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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来又见尘埃落_百川鱼海【完结+番外】(41)

  “科举?”他似是不解。“是一种君王通过考试选拔人才的制度。只要是有识之士都能参加。文武皆适宜。”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道:“又是哪本书上说的。”“哼,我自己想的!”“既然是自己想的,便说说,该如何去办。”敢qíng这是给我下套呢!

  “通过各个城选出前几名,再通过各个州选出前几名,最后便是殿试选出前三甲。这中间的种种我也不很懂,具体的,便是要jiāo给你们这些玩政事的人了。”

  墨浅吟示意我手下,才发现墨汁已经满了,且快溢出来。我手一晃,砚便掉进墨汁里,溅起,扑了我一身。

  对上墨浅吟那双含笑的眼,唇却绷得很紧。“任玥,给我笑一个看看?”现在这样,倒像是在调戏他。

  他竟真的扯了一下嘴角,却…比哭还难看但墨浅吟的长相摆在这,哭起来梨花带雨的,也是绝色啊。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偏偏有时是风qíng万种,有时又是古板僵硬。不过自有通处,都那般渗人。

  有些无奈地皱皱鼻子,转身打算回宫换身衣服,补个眠。“路儿这是去哪?”刚yù开口,他便急道,“不许出宫。”

  虽是命令的口气,也到底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重视,故作不满道:“你管我?!怕我逃婚啊?”有些调侃。

  “是。”他直言不讳,让我瞬间失语,也对,我有前科嘛。

  “回去睡觉呢!晚上我要吃果酒醉虾!”墨鸾离海还有些距离,吃海鲜不比临海的鹭城容易。

  “好。”他声音有些软糯,我诧异地转头。果然,那厮笑得明艳。“墨浅吟,你能不这么变来变去的吗?”“公主不想见到孤啊?”飘忽中带着笑意,眸色却有些暗。装呗…与墨浅吟斗,倒是其乐无穷。

  我不再理他,拉开门便要出去:“公主,并不是每一个寒士都愿意出仕的。”我有些不解,他只是赠我一记意味深长的笑。

  墨浅吟的办事效率很高,这事,与晚楚落秦商量后,只用了三日,便已出了一个完善的方案。直到墨浅吟将那些规策给我看的时候,我不得不佩服,果然是qiáng将手下无弱兵,这每一条都写得极细,整个政策写得很全。从城试到州试到殿试,每三年一次的大考,类似制科,每年的官员也有小范围的小考选拔,又类于常科。

  “路儿觉得这政策就称为科举吗?”“不,就叫平试吧。”即可说是平民亦能参加的考试,又可称做公平的考试。

  “不过,有人会反对呢。”墨浅吟将那份写好的方案放在一边,跨过大桌子,捏住了我的手指。“哦?谭大将军?”

  朝中虽十有八九是墨浅吟掌控着的人,到底有一两个异数,比如这镇远将军谭深,仗着是前朝重臣,又是仅次于曾经的大将军娄斌武的qiáng势。对墨浅吟一直颇有微词。自墨浅吟登基以来,频频发难,最后倒是势力越来越小,现在,根本算是空有其名。

  “他?谅他没这个胆量。不如,跟我去看看?”于是,我便成了立在墨浅吟身边的小小墨奴了。

  倒是没想到,反对得最qiáng烈的,竟是一直极拥护墨浅吟的太傅方尊。这原因,有迹可循。

  太傅方尊有三个女儿却只得一个儿子。独自啊,又是老来子,必是极其宠爱的,就这样,被宠坏了。不成器不说,还每每闯祸,可怜太傅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跟在他后头收拾残局。

  这平试一出,虽没有直接剥夺官宦子弟被推举的权利,但着实是削弱了不少,那方咏泉这般不济,就是以后捞上了一官半职,不出太久,保准被罢黜。

  这制度对太傅他儿子,不好,不好啊。我也挺同qíng着方尊的,清明了大半辈子,就这样为了儿子毁了,确实可惜了,不过到底是自己宠出来的。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嘛!

  听说那方咏泉不喜欢他老子的正室所出的二姐方咏兰,那太傅便将她嫁于自己一个不甚得意的弟子。方咏兰婚宴那天,那方咏泉故意大闹千朱阁,太傅赶去jì院接儿子,甚至连二女儿的婚宴也未去主持。

  太傅似乎是铁了心要与晚楚周旋到底,心下一横:“若是左相能将那池善请来出仕,老夫便不再多言!”

  众人一阵沉默,晚楚似是思量一番,平静道:“好,太傅可要说话算数!”谪仙啊谪仙,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大哥的淡定从容衬着太傅的面红耳赤,真真是稳若仙子。

  “池善是谁啊?”话刚出口,落秦便一副极端鄙视地表qíng看着我:“池善,是墨鸾第一才子。”哦?我突然来了兴致:“请他出仕很难?”

  “池善其人,寒士出身,少年成名,颇为自负,隐居在鸾城里,主上曾派了不少人去请他,均拒之门外,不愿出仕。”

  突然明白了墨浅吟那次所谓的不是所有的寒门子弟都愿意出仕的,敢qíng说的就是这位。

  “这样啊,那大哥打算如何?”我笑得揶揄。晚楚苦笑:“还能如何,自是硬着头皮去劝召。”

  “大哥,你知道对付这种傲慢的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我嘴角一扯,化成个大大的笑容。晚楚摇头。

  “便是比他更傲慢。”我一击掌,“就这么定了,明日,便去会会这池善,看看他是圆是扁!好不好,任玥?”“好。”

  从书房回来已经很晚了,晚膳便是在书房用的,盯着书架上被我宝贝供着的冯清那几本日记,竟出了神。

  我总就得我似乎遗漏了什么,左思右想,又实在想不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呢。我也试图找到一些关于千朱花香的线索,可这几本日记写得确实琐碎了,真不好找。

  也是昨天我才发现,一直误以为墨浅吟将这些日记当成了乐谱,不想,还真有三本乐谱,翻开第一本第一页,便是《义勇军进行曲》,没想到那冯清还蛮爱国的。

  每首曲子都是歌词配了五线谱的,很专业,谱号也写得极美,倒真没有辜负他乐器大师的名号。

  从头日记里看出,他这人,是个热爱乐器成狂的,只要有一双手,有足够的时间,他能把这世界上所有你想得到的乐器都给你做出来。

  这五线谱起源于希腊,要不是冯清的传人,想要看懂这琴谱,是真难。兴致上来了,拿出那把墨色雕尾,胡乱地想要将那第二页的《致爱丽丝》给弹出来,却不知走调走到哪去了。自己笑成一团。

  门外月光映着一个羁傲的影子,侧着身,隐在窗枢边,我便未曾看见。他一拉嘴角,似要笑出声来,这丫头,为何总是这样…迷人?

  踏着月光,走在回廊上,一个黑影无声地跪下:“主上。”“她最近都在做什么?”“公主都在看瑶琴公主留下的乐谱。”“哦?她看得懂?”“属下不知,只是公主时而会皱眉,自言自语。属下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她都说些什么?”“公主说:‘冯清这厮,也忒碎嘴了,把事qíng写得这样杂,让我可怎么找啊!’”

  他扬眉,那属下见主上似乎有些兴趣,便又道,“公主还说:‘冯清这人,也忒恬不知耻了,把多少公候将相上门提亲都写得这样清楚,男人喜欢男人倒是光荣!看来不是攻,便是受了。对!长得这么美,一定是娘受。’”

  “这路染尘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唇边有了个温柔的笑,他猛地回过神来,那笑已转为讥诮,让跪地的那人以为只是自己眼花了。“盯紧了!”转而挥挥手道,“下去吧。”

  那人刚要告退,他突然止住他:“要…时刻保护她的安全。”

  掰倒墨鸾第一才子

  到底是要去见一个牛人,一个敢拒绝墨浅吟的牛人啊!兴奋得竟有些失眠。第二天大早,落秦就已经在院外等得不耐烦了。落秦这厮,总是比一般人jīng神不止百倍!我便觉得他定是患有甲状腺亢进的!所谓医者不自医,真是悲剧。

  “你怎么这么慢?”落秦一摞额上垂下的暗红色碎发,抖了抖鲜红的大袖子,转身先走了。“是你自己jīng力过剩。”打个哈欠跟上他。奇怪于墨浅吟为什么没来接我,而来的是落秦。

  正东的宫门口,墨浅吟一袭鹅huáng色衣衫,带着一个别致的木雕面具,轻嗅,还散发着微香,原来是莞翘呢。很有翩翩佳公子的范儿。

  晚楚依旧一身青衫,手里还是那把扇子。我得意地将自己让宫里手巧的裁作一点点拼成的五彩羽扇哗地打开,确实比晚楚的派头,也更…花哨。若说配上晚楚的玉骨绢扇是清隽雅士的话,那我这一手五彩羽毛扇的样子定是纨绔子弟了。

  “染尘的扇子倒很是别致。”面色坦然,语气真诚,可就是给人一种讽刺的感觉。“哼!”我一哼哼,夺过他手里的扇子,将羽毛扇塞给他:“看吧,儒士化身风流鬼!”

  抬眼看了看一直垂目立于一边的墨浅吟,笑着上前挽他的手:“任玥啊任玥!”“公主唤孤有何事?”立马撒手,有些惶恐,我竟然将明和暗弄错了?

  皱起眉毛,以此掩饰自己的错愕:“墨浅吟,好好的,你又出来做什么!”不再理睬他,大踏步地向宫外走去。

  暗勾勾嘴角,划出一个浅笑,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丫头似乎更排斥自己了。心下一沉,他不该在意,也没有在意,为了明,杀人放火,他何事没有做过,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或许下一秒,便被牺牲了。

  “不是堂堂才子吗?就住这破弄堂?”落秦诧异地打量四周,显然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接近城郊,附近的院落人家都有些老旧斑驳。

  “人家是隐士呢!”我讽刺地笑起来,“大隐隐于市,我道是沽名钓誉才对。”弄堂尽头是一扇掉了漆的大红门,墙上爬满了青藤,很有些萧瑟。

  “咚咚咚”我屈指斯文地敲了几下,里面响起一个脆生生的童音,“谁啊!家里没人!”我不禁笑起来。“咚咚咚”,又耐心地敲了一遍。

  “说了没人,听不见啊!”那小孩声音稚嫩,却很洪亮。“那…那个不是人的,来给小爷开个门!”我也扯嗓子喊道。

  哗地门开了,一个满了憋红的小小书童怒气腾腾地瞪着我:“你说谁不是人呢?”“可刚刚不是你说没人吗?既然没人,那你便不是人了呗。小爷可有说错?”扑哧,落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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