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挽清_舞慈荏【完结】(123)

  所谓夫贵妻荣,她说的这些幼兰和必碌氏又何尝不懂?三人对视了一眼,会心地笑了起来。

  今日的宴会,是洋人们跟着凑热闹,特意为了庆祝中国的新年而办的。他们也很有眼色,赶在过年的最后一天,大家该走的走了、该拜的都拜了,得了空,这才来宴客,自然欣然赴宴的人不少,估计很多人都是跟婉贞他们打着同样的算盘,参加完这个宴会就算是解脱了

  宴会采用自助餐的形式,这令最近被大鱼大ròu荼毒不浅的官员们很是满意。爱吃就吃,不爱吃拉倒,这比中国人的盛宴轻松了不少,再加上柔和的轻音乐流淌着,很是有放松神经的作用。而不管朝堂上的政见如何,在如今这过年时分最后的宴会上,大家也都放下了各自的坚持,不谈政事,三五成群聊着风月,惬意不已。

  婉贞等人自然又同瑞拉夫人等洋夫人们混在一起,都是女人,自然也就说些女人的话题,不脱衣服、首饰、孩子等等。婉贞并未生育,因此孩子的话题是cha不上嘴的,只得在一旁抿嘴笑着,静静旁听。

  她自己是无所谓的,但对于别人来说却不是这样。说了一会子话,瑞拉夫人率先发现了自己等人的失礼,不管怎么说,自己说话却把别人晾在一边是非常无礼的行为,于是赶紧扯开孩子的话题,笑着说道:“过完年以后,婉贞夫人,您就该出发了吧?”

  “出发?”婉贞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去哪里?”

  瑞拉夫人的笑容僵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但此时话已出口,哪里还收得回来?只得硬着头皮笑道:“难道钟郡王爷没跟您说吗?过完中国年,他就要去我国出访了啊”

  婉贞心里一个“咯噔”,这事怎么从没听载涛提起过?当下便有点恍神。

  但她也是经历过不少风雨的人了,随即便立刻回过神来,扬起了笑容说道:“这种朝堂上的事qíng,爷从来不跟我说,我们这些内宅妇人是不大清楚的。爷他们八成还不急着走,东西还没收拾呢,再说如今天气尚冷,也不是出行的好时候。”

  虽然瑞拉她们学过了不少中文,但对于“内宅妇人”这个词却觉得很陌生,也不太了解其中的含义。不过她们倒是知道女人在中国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因此隐约中也多少理解了点儿婉贞的意思,识趣地再不谈这个话题,而转到了其他的事qíng上。

  幼兰却并没被婉贞敷衍过去。她甚是了解自己这位妯娌,虽然看似柔弱,却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从她毅然放弃宫妃的荣华富贵而选择跟载涛共赴囹圄就可见一斑。其实像载涛就要远行出访这样的大事,若换了别人,包括幼兰她自己在内,告不告诉都不是什么问题。她们本就是做为男人的附庸存在的,男人告诉你一声,是看得起你,该感激的,不告诉你那也是正常,任谁也挑不出错来。然而婉贞不同,以她和载涛的感qíng,若是载涛刻意瞒着她,必定会引起她的不快,虽说不至于因此而引起两人反目,但若是起了隔阂也是不妙的。

  因此,幼兰悄悄拉住了她的手,温言笑道:“这话没错,哪有人大冷天的远游的?再说,既然七爷没告诉你,必定是此事还未定案,毕竟出使他国非比寻常,就算是皇上也必须深思熟虑的,轻易不能做下决定。”

  婉贞明白她的心意,笑了笑,道:“我知道的,五嫂。”遂揭过不提。

  然而她心里却清楚,既然瑞拉夫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说明朝廷已经向英国公使他们下过照会,此事已经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又何谈什么“还未定案”呢?不过她也相信,载涛不会无缘无故向自己隐瞒这么重要的事qíng,必定有他的考量,不可仓促做下论断。

  只是理智上可以接受,感qíng上却始终难以转过弯来,她一直认为,所谓夫妻,就应该相互扶持、坦诚相待的不是么?不论什么原因,好也罢歹也罢,总该说出来让她知道才是。

  因为心里存了事,这场轻松的宴会在婉贞的感觉上便也多了几分沉重,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这样的qíng绪自然瞒不过亲近的人,在回去的马车上,载涛紧张地看着她,关切地问道:“贞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婉贞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载涛在心中暗自着急。虽然婉贞的xing子一向淡然,但平日里淡然中总带着关怀和体贴,让人感觉不到生分。但看看现在,分明却是淡然中隐隐透着冷淡和疏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只是无缘无故,她怎会疏离了自己?自己没做错什么吧?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试探地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柔声问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很疲惫,要不先休息一下,等到家了我叫你。”

  婉贞轻轻地把手抽出来,别过头也不看他,只是平静地说道:“没事,一会儿到家再睡好了。”

  这下载涛确定了,她确实是在生气可到底气什么?

  刚才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宴会中有哪个不长眼的惹怒了她?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同行

  基本上,载涛拒绝去想自己就是那个惹怒她的人的可能xing。今晚上因为人太多,他从头至尾都没能跟她说上几句话,两人都混迹在自己的圈子里,又怎么可能做出惹怒她的事来?至于宴会之前就已经惹她生气的可能xing,更是为零。

  这么一想,他倒也多了几分底气,涎着脸凑了过去,揽住她的腰,问道:“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告诉我,我去为你出气”说着抬头挺胸,努力做出一副威武雄壮的模样。

  他虽然不是什么体虚气弱的人,以前也经常有所锻炼,但毕竟经过了三年的圈禁,身子虽不算弱但也偏瘦,根本就不是那种魁梧威风的人。如今做出这副样子来,反倒画虎不成反类犬,成了个四不像,颇有些类似马戏团里的小丑,婉贞看了一眼便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一笑,载涛顿时松了口气。能笑说明怒气并不很大,还可以消解,他自然放心不小。否则,就算不是自个儿惹她生气,可一直这么冷冷淡淡的,他怎么受得了?

  而婉贞其实也并没怎么着恼,毕竟心底里还是相信载涛的。只是女人的小心眼儿,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免得惯着了他日后事事隐瞒,才会故意冷颜相对。没想到他了解她甚深,深谙cha科打诨之术,一时不查竟然被他得逞。如今已经笑了出来,想要再板回脸去却是不容易了。

  但终究是心有不甘,不肯就这么放过他,她白了他一眼,微微用力挣脱开了他的怀抱,闪到车厢的另一边,微嘲着说:“我哪儿敢呐您是钟郡王爷,日理万机,每分每秒都那么宝贵,我又怎么敢拿这么无聊的事qíng来麻烦您呢?”

  载涛的脸上顿时堆满了苦笑,跟着婉贞坐了过去,依旧死皮赖脸腻在她身边,讨饶道:“好了,我的好贞儿,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这无缘无故的究竟是为哪桩?不会是我惹你生气了吧?”

  事到如今,听到婉贞的那番嘲讽,他若还不知道正是自己做错了事惹了她不开心,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贞儿,你别不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错在哪里?不知道错在哪里怎么改?只要你说出来,我保证,我一定改”他带着三分恳求、七分真意地说着,就差没赌咒发誓了。

  听他服了软,婉贞心中的那口怨气也就出得差不多了,当下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却不知。若是不明白说出来,你倒是要说我无理取闹了也罢,我问你,方才宴会上瑞拉夫人说,你即将出使英国,可是真的?”

  载涛一愣,随即忍不住泛起一阵苦笑。

  他辛辛苦苦隐瞒下来,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还是没能瞒住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他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进怀中。这次婉贞倒是没挣脱,知道他不告诉自己必然事出有因,却没想到如此bī问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如今看见他为难的表qíng,一瞬间,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愧疚。然而她却始终不吭一声,毫不松口,执着地想要知道事qíng的真相,因为这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她不要莫名其妙就跟他分离,一年半载不得见面

  “其实,这事儿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可我……”他顿了一下,思忖了一番,终究还是说道,“我不敢告诉你。”

  “为何?”婉贞只问了两个字,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

  他痴痴地凝视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她被他看得羞涩,忍不住轻轻一推,这才唤回了他的神智。

  谁知刚要说话,马车突然震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只听车夫在外说道:“王爷,福晋,到家了。”

  忍不住莞尔,他看了看婉贞,笑道:“到家了,进去再说吧。”

  婉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跟着他下了马车,然后当先走回了房间。

  进了屋,在jú月的服侍下换过了常服,捂着手炉子坐到暖暖的炕上,此时载涛也已收拾妥当,跟着爬上来,喝了口水。

  婉贞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直到看得他浑身似乎都不自在起来,这才bī不得已苦笑着说道:“贞儿,别这么看着我,这事儿,我不敢告诉你,原因有二。一来是怕你担心,毕竟出使外国不比寻常,路途遥远不说,还充满未知之数,若是你知道了,还不定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听了这话,婉贞便是再大的气也该消了,更何况本就不是很恼怒。一瞬间,她的心中充满了甜蜜和满足,有这样一个知她、懂她、怜她、爱她的人陪伴在身边,她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载涛看了她一眼,无言的心意在jiāo流,他笑了笑,接着说道:“这是其一。其二,你一向看似文静,却屡有冲动之举。我若出使,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以你的xing子,说不得就要直接跟着去了,若真是如此,我该如何回应?”再叹了口气,他无奈地说,“本想先不告诉你,拖延些日子,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没合计好该怎样告诉你才算妥当,你倒是自己已经听说了。”

  婉贞默然。

  确实,当她听到载涛将要出访外国的时候,除了些微的生气之外,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跟他一起去她可没有什么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观念,在后世,领导人出访不都带着夫人吗?况且,载涛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儿守着,有什么意思?那种度日如年的生活,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知道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