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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姬_林家成【完结+番外】(149)

  他不由一怔,将身子前倾,凑近卫洛轻笑道:“满座皆欢,何一人寂寂?”

  卫洛一怔,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让自己双眼变得明亮起来。

  她看向义信君,摇了摇头,低低地说道:“偶有不适。”

  义信君闻言低声说道:“若不,提前离席?”

  卫洛连忙摇头。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中,公子泾陵那清朗磁xing的声音悠然传来,“义信君,请!”

  义信君和卫洛同时抬头看去。

  卫洛这一抬头,便对上公子泾陵那黑亮黑亮的双眸。那双眼眸,宛如子夜,宛如星空,宛如无边宇宙中的黑dòng,令得卫洛一对上,便移不开眼去。

  不过,她这是不是惑于他眼中的深沉,而是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双眸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明亮,明亮得仿佛是夜中绽放的烟花,灿烂,夺目,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

  此时此刻,公子泾陵正用他那喜悦的,灿烂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

  他盯了她一眼后,黑袍一拂,便这般施施然的在义信君和卫洛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就这么坐着,背向后微微一倚,俊美得宛如雕塑般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这笑容,这坐姿,有着他天生的尊贵,仿佛坐在他对面的任何人,都是他的臣属,都生来便比他矮上一截。

  这是一种天生的威压。

  卫洛感觉到了,她微微垂眸,同时,她身边的义信君也感觉到了,他浅浅一笑。

  公子泾陵举起樽中的酒水,朝着义信君一晃,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此番一散,不知聚期何时,请饮!”

  这几个字一出,公子泾陵头一仰,樽中酒一饮而空。卫洛的身边,义信君也把樽中的酒水一饮而空。

  低下头,公子泾陵缓缓的把空酒樽放在几上。他修长的手指,在樽沿上滑动着,那深黑得灿烂的目光,则微微收敛。

  这个时候,卫洛悄悄的向后移了移,她刚移了一丁点,脸上便是一阵灼热。

  这真是灼热,仿佛把她置于烈日,置于火焰中的灼热。

  卫洛抿紧唇,停下了动作,然后,她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抬起了头。

  她一抬头,便再次对上了公子泾陵深不可测的目光。

  四目相对。

  公子泾陵微微垂眸,他缓缓转向义信君。

  这时刻,他抚着樽沿的手指,搓动得更加频繁了。卫洛一眼瞟见,心中便猛然跳了一下:他有心事?

  公子泾陵盯着义信君,略一迟疑,便开了口,他的声音低而沉,徐徐而来,“君在齐时,一切可好?”

  卫洛和义信君都没有想到,他一开口问的是这句话。

  义信君一怔。转眼,他便微微低头,以一种恭敬地姿势回道:“尚可。”

  这种姿势,是必须的。因为义信君归根结底,是由公子泾陵府中走出去的。不管他当时是自主求出,还是公子泾陵把他送出,在时人眼中,公子泾陵都曾是他的故主。面对故主的这种关切垂询,他的态度,必须恭敬才妥当。

  得到义信君的回答后,公子泾陵再次垂眸淡笑。

  他笑了笑,徐徐地说道:“刚才泾陵偶然得闻,齐侯猝死?”

  轰——卫洛和义信君同时抬起头看向他!

  转眼,卫洛便收回目光,嘴角抿成了一线。

  她暗暗忖道:按估计,齐侯毒发而死的时间也就是五天前。如果是正常途径传出,至少也是一个月才能传到他的耳中。为什么这么短短五天,他便知qíng了?

  这个时候,卫洛的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嗖嗖地寒意!一股对深不可测的的对手所产生的畏惧。

  当然,她的感觉还很淡,可她能够想象,此时此刻,义信君是何等的震惊。

  她悄悄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按上了义信君的手掌。

  两手相合,两只冰冷的手同时一暖。

  义信君的手一暖,他便抬起头,华美的脸上露出一抹错愕,一抹不敢置信地表qíng来,他瞪着公子泾陵,沉沉地低喝道:“公子不可欺我!”

  他这喝声,已经很严肃了。

  公子泾陵漫不经心地一笑,他晃了晃刚刚满上的酒樽,挥手示意侍婢们退远些后,淡淡地说道:“齐侯年老体虚,已到了可死之时。君不必惊慌。”

  这话一出,卫洛和义信君又怔住了。他这句话,是在很清楚地告诉义信君,他没有恶意。他不在乎齐侯是死是活,更不会在乎他是如何猝死的。

  在两人再次怔忡间,公子泾陵慢慢抬起头来。他盯着义信君,声音放缓,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君在齐颇为不易。不管是小公子胥,还是公子秩,他们身后之臣,都对君实有敌意。如今齐侯新死,小公子胥虽立,君虽暂时得安。然,一有变故,齐之公卿恐怕会拿君开刀。”

  义信君的眉头锁得紧紧的,这时,卫洛在一旁低低地回道:“公子有何话,不如直说?”

  “善!”公子泾陵呵呵一笑,他双掌一驸,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了一眼卫洛后,便转而专注地盯向义信君,“我确有事相求于君。君若愿意,我可割罗,莫二城,连同罗云山脉予君。如此一来,此两城恰好与君之阳,裕两城相连。其土地少说也有五百余里,堪比一小国。介时,君之领地,介于晋,楚,齐三国之间,挟三国咽喉之险,向楚向晋有罗云山之险,向齐有密水之阻。君进可攻退可守。不管齐国何人为君,均会权衡再三,不敢轻易动君!”

  他这番侃侃而谈,话音一落,卫洛和义信君却哑了。

  两人面面相觑。

  不管是卫洛,还是义信君,都很明白,公子泾陵这一番话,说得很有道理,非常的有道理。

  齐之阳,裕,晋之罗,莫,楚之敬,艾,这六城,都是边境险要之地。如果义信君真与他所说的那样,据有阳,裕,罗,莫,连同罗云山脉,那他的封地,不但沃土辽阔,而且还真是进可攻退可守。不说别的,就说新的齐侯想要杀他,他只要逃回到封地,筑城自守,齐侯要拿下他,只怕也要倾全国之力了!

  再则,就算新的齐侯倾全国之力都要杀他,他一转身,把这几城献给楚,便可博得无边富贵,更可博得楚国的倾力支持。

  等于说,公子泾陵这一手,便帮义信君免去了所有的后顾之忧。令得他在齐再无忧虑了。

  而且,这封地是可以传给后代的,可以传承下去的。相信他有了这几城,只要好好经营下去,不出五代,便也会成为一诸侯小国了。

  可是,关健的是,他为什么要给他那两城?为什么要帮他?

  想到这里,义信君直直地盯向公子泾陵,沉声问道:“公子若有所索,请直言。”

  “善!”

  公子泾陵再次拊掌一笑。

  他微微仰身,转过头瞟了一眼低眉敛目,突然变得僵硬之极的卫洛,他垂下目光,右手抚着酒樽边沿,一边急促的搓动着,一边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哑地开口道:“我,我只想换回小儿!”

  他哑着声音,急急地说到这里,连忙又补上一句,“也就是卫洛。我要换回她!”

  第四卷有凤清啼第二百一十三章三个人(一)

  突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所有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卫洛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在急促的,砰砰地撞击着胸口!

  她只感觉到,咽喉一阵阵发紧,脑中一阵阵晕沉。她木然的,僵硬地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看向公子泾陵。

  公子泾陵在对上她的墨玉眼波时,不知为何,竟是仓促地低下头去,避开了她的视线。

  卫洛一愕。

  转眼,她在他的耳角处,看到了一点隐隐的红晕。

  在卫洛地盯视中,公子泾陵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而他的颈动脉,正清楚可见,qiáng劲地博动着。

  看着那急促博动的脉管,卫洛不用倾听,也知道,他的心脏,正在急促地慌乱地鼓动着。

  卫洛低下头来。这一瞬间,她的眼睛便湿了,一股涩意从心田涌出,不受控制地bī出了泪水。

  她努力地睁大眼,想把这泪水bī回去。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她长长地睫毛,正如扇子一样频频扑闪。

  她的咽中发哑,她的胸口酸苦难当,她很想大哭一场。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

  转眼间,无边恨意浮出她的心头,她很想抬起头来,大声嘲笑几声,然后,把樽中的酒水,全部甩到他的脸上去!

  她想大喊大叫,然后,疯狂地掐上他的脖子,与他一起赴死。

  可是,这依然只是想象,她什么也不能做。

  她甚至不敢抬起头来。

  她害怕,害怕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的怒火还没有发泄出去,便已泪盈于睫,便已当着他的面哀哀痛哭!

  她什么也能做。

  沉默,无边的沉默。

  这一瞬间,三个人似乎都失去了语言,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公子泾陵咬着牙,定定地看向义信君,等着他的回答。而义信君,则是脸色时青时白,他侧过头,怔怔地看着卫洛。

  从他这个角度,他可以注意到,一滴,二滴,三滴。。。。。

  。一滴滴泪水,静静地从她的脸上流出,然后,滴到了绞动的小手上,滴到了地面上。

  直过了许久,义信君才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他这口气一吸,公子泾陵的身子便向他微微一倾,专注地等着他的回答。

  纵使吸出了这一口气,义信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蕊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已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

  良久,良久。

  卫洛缓缓地抬起头来。。她是小嘴抿成一线抬起头的。

  她的脸上,仍然残存着泪痕,她的墨玉眼中,带着无边的伤痛和恨苦。

  公子泾陵看呆了去。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卫洛落泪。

  真的,是第一次。

  那一次,纵使在欢好恩爱之后,他将她送出时,她的目光也是平静的,如一泓秋水一样的平静。

  以前,她有过狡黠,有过惊惶,有过不安,有过兴奋,有过绵绵痴慕。可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从来没有表现过,她的伤和她的泪。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公子泾陵痴痴地看着她,不知不觉中,他的薄唇已紧紧抿起,他的深不可测的眼眸中,已把光华和灿烂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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