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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来的先生_白云诗诗诗【完结】(54)

  剧组的人也喜欢背着秦浓聊她的八卦,据说当年她是为了一部文艺片跟金主翻脸,里面有大量的luǒ露镜头,金世安三番五次阻拦未果,就此一拍两散。

  这部luǒ露的电影终结了秦浓的包养史,却让她拿到了第二个影后。

  对秦浓来说,大概过去的金世安是无法理解她的。对过去的金世安来说,秦浓就是忘恩负义而已。

  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当年的qíng况究竟是怎样。她踢了李念是事实,但她和金世安分手,白杨却觉得可以理解。

  人真是难以捉摸,许多事qíng,不是当事人,谁也不清楚真相到底如何。

  秦浓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也许是风闻了他和金世安已经分手,又或者是觉得李念可能已经不把白杨放在心上。

  总之白杨在剧组平平安安,专心地观摩姜睿昀演戏。

  姜睿昀的演技还是那么过硬,不过他对女主角实在无qíng。女主演技扑到下水道,姜睿昀无qíng地对她放任自流,她演她的,姜睿昀演自己的,两个人再现当年他和白杨左边我心永恒右边爱的供养的奇景。

  白杨看得尴尬。

  这好歹也是姜睿昀主演的戏,他gān嘛不教教这个女的?

  他想笑,可是笑不动。

  除了金世安,他似乎已经失去为别人微笑的能力。笑只在戏里。

  演戏真是一件好事,能放下心事,替别人哭或者笑。

  失恋过的人大概明白,失恋会有一段失恋期。像人截了肢,还有幻肢的错觉。

  恋爱的回忆越多,越足够把人淹没,好像这个人不在了,但爱还没死。爱还活着、走着、呼吸着,并且像所有垂死挣扎的生物一样,还想继续活下去、走下去,呼吸下去。

  哪怕只剩一个人。

  一个人的恋爱得不到任何补给,只能不断地从过去找断片。白杨回想世安过去写的字、看的书、教过他的东西。

  原来他们两人是这样陌生,他其实真的不懂他。

  许多时候他忘记了这个人其实来自1930年,在这个世界孤立无援。

  无人的时候,他会把金世安给他的梅花拿出来看,被他收在小小的铁盒里,随身带着。gān枯的两朵,翻来覆去地看。

  是过去爱qíng留下的残存的纪念。

  姜睿昀下场来,一眼看见,免不了嘲讽他:“什么垃圾你拿着来回看?”

  说着就把他的盒子抢走了。

  白杨用力夺回来:“关你什么事。”

  姜睿昀臭着脸走了。

  第二天姜睿昀过来片场,扔给他一个塑料袋。打开来,里面是个大葵花。

  还是熟透的,花瓣没了,瓜子倒是可以掰下来吃。

  白杨有点儿想笑,“gān嘛给我这个?”

  姜睿昀闭着眼节电,“你不是喜欢gān花吗?”

  gān花也没有这么大的啊……这特么是蔬菜吧?!

  白杨耐着xing子问他,“哪儿来的?”

  “捡的。”

  “……哪儿捡的?”

  “厕所。”

  白杨不想理他,白杨被他恶心到了。姜睿昀这个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事都能给他做出一股屎味儿。

  姜睿昀闭眼躺在椅子上,过了半天开口道,“吃不吃?不吃还给我。”

  gān嘛不吃,白杨才不会还给他,白杨躲到旁边去嗑瓜子了。

  他想笑又想哭。

  姜睿昀根本不懂他为什么要看那两朵梅花,他是傻bī吗?弄个大葵花来。

  一味沉浸在哀伤里是没用的,说分手的是自己,不是金世安。

  白杨不指望金世安一辈子等着他,他们有过,已经足够。他只愿自己以后的人生里,能有一点微小的成功,对得起金世安曾经给过他的许多好。

  想起金世安,他依然觉得内心无限温柔,不知不觉地微笑爬上唇角。

  姜睿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笑了?”

  白杨被他吓了一跳,“你gān嘛?!”

  姜睿昀翻他白眼,“进剧组就没见你笑过,天天拉个苦瓜脸恶心死了,本来长得就丑。”

  再丑也比你帅。

  白杨不想跟这个傻bī计较,但他也不肯认这个怂,白杨抬起头来,朝姜睿昀用力咧嘴。

  “丑爆了。”

  姜睿昀给差评。

  不知不觉已经是秋天了。

  北方的秋日的阳光,总是格外浓烈,他们所站立的这个角落,无数金色的光斑透过泛huáng的秋叶,斑驳地落在身上。

  姜睿昀低头去看身上,一轮轮微缩的太阳的光影。

  好像夏天还没走远似的。

  又像是某个夏天回来了。

  第49章 西风

  许之柳被下派去负责双林建设,如果不谈当初金世安给他的承诺,对于刚从海外归来的他来说,这个安排并不算委屈。

  金世安不说话,他也就不好发作,只觉得是郑美容从中挑拨。他知道郑美容不会轻易地让他上位,他有这个准备。

  “在基层做做,也是好的。落地生根,qiáng如被架空无权。”金世安倒是这样安慰他,“又不是不许你来总部,没事就常来坐坐。”

  许之柳又踌躇满志起来。

  如果换做其他企业,这样出尔反尔,许之柳可能会拂袖而去,但海龙,他舍不得。

  或者说,他是舍不得金世安。

  金世安对他总是若即若离,谈不上亲密,但决不算疏离。他们有共同话题,喜欢相似的东西,他喜欢的,金世安都能聊得上几句。

  现在的年轻富豪中,已经鲜少有这样的儒商。

  他承认他对金世安很欣赏,甚至迫切希望得到这个男人的心——任何角度的得到。他自信比那些糙包绣花的明星qiáng得多,他懂他的人生理想,更能在事业上对他有所助益。

  他不敢太过于直接,大部分相处只是在办公室里陪金世安聊天,偶尔几次,金世安会答应和他一起出去散散步。

  金世安似乎喜欢去下关。去了又没有什么好逛,只在街头巷尾漫无目的地走。只有一次,他们在大桥公园里坐着,有鸟从许之柳身边飞过,落在他近旁的树枝上。

  金世安用怜惜的目光,看着那只鸟,许之柳从未见过他这样温存的神态,不禁也回头去看。

  “这是什么鸟。”

  “大山雀吧。”许之柳随口答他。

  “也很像huáng莺。”金世安说。

  他把那样温柔的目光,从许之柳脸上扫了一扫,随即又收回去了。

  许之柳也不太明白,南京胜地美景繁多如斯,金世安怎么总爱去破破烂烂的下关街巷里漫步。

  也许是在暗示他什么。

  他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十月底的时候,许之柳代表双林建设,向金世安提jiāo了一份方案。他建议双林竞标江北建设项目,主要集中在浦口和大厂这两个已经有相当基础的前线城区。

  “现在的江北就是未来的浦东,目前看来大厂确实偏了点,但前景是乐观的,政府的侧重也在这一边。过去上海人也说宁要浦西一张chuáng,不要浦东一间chuáng。如今看来怎么样?一条江并不是问题,江北连着南京最老的下关,新区起来了,反向又能带动老区。”

  许之柳如是说。郑美容和金世安都在旁听着。

  他确实做了不少功夫。郑美容也觉得这件事qíng办得不错,金世安看他们两边的意思,微微点头。

  许之柳的歪心思不少,他看出来了,也懒得多去敷衍。要不是看在许之柳有一两分像白杨的份上,他真是敷衍也懒得敷衍。

  好在许之柳除了有一两分白杨的模样,倒也有一两分李念的聪明,明白光靠粘着他是没有用的,不办事,金世安并不想搭理他。

  他若是肯踏踏实实做事,世安也会像对李念和郑美容一样,公平地给他应有的待遇。

  就像现在这样。

  “我们想要,大家都想要,你觉得胜出的优势在哪儿?”郑美容沉吟着问他。

  “优势当然有,”许之柳答得慡快,“双林是老牌公司,整个团队经验丰富,这也要谢谢郑总当时收购的时候保持了他们团队的完整xing。至于条件方面——”他看向金世安,“我研究了一下近年来政府的发展规划,我觉得可以走一个声东击西的路线。”

  世安和郑美容都颇感兴趣地看他。

  许之柳就是喜欢被人这样注视。

  “江北项目,大家肯定都会去尽量做好,竞标的时候都是各有千秋,这个我们只能尽量完善,谁也谈不上一定比谁qiáng。我的想法,是以支援老城区整改为条件,来打动对方。”

  郑美容踌躇起来,“援助的意思就是不给或者少给拨款。”

  “是的,但是双林在整改老城方面很有经验,费用方面可以压缩,拨款少一些,他们也能够办妥。我们让出这一点利,拿下江北,真正算起来是稳赚不赔的。”

  三个人又把许之柳的案子细细看了一遍,世安道,“之柳你先回去,我这边跟郑总再看看。”

  许之柳有些失望。

  世安向他笑笑,“改天请你吃饭。”

  许之柳又觉得心中一阵猫抓似的欣喜,金世安还从来没叫他一起吃过饭。

  这里世安问郑美容:“你看怎么样。”

  郑美容放开了神色,松快地笑起来,“很好,之前我也想过,只是太忙,没着手去做。要是许之柳能这样帮忙,我以后也轻松好多。”

  世安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许之柳虽然心思邪辟了点,办事能力还是有的。

  “这件事你和他一起做吧,有你带着,我也放心。”

  郑美容点点头,上下看了金世安一会儿,不禁笑道:“我当许之柳只会爬chuáng,没想到还能gān点儿正事。”

  世安被她说得一怔,旋即有些面红——确实,他是有意要郑美容误会他,但他没想到郑美容误会大了。

  世安不便解释,低头只是笑。

  他的笑落在郑美容眼里,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许之柳走了,郑美容走了,他独自在书桌前坐着。

  西风从窗外瑟瑟拂过,他才惊觉一秋又至。游目而望,鸿雁横归,叶色经霜。他的窗外种着这样多的栾树,到得秋来,细碎的huáng花委地,又结出累累的鲜艳的红实。

  西风催huáng花,红叶结相思,大抵如此。不知是否栾树也嫌相思太淡,一树一树红实结得苍白,全不似去年,红得那样痛快!

  去年这个时候,他在回家的路上,把一个野杨梅,塞到白杨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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