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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清_舞慈荏【完结】(67)

  这也是他冒险带载沣等人进来的原因之一。毕竟载涛是福晋名正言顺的丈夫,两人在一起生活多年,如今这种一筹莫展的局面,或许他能有些办法也未可知。

  轻轻走到光绪身后,他轻声叫道:“万岁爷万岁爷”

  光绪心悬着婉贞,不过是实在太累了,这才眯了会儿眼,本就睡得很浅,很惊醒。钟德全这么轻声一叫,立刻便醒了,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先是直觉反应地看了婉贞一眼,发现她还是那副似醒非醒的模样,也不知是放心还是揪心地叹了口气,这才转向钟德全,仿佛怕太大声会惊扰了婉贞一般,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事?是不是皇爸爸那边有消息了?”

  钟德全摇了摇头,附耳说道:“万岁爷,醇亲王、多罗郡王、涛贝勒三人来了,在外求见。”

  光绪心中一震,惊讶地再看了他一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你说谁来了?谁求见?”

  钟德全体会得到光绪那种震惊的心qíng,就跟方才的自己一模一样,于是又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地说了一遍:“万岁爷,醇亲王、多罗郡王、涛贝勒三人在外求见。”

  听钟德全说得笃定,光绪总算相信了自己所听到的,不禁放开婉贞的手站起来,沉声道:“他们怎么来的?所为何事?”

  料钟德全不敢拿这种事qíng来开玩笑,那必然是真的了。但为什么他们会在这种时候跑到这里来?

  其实,怎么进来的倒成了其次,他心中狐疑的,是他们来gān什么?

  钟德全不敢跟主子并排站着,立刻后退了一步,躬下身子,毕恭毕敬地说:“三位也没说来意,奴才也没敢问。不过……”他的眼光瞟向了chuáng上躺着的婉贞。

  光绪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顿时一股异样的心qíng从心底升起,神qíng古怪地看了婉贞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钟德全急忙跟上,并在出了内室以后,三步并作两步抢在前面,跑到门边,对候着的三人说道:“三位爷,万岁爷宣你们进去呢。”

  载沣兄弟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以载沣为首,载洵次之,载涛最后,鱼贯而入。

  房内,只见光绪皇帝穿着常服,矗立在中央,灯光下,神qíng有些憔悴,但jīng神倒还好,正目光灼灼看着他们,眼神深邃,看不出什么神色。

  载沣不由得一愣。

  三兄弟中,也就他跟光绪接触的时间最多,所以载洵和载涛看不出来的,他却深有体会——如今的皇上,似乎跟几个月前截然不同了啊并不是面貌有什么不同,而是jīng神状态,乃至整个人的气势和风采,都与那个曾经颓废丧志的光绪皇帝判若两人。现在的他才像是个真正的皇帝,而不是被囚禁的傀儡,恍惚中,他似乎又看到了戊戌年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不,比那个时候更qiáng沉稳内敛、隐而不发,不复那种浮躁与张扬,更加符合“九五至尊”这个至高无上的称号了他忍不住心下微惊,竟然有些不敢与之对视。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让皇上有如此大的改变?这一切,难道跟婉贞有关?

  心里的猜测自是不便在此时说出来的,他率先一撩袖袍,跪伏在地,低声道:“微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载洵和载涛兄弟急忙跟随。

  光绪的脸上此时才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但也不过一闪即逝,恢复了原先的那种淡然无波,平和说道:“都起来吧。自家兄弟,就无需这些虚礼了。”

  他这么说,三兄弟却不敢怠慢。毕竟上下尊卑有别,他们站了起来,却还是静悄悄站在一旁,不敢擅自出声。

  光绪叹息了一声,眼神在他们身上溜了一圈,尤其在载涛身上多看了几眼,心中有种酸酸的感觉在发酵——那便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啊“如今的园子里,很是混乱,难得你们竟能混进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虽然奇怪他们来的原因,但却忍下了并不去问,而是选择了次要的问题问道。

  载沣看了看他,压低了声音道:“皇上难道还不知道么?非是臣等胆大包天,瞒天过海,偷偷前来觐见。而是就算此刻去向老佛爷请示,怕也得不到任何指示啊”

  光绪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今日前去拜见慈禧时的奇怪遭遇,顿时一棵心狂跳起来。原本还不敢有的大胆猜测,在听到了载沣的话之后,顿时如雨后chūn笋般迅速茁壮成长起来。

  “难道……皇爸爸她……”他晶亮的眼光直直看向载沣。

  载沣点了点头,又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只有他们几人能够听见的程度,说:“今儿个午后,老佛爷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晕厥过去了如今这会儿,也不知醒了没有,即使醒了,怕也是一时半会儿不能管事的。”

  光绪的心湖顿时掀起了滔天巨*,不得不连连深呼吸着,借以平息激动的心qíng。

  他撇了一旁的钟德全一眼,钟德全立刻反应过来,急忙应道:“是,万岁爷,奴才这就去看看。”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他也被醇亲王带来的消息给狠狠地吓了一跳。皇帝和他身处园中,如同被捏在慈禧的掌心,加之处处是慈禧的亲信手下,若是他们那边刻意封锁消息,那便是什么也不得而知的,反倒远不如载沣等人在外面看得清楚。

  难怪今儿个万岁爷去求见太后不果,连钰柠格格也被挡在了外面,想来那个时候,太后已经不妥了吧?只可惜自己这方的力量太薄弱,无法窃知内qíng。

  不过那也是并未刻意去查的结果。以如今他们的处境,能不动最好不要动,否则容易打糙惊蛇。再加上皇帝一心记挂着福晋,又哪里有心思去想其他的?所以他们竟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不过现在不同了。万一真的是太后出了岔子,这么大的事qíng,就算是付出再多的代价也要查个清楚话说那些底下人究竟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去了这么大半天了,还没有一点消息带回来?

  焦急、猜疑、还有些恼怒,他大步向外走去。

  而在房里,只剩下了光绪兄弟四个,一时间,谁都没有了说话的心qíng,沉寂下来。

  光绪被慈禧的事qíng吸引了全部注意,或许也在下意识里借此回避他们的来意吧?所以一声不吭。而载沣心思沉稳,最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自然也不会冒然出声。倒是载洵和载涛,两人年轻气盛,城府不够,渐渐地耐心耗尽,便有些耐不住了。

  载洵还稍微好点,毕竟年岁长些,见识多些,还能勉qiáng压抑得住。但载涛的心里却像是被火烧烤着一般,明知婉贞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却始终无缘一见,那种感觉比远在京城的时候更加难以忍受况且,听说婉贞病了,却至今未知详qíng如何。她究竟要不要紧?到底是什么病?好些了没有?他不顾生死潜进来,却连一眼都见不到她,这叫他怎么甘心?怎么放心?

  见众人都不说话,他紧紧攥住了拳头,咬了咬牙,轻声叫了一声:“皇上……”

  短短的两个字,却打破了屋内魔咒似的沉静。光绪猛然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

  载沣却是大急,赶紧拉了他一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光绪把他们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由苦笑了一下,qiáng压下心中复杂难明的感qíng,叹息了一声说道:“你们的来意,其实朕也能猜到一二,怕不是专门为了跟朕说明皇爸爸的qíng形来的吧?”

  载沣不禁面露尴尬,躬身道:“皇上圣明。”

  光绪又是一声苦笑,摇了摇头道:“朕不圣明。若是圣明的话,她也不会跟着朕,受这种活罪;若是圣明的话,便早该实践诺言将她还给你;若是圣明的话,也不至于让她如眼下这般,伤心难过……”字字句句,竟都是向着载涛说的。

  载涛蓦地一愣,抬起头来,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二哥似的,心cháo澎湃,难以自已。

  光绪走到他面前,两兄弟对视着,一股难言的感觉在二人之间弥漫,虽是血缘上的亲兄弟,两人却从未如此接近过。

  载沣和载洵错愕地看着他们,也不知该不该搭话,该怎么搭话。

  光绪抬起了手,轻轻拍了拍载涛的肩膀,说道:“放心,她的身体并无大恙,只是……”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她就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载涛的心中顿时一阵狂喜,甚至来不及向光绪说些官面上的谢语,便一头冲进了内室。

  载洵一愣,眼神剧烈变换着,最终没能忍住,一咬牙,也随着他冲了进去。

  最后只剩下个载沣,看了一眼低垂着眼帘,面色淡然的光绪,心中有种无法描述的感觉,低声说道:“臣……替他们叩谢皇恩”

  光绪一把拉住了正要下跪的他,摇了摇头,道:“不必说这些了……”后面的话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但终究没有说下去,转身也向着内室走去。

  载沣心中五味杂陈,垂下了眼帘,掩去了那些有的不该有的徒劳心事,紧跟着皇帝,向里走去。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婉贞

  载涛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里间,一眼便看到那朝思暮想的人儿正躺在chuáng上,顿时,泪水模糊了眼眶。

  令他想到心都痛了的人儿啊终于……终于见到她了他扑了过去,猛地抓住她的手,同时,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苍白的面容。

  她……清减了啊

  “贞儿……贞儿……是我啊我来看你了,你醒醒啊”他轻声地叫唤着,声音哽咽,但却那么轻柔,如同qíng人间的耳语,在她的耳边轻轻倾诉着。

  然而,那个沉静的女子,静静地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眼帘微阖,也不知是睡是醒。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若有若无的呼吸,显示出她仍然还活着,几乎就要让人以为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句尸体罢了。

  载涛最初的激动过后,立刻便发现了她的异样,顿时心中一凉。

  而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载洵,却蓦地在chuáng边顿下了脚步。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能用什么身份去接近她呢?只能眼睁睁看着载涛亲昵地与她耳鬓私语,咬紧了牙关,握紧了双拳。

  不过前后脚的工夫,光绪和载沣也进来了,顿时这小小的屋子里同时容纳了四个大活人,原本冷冷清清、了无人气的气氛为之一变,变得多了几分热络。

  载涛抬起头来,脸上、眼中全是惊恐,看着光绪问道:“皇上,贞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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