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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温雅/妾本温雅_林家成【完结】(50)

  柳婧的耳朵本来敏感,被他这么一摸整个人都是一酸。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全副心神都在这卖身契一事上,便颤抖着摇了摇头,半晌又使劲点头。在邓九郎微微眯起的双眼中,她抽抽嗒嗒地说道:“我,我不想死……”

  “那就签了这卖身契。”

  柳婧转过身来,墨黑的大眼巴巴地看着他,眼中水珠滚动,她唇瓣颤抖着使劲摇头,“我,我不能签……”

  邓九郎恼了。

  他危险地盯着双眼乌黑水亮的柳婧,极温柔多qíng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想坐牢了?”他的手放在她的颈间,五指轻轻收紧,低低地说道:“上次关押你的是一偏静所在,这样吧,这次给换一间……就换那种房间里住了五六人的。小小的一间,五六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吃喝拉撒都在其中。以文景的小身板,进去了多半只能住在恭桶旁,白日被臭气熏着,晚上,对了,那些重犯一关就是数年,都没有见过女色。文景这么白白嫩嫩一进去,他们定然是极喜欢的……”

  见到柳婧眼中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流下,见她一个拳头还塞在嘴里,堵住了她的哽咽。邓九郎薄唇一闭不再说了。他伸手把她搂在怀中,一边用五指梳着她的头发,一边温柔地说道:“就签三年……好不好?”语气在不自觉中带上了诱哄。

  ☆、第五十七章谁说不是好事?

  当然不好!

  也许是他越温和,柳婧就越有底气。

  见她不停地只是摇头,邓九郎不耐烦起来。

  他退后一步,冷冷地瞅了柳婧一眼后,突然声音一提,喝道:“来人!”

  两个银甲卫走了进来。

  他也不看向那两人,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柳婧,声音轻柔,“柳府的那几个仆人,还关着吧?”

  “是的,郎君。”

  “很好……通知下去,把那几人通通打入死牢!”

  他刚说到这里,柳婧猛然抬头。

  在柳婧白着脸看向他时,邓九郎也在看着她。

  他的脸上毫无表qíng,静静地瞅着她,柳婧甚至觉得,他在冷笑。

  对上柳婧那乌黑眸子里又涌出的泪水,邓九郎走到她身后,他微微弯腰,让自己笼罩着她,一边打开那卖身契,一边拿过一侧的毛笔塞到她手中。

  他的手握着她的,来到那签名的地方,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地说道:“柳文景……我或许暂时还不想对你怎么样,不过你那几个仆人,我却断断不会怜惜。”说到这里,他含着笑看向她,轻轻问道:“三年,签不签。”

  柳婧眨着大眼看着他。

  其实她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自己签出卖身契。从上面的条约来看,他对她并不苛刻,所要求的,也就是随叫随到,以及婚嫁举业要经过他。

  见到柳婧还是看着自己,邓九郎垂下眸,眼神锐利锋寒地说道:“三个选择,你自己挑,一,死,二,签三年卖身契,三,给关进死牢,与那些重刑犯在一起。”他哧地一笑,冷冷说道:“柳文景,闵府一门七十三口,如今全在重犯牢中……”

  听到这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的柳婧,抽泣了一下,“我签。”

  几乎是这两个字一出,原来冰冷的堂房中瞬时chūn暖花开。邓九郎心qíng很好的瞅着她笑了笑后,抬头说道:“行了,没事了,都退下吧。”

  他重新拿过一份纸帛,刷刷刷几下,在龙飞凤舞地写下卖身契三个字后,便按照前面那份重新写了一遍,只是前面一份上写的年限是十年,这里,他给改成了三年。

  写完后,他把原来那份顺手撕了扔入火盘,然后把毛笔qiáng行放入柳婧的手中。再然后,他凑上前,握着柳婧的手,一笔一划地在那右下页上,签上她的名字。

  柳婧的手抖动得厉害,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滚下。

  瞟了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儿一眼,邓九郎暗中想道:这厮甚是狡猾,她在我面前哪次不是脸色腿软的,转过头来该算计地照样算计……你心软做甚?

  这样一想,他唇角噙起了一朵冷笑。

  柳婧在泪水汪汪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后,她拭了拭泪水,哽咽着说道:“能不能给我一份,我,我好收着。”

  邓九郎斜睨了她一眼,蹙眉道:“这东西你要收着做甚?”

  他长手一伸,从几上拿过那纸帛,动作优雅地chuīgān了上面的墨迹后,邓九郎微笑道:“恩,很是不错。”他转向柳婧,对上泪盈于睫的她,心下一软,不由淡淡说道:“本来你们那一船盐,我是要收回的。”看着柳婧,他面无表qíng地说道:“你改天从我这里拿走一些盐引,去光明正大地处理掉。”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虽是有点惊喜,却还委屈着的柳婧,把那卖身契卷成筒,他放入袖袋中,然后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邓九郎长腿一提转身就走。

  不一会,他便出了堂房,柳婧站在里面,怔怔地听到他不掩睡意的命令声传来,“我倦了,安排几个银甲卫在外面守着。”

  “是。”

  “任何人来了,一律不见。”

  “是。”

  “把柳文景的仆人都放了。”

  “是。”

  “以后柳文景入内,不必阻拦。”

  “是。”

  在一连串的命令声,柳婧慢慢走了出去。她站在邓九郎的寝房外,看着他从怀中取出那卖身契,随手放到左侧第三排的书架后面。看到几个婢女上前收起他脱下的外袍鞋履,听到他那轻细的鼾声在安静中传来。

  柳婧垂下眸,向后退出几步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恨恨地想道:这厮bī着我签下那卖身契,他自己倒好,原本几天几夜都没有睡意的,这下子却呼呼大睡了!

  在柳婧走出大门时,吴叔等人也在外面。见到她,他们都是惭愧地低下头。吴叔更是差点下跪。扶着柳婧的手,吴叔气愤地说道:“大郎,那邓阎王真没有君子之风。他居然把我们分开关押,用话来讹诈我等。他们对我说,老陈全部招了,又对老陈说,阿识都把事qíng说了。这样一诈,我们一下没有禁住,一不小心便把事qíng说漏了……”

  柳婧本来是有点怨言的,此时听到他们这样一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这也是无法,归根结底,这个错误在我。”是她露了破绽,招了他的怀疑啊。

  吴叔等人见她不怪自己,一个个既松了一口气,也更加羞愧。

  走了一会,吴叔小声问道:“大郎,那邓阎王,有没有说处置这事?”

  柳婧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都处理好了。”

  见她这么一说,吴叔等人虽是不太相信,却还是笑逐颜开。

  柳婧一回到府中,便急急朝书房走去。

  她一入书房,便把房门关上。拿出笔墨和纸帛等物,她沾了沾墨后,提了一口中气,便在那纸帛上书写起来。

  不一会,一行笔峰冷峭,隐有纵横之气的隶书便出现在纸帛上。她所写的正是:“卖身契。柳文景,吴郡阳河县人氏,其父为柳行舟……”上百个字,在她笔下龙飞凤舞地出现,仔细一看,赫然与邓九郎所写的一模一样!

  把那份卖身契写完后,柳婧歪着头看了看,提笔在那行字上划了一个圈,嘟囔道:“这个收尾时要略向上扬。”

  转眼,她又自言自语道:“需要一模一样的纸帛,纸帛邓九郎的书房中有,随时可以摸一份来。关健是印鉴。”

  她走到窗边,凝视着外面的窗景,心里不停地寻思着:邓九郎的那印鉴,是由最上等的田huáng石雕刻而成,字是秦篆,周围的花纹细品起来,正是一个邓字。田huáng石是难得的珍品,找个一样的可能做不到。不过这不重要,重要是上面的雕工和字体花纹。我得找一个擅长金石雕刻的人,跟他学一学。只专心学着雕刻‘南阳邓擎’四个字的话,并不难。应该是一个月之功。

  垂下眸,柳婧走回几案前。她伸出右手食指,用指甲在那卖身契下,原本放置印鉴的地方描了描后,柳婧唇角微微一扬。

  她的指甲,转向了那三年的字样,在那年上轻轻按了按,她心里寻思道:就改成三月吧……

  她想,她现在出入自由,那么要偷出那份原件卖身契,再换个调了包的,不是难事。

  恩,本来她还急着救出父亲,现在看来,原来属于吴郡地头蛇的吴郡太守已死,局势已变。那些被放出狱的,不一定就真自由了。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他暂时继续呆在牢里,静观其变最好。

  救父亲不用急,那她现在就等邓九郎把盐引给她。有了盐引,那一船盐就是官盐,就是在吴郡也可以敞开卖的东西。甚至,有了这些盐引和盐,她还可以让那些贩盐的商家倒过来求着自己……恩,正可以借此结识一些商家。

  就这样办吧。先把盐处理了。结识一些商家多一些路后,再救出父亲。然后再把那卖身契调包。

  三个月时间并不长,说不定那些向朝庭报告张公公之死的人,重新回到吴郡时,三个月已经过去了。

  到得那时,那一船盐已售尽,父亲也已救出,她们一家带着金连夜逃走,他邓九郎势力再大,又能奈她何?

  越是寻思,柳婧越是振奋。一时之间,刚刚在邓九郎面前受到的郁闷委屈愤怒,已全然消去。

  对柳婧来说,她于金石一道本来研究,她又本来就擅写各家字体,能够模仿他人字体。所以,她对重新雕出一个‘南阳邓擎’的假印鉴出来,那是信心十足。

  关在书房中,柳婧把自己下面的动作前前后后寻思一遍,越想越有信心之后。她一脸阳光地推开了房门。

  房门外,她的三妹柳萱正在探头探脑。看到许久没有理会过的小妹,她上前一步就把她举了起来。

  柳萱先是受惊之下尖叫一声,转眼格格笑了起来。柳母正在旁边的房中绣花,听到小女儿的笑声,不由探头一看。

  见到柳婧这模样,柳母不由笑道:“怎么今儿倒高兴了?”

  柳婧转过头,朝着柳母斯斯文文地笑道:“母亲有所不知,孩儿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柳母这下好奇了,她惊奇地问道:“什么道理。”

  柳婧寻思着文静地说道:“是祸福相依这个词。有时候呢,一件事就算是祸,擅加利用也可以变成福。”便如这次的卖身契,表面上她是失去了自由,可实际上呢?她得到了盐引,她还可以利用‘经常出入邓九郎府第’这一身份,bī迫那什么主管刑狱的人放了父亲。然后,她只需要花点出jīng力学习一些雕刻之功,便可以把那卖身契由三年变成三月……等到那邓九郎发现时,他们一家已逃之夭夭。他能奈她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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