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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问镯_寂月皎皎【上部完结】(26)

  我心里大赞我的长期饭票有处变不惊的大将风范,更觉开怀许多,挽了他的手往别墅走去时,脚步居然甚是轻松。

  丁绫在后面大叹苦经:“早知道不跟你们一起来了,当了无大不大的一个电灯泡!”

  我扭过头凶她:“如果你不来,以后你找了男友,我当你们的电灯泡去!”

  话没说完,耳朵忽然微微一痛,却是颜翌宁轻轻提了我的耳朵,嘀咕道:“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该给我安份些吧?”

  乖乖站定了,看颜翌宁按门铃时,我笑着问丁绫:“你说,这回出来的,是个老头子,还是老妇人?”

  那个心理师像个中世纪的巫婆,这个灵魂师会不会拖根清朝的长辫子?

  丁绫在我身后跟着猜度:“估计是个老道士吧?穿着长长的褚huáng道袍……”

  正说笑时,有仆人前来开门,披了件外套,却是寻常人的打扮,看不出任何的出奇来。

  我低了头压了嗓子道:“估计不会是老道士了!”

  穿过拼石的大道,留心院中布置,但见山石点缀间,花木扶疏,树木葱茏,虽是夜间,却也只觉古典,并无古板yīn森之感。

  到得大厅之中,更是眼前一亮。

  时尚的灵魂师

  晶莹硕大的水晶吊灯下,玻璃茶几,布艺沙发,柚木地板,本色酒柜,俱是明朗高雅的色调。

  一个眉目俊秀的年轻男子,穿一身ASK的淡色系休闲服,正拿了高脚杯,一面晃dàng着杯面汤色莹润的红酒,一边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一条腿晾在茶几上,一条腿耷拉着,专心地看着墙上的液晶电视。

  这人是……

  那位灵魂师的儿子还是孙子?

  我疑惑地抓了抓颜翌宁的手。

  颜翌宁也微有不解,含笑走过去,彬彬有礼问道:“请问,杨旭先生在么?”

  那男子略侧过头,浅棕色的眸子蕴过笑意,人已站了起来,放下高脚杯,向颜翌宁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来:“是颜先生么?我是杨旭!”

  我听到丁绫轻轻一咳,回过头时,已在她眼里捕捉到一抹轻蔑的微笑,意思再明显不过: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我叹口气,油然生起一种天要亡我的感慨。

  与其找这么个二十几岁的“大师级”灵魂师,我真的宁愿到乡下去找跳大神的。

  颜翌宁微微一愕,总算保持了一贯优雅的风度:“原来您就是杨先生。我就是杜博士介绍来的颜翌宁,这是我朋友叶皎、丁绫。听杜博士说您对灵魂学很有研究,果然年轻有为呢!”

  杨旭轻笑,年轻的面庞看来居然有几分阳光:“哪里!我只是能比常人多看到些东西而已,从来没有研究过什么……灵魂学。”

  比别人多看到些东西?

  没研究过灵魂学?

  我有点兴趣了。至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只承认自己是个异能者,能比常人多看到些东西的异能者。

  这年轻的异能者站起身来,走到酒柜边,问道:“想喝什么?波尔多红酒?还是饮料?”

  他口中在问着我们,手边已迅捷而优雅地倒了三杯红酒。

  颜翌宁道了谢,取了两杯,一杯递向丁绫;而杨旭自己已取了一杯,送到我跟前来。

  我谢了,双手接过时,杨旭忽然一缩手,那本来蕴着阳光般笑意的眼睛,泛出冷冷的讥嘲来:“你会喝法国红酒么?”

  我当然会喝。

  但我正想回答时,却突然被怪异而陌生的感觉笼住,仿佛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一下子被扔到了梦里,神智都有些模模糊糊,只觉这个杨旭的眼睛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金光闪闪,径直bī到了跟前,让我又怕又恨。

  可我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恨?

  我来找他,不就是想利用他的能力,帮我解决掉那可怕的镯子,可怕的梦境么?

  我努力凝定自己的心神,挣扎着bī迫自己突破那迷雾一样的幻梦,努力挤出字来:“我……会喝!”

  杨旭又笑了笑,这一次,再也没有了那宝剑一样的凌厉锋芒,又是阳光般灿烂温煦了。

  仿若被人卸了千斤重担,我长长吐了口气,接过那杯红酒时,手居然在颤抖着。

  我是害怕么?我是紧张么?

  我分辨不出,只将那红酒当成清水一样猛地向嘴里倒去。

  颜翌宁、丁绫都盯着我呆住了。

  而我直到将空空的高脚杯放了下来,才醒悟过来:我居然将那杯上好的红酒一口饮尽了!

  你不就是她么?

  丁绫靠在沙发上叹息:“皎儿,你很渴么?这红酒虽不是八二年的顶级红酒,可也不便宜;有你这样驴饮的么?”

  颜翌宁握过我的手,修长的眉蹙了起来,低低问道:“你没事吧?”

  我额上滴下汗来,背部更是一片黏湿,盯着那空空的水晶杯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望向杨旭:“你……你刚才不是在问我,对不对?”

  他是在问另一个人,会不会喝红酒。

  我听到了,另一个人也听到了。我不知道她是受了蛊惑,还是给那锐利的眼神刺激到了,乃至竟然在我清醒的时候也蠢蠢yù动。

  杨旭深深地望着我的眼睛,然后转眸,缓缓滑下,凝在我那枚玉镯上。

  我更紧张了,不顾颜翌宁拉紧我的手,冲上前一步:“那个人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又是谁?”

  杨旭饮了一点红酒,微闭一闭眼,似在品味舌尖的酒香。许久,他才道:“其实她是谁,你再清楚不过;至于她在哪里,更是一句废话。你不就是她么?”

  我一阵阵地头脑发晕。

  虽然我的神经大条qiáng悍,可他能不能别这么刺激我?

  终于连久混商场的颜翌宁也受不大住了,忙将我一拉,藏到他身后,才沉着声道:“杨先生,可不可以……别开这种玩笑?”

  杨旭懒洋洋坐倒在沙发上,就像王者坐倒在自己的龙榻上那般自在惬意:“颜先生,我没开玩笑。眼前的这位叶小姐,三魂七魄中,已经有一魂二魄是另一个人的。”

  他一下一下地叩着一旁的玻璃茶几,发出清脆的“丁丁”声,却带了种森然的寒意,再大瓦数的电灯,也无法驱散那样的森然的气息。

  我使劲吸了口气,忍住脚底传来的惊悸寒冷,问道:“怎样把另一个人的魂魄赶走?”

  杨旭收回凝在我玉镯上的眼神,悠闲地啜着红酒,眼睛投向了电视屏幕。我扭头看了看,正播放着某部汉代宫廷女人的大戏,年代颠倒错乱,人物或拔高或诋毁,只恨古人不能从棺中爬出,找导演来个生死对决辩论赛。

  ——不过似乎没古人去找导演算帐,却有古人来找我算帐了,真是没天理。

  见他不理会我,我拉了拉颜翌宁。

  颜翌宁含笑道:“杨先生,叶皎之事,还请尽量帮忙。只要能保她平安,任何条件,杨先生尽管开出。”

  杨旭依然津津有味盯着电视,却笑道:“哦?早听闻颜先生jīng明能gān,却不知还是这样的多qíng男,嘻嘻,我可算见识了!”

  看他不断晃着的玻璃杯中只剩了一点余沥,丁绫很乖巧地取了酒瓶来为他添着,笑着大拍马屁:“杨先生一看就是xingqíng中人,自然不会眼看着一对好好的有qíng人给个不知哪里跑来的孤魂野鬼拆散,对不对?”

  杨旭笑道:“我又不是穿褚huáng道袍的老道士,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收鬼?”

  柔软的玉镯

  丁绫给吸进去的一口空气呛着了,差点没把酒瓶摔下。

  颜翌宁也是一惊,旋即笑道:“杨先生不是老道士,可一身异能,比一般的法师qiáng太多了!”

  我和丁绫在门前等侯开门时曾经开玩笑,猜测我们要找的人是不是个老道士,这杨旭居然一口道出,这等神通,简直匪夷所思。

  正当我开始相信一切皆有可能时,杨旭“哧”地一笑,忽然转换了电视频道。

  居然是门口的监控录象,高清晰的探头连一只苍蝇飞过都清晰地传了过来。门前路上有人骑了自行车行过,哼唱的小曲悠然地传到厅中每一个角落。

  事实再明显不过:他听到门铃声,随即切换频道看了一下,我们神qíng话语,自然一丝不漏地被他捕捉住了。

  “我说过,我没那么神奇。”杨旭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玉镯,沉吟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些建议。建议你们去找出这个玉镯的魂魄,缠住叶小姐不放的原因。”

  丁绫不耐烦道:“能有什么原因呢?皎儿寻常都不出门的,应该也不会得罪什么人,对她施什么法暗算吧?”

  杨旭又笑,柔声道:“叶小姐,请伸出手来。”

  他的眼睛里带了一种奇怪的魅惑,似有一圈圈淡淡的碎金光影递出,缓缓将我包围,我盯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便将手伸出,连思维都一时停止了运转。

  那圈圈的光影,竟渐渐化成有形无质的光晕,让我眼前的景物都开始朦胧,只模糊觉出丁绫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而颜翌宁握着酒杯的手变得僵直而凝固。

  大约他们眼前,应该是我周身在发出淡金的光晕吧?

  发光的人……

  这也太神奇了。

  可更神奇的在后面。

  当我被那越来越浓的淡金光晕笼住时,手中的玉镯忽然柔软起来……

  没错,至坚至硬,甚至无坚不摧的电锯都无法割断分毫的玉镯,忽然柔软起来,甚至软软地耷拉在我白皙的手腕上,就像一条细细的碧绿小蛇宛转游动……

  我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这人怕蛇怕得要命,十丈之外见了都能头发根根倒竖,发出被人谋杀般的嘶叫来。可这种比蛇更可怕的玉镯在我手上蠕动时,我居然没有惊叫,甚至没有害怕,甚至带了几分平静,冷眼旁观的玉镯的变化。

  仿佛那段手臂,根本不是我的,那只玉镯,更只是虚幻的景象,一切与我无关。

  变化着的玉镯在朦胧的金光中迸she出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的澄绿光芒,居然很清晰地让我们看到其中每一处的细微变化。

  包括那女子拖曳的裙裾,明丽的披帛,嫣然的笑容,我甚至听得到甜糯好听的声音,正银铃般传出,而我,只是动弹了一下身子……

  在那朦胧的绿意中,动弹了一下身子,仿佛正处于深度的睡眠中,却被人无辜地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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