白得gān净啊。”

  一婢说道:“好了,女郎入桶吧。”

  陈容应了一声,解去内衣,跨入桶中。

  这热水,调适得恰恰好。陈容这些日子里,与冉闵等人辗转于军营,哪里洗过一个gān净澡?

  她把身子朝下沉了沉,只留一张脸在外面。满足地呻吟一声,陈容笑道:“这感觉很好。”

  两婢见她满意,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一会,陈容便换上那丝袍。

  这时,夜色已深,两婢一一退去后,她脱去鞋履,钻入了被塌中。

  这被子,绵软舒服,暗香隐隐,连枕头,也是上等的羊脂玉做成的,只是时值冬日,便在上面蒙了一层白狐皮。陈容把脸贴着这毛茸茸的,温暖的狐皮,打量了一阵,想道;对了,阮氏的那件狐裘,好象也是这个质地这个毛色的。

  不同的是,阮氏对那狐裘,珍之重之,都舍不得穿。便是穿上了,哪个婢女不小心碰了一下,便是一顿好打。而这里,却把这么珍贵的皮毛让人枕着……

  陈容一想到这里,不由四下张望。这一张望,她才发现,目光所及之物,无一不高贵难得到了极点。寻常士族人家,这种东西有了一样,也会把它得紧紧的,当成宝贝。

  就在陈容张望时,竹门吱呀打开。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她背对着陈容,在香炉点着香,闻着这香味,陈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香?恁地好闻?”这香,闻起来特高贵。

  那婢女笑道:“女郎,这是龙涎香。”

  龙涎香?果然是皇室用品。

  那婢女焚好香后,转身走出。当她把房门拉开进,回眸看了陈容一眼,掩嘴笑道:“上一次九公主来府,七郎安置她,也不曾如待女郎这般慎重。”

  第116章一夜

  陈容垂眸不语。

  转眼,夜深了。

  陈容睡在飘dàng着龙涎香的房间中,听着夜风chuī过竹林的疏疏声,辗转反侧着。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她实在睡不着了。便披上外袍,慢慢向外走去。刚一动,一个睡在房间角落里的婢女便恭敬地应道:“女郎?”声音迷糊中带着睡意。

  陈容轻声说道:“你睡吧。”

  “是。”

  外面,依然繁星点点,弯月如勾。

  陈容扶着楼梯,小心地走了下去。

  踩着星光,行走在竹林中,走过竹林,数亩桃林隔着小河,与她遥遥相望。想来,如果chūn天来此,定是很美的。

  陈容转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如此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后,她脚步一顿。

  只见前方的糙地上,星光下,一个白衣胜雪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

  只是一眼,陈容便认出了,他就是王弘。

  呆呆地朝他望了一眼,陈容咬了咬牙,悄无声息地掉头,准备离开。

  几乎是突然的,那清润的,优美的音线传来,“阿容?”

  陈容一怔。

  她慢慢回过身去。

  那个星光下的人,正在望着她。他的目光如此宁静,如此悠然,如此平和。

  陈容低下头,向他走近。

  来到他身前五步处时,她朝他福了福。

  “坐吧。”

  声音温柔之极。

  陈容应了一声,在他的对面,那备好的空榻上坐下。望着摆在面前几上的酒ròu,陈容低声问道:“冉将军呢?”

  “休息去了。”

  王弘从自己的几上拿过一只酒杯,把那酒杯满上后,他把它放在陈容的几上。在回返时,他广袖一带,‘啪啪啪’几声碎响,却是那几只还残留着冉闵饮过的酒水的杯子,滚落于糙丛中。

  陈容诧异地朝那酒杯望了一眼,转头看向王弘,见他白衣飘dàng,墨发轻扬,分明风流高岸。

  她弄不清他这个动作是有意还是无意,便收回了目光。

  这时,她听到王弘清润地说道:“阿容,为我抚一曲吧。”

  陈容低低应道:“是。”

  她站起身来,从王弘的面前抱过那琴,放在几上,手指一按,一阵悠然的琴声飘转而来。

  本来,陈容的琴声,以华丽绚烂为要,只是这一刻,也许是因为心qíng太过复杂,那琴声中,平添了一份沧桑之苦和自我嘲讽。

  月光下,星光下,两人据几对坐,一个弹琴,一个仰头望月。竟是恁地空寂。

  如此凉夜,如此人影!

  这时,陈容所住的阁楼上,纱窗格支一声打了开来。

  那个圆脸秀丽的婢女望着星光下飘远的两个人影,柳眉一蹙,捂着胸口喃喃说道:“阿织,我不舒服。”

  那阿织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婢女,她只是望着王弘和陈容,没有回话。

  那圆脸婢女的柳眉蹙得更紧了,她喃喃说道:“我家七郎何等风流,何等不凡?难道他恋上一个俗艳女郎,还得不到?”

  阿织闻言,笑了笑,在一旁毫不在意地说道:“家主说了,我家七郎必是王氏中流砥柱。我等侍奉在侧,有些事,他不可为,不愿为的,我等需从旁助之。”

  在那圆脸婢女眨巴眨巴着眼,期待的眼神中,阿织慢慢一笑,继续说道:“天竺佛经不是说了吗?众生数苦中,求不得的苦最是煎人。这种俗艳女子,怎配让我家七郎尝受这求不得的苦?说不得,还是助一助吧。”

  阿织说到这里,朝那圆脸婢女神秘一笑,转身离开。

  半晌,一曲终了。

  陈容双手按在琴弦上,慢慢地慢慢地抬头看向王弘。

  王弘还在抬头看着天空。

  好一会,他广袖挥了挥,低声道:“你走罢。”

  “是。”

  陈容向他福了福,转身退去。

  不一会,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竹林中,松树后。

  她回到阁楼时,角落里,两婢正跪坐在那里,见到她入内,她们福了福,低声说道:“女郎可有吩咐?”

  陈容摇了摇头,道:“都睡吧。”

  “是。”

  西西索索声中,陈容躺上了chuáng榻。

  许久许久,她才闭上双眼。

  再次醒来时,东方已亮。陈容突然记起,今天是决定南阳城的命运的时刻。当下翻身起塌,正要唤平妪,记起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便改口叫道:“来人。”

  一个婢女应声出现。

  望着这些出自琅琊王氏,不管是仪容还是气质,都像一个饱学才女的婢子,陈容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客气,“请把我的衣袍拿来。”

  那婢女笑道:“女郎不喜欢这白袍子?”

  陈容摇了摇头,伸手把凌乱的长发拂向后面,“不用了,我就穿我自己的。”

  “是。”

  在两个婢女的服侍下,陈容把衣袍穿好。

  刚刚提步准备离开,陈容转头看向那放在几上的白袍,喃喃问道:“这些,可送给我?”

  两婢不解地望了她一眼,那阿织笑道:“这本是七郎赠给女郎之物。女郎如果不要,它会被付之一炬。”

  付之一炬?

  陈容伸手拿过,低声说道:“如此至纯之物,烧了多可惜。”

  陈容走出了阁楼。

  她步履匆匆地朝前走去。这时她才发现,庄子变得空dàngdàng的,走了一刻钟,竟是没有看到一个外人。

  就在陈容有点不安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女郎?”

  陈容连忙回头。

  叫她的,是冉闵身边的一个亲卫。他急急向陈容大步走来,道:“你在这?走吧。”

  说罢,转身便走。

  陈容没有动,她叫道:“请候我一刻钟,容我更衣。”

  那亲卫皱起了眉头,他瞪了陈容一眼,想到冉闵对她的看重,便按下火气,沉声说道:“事关生死,还更什么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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