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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可餐_青青的悠然【完结】(568)

  也许,他贪心爱上不该爱的人,所以,活着就是个错误。

  也许贪恋生命里那些不属于他的善与爱,就是他最大的错。

  所以,注定错过唯一救赎的机会,错过那少女一双温暖的手。

  ……

  也许,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也许。

  ……

  “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

  他眼神朦胧地,轻轻地低低地呢喃着,瞧,多么的贴切啊。

  “咳咳咳……。”

  削瘦的少年疲倦地靠着门闭上眼,无力地咳着,却没有力气去擦掉自己唇角的血,他只用染了血颤抖的手从自己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染血的jīng致荷包。

  只是,这一次,他曾经稳稳地拿着太刀的手,却再也没有力气地去数里面的糖,甚至拿不住荷包。

  荷包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里面跌出一叠糖纸,还有一颗有些发霉的水果糖‘咕噜噜’地滚落他的腿边。

  少年眼神迷离,脸色苍白,他用尽了毕身的气力,颤抖着伸手想要抓住那一颗从他枯瘦手指fèng里漏出去的糖。

  “我的……糖。”

  最终,他尝试着伸出去的手,最终够到那一颗糖后,少年脱力地靠着墙壁,尖瘦苍白的脸孔上露出一个近乎幸福的笑容。

  随后,他静静地闭上了眼,轻轻地叹出最后一口气。

  下辈子,他,应该可以……做个人吧。

  也许,还会有一个很疼爱自己的姐姐呢。

  夜深了,少年安静地……睡着了。

  身下的大片血迹凝固成一片漂亮的暗红,像冥河边的彼岸花。

  ……

  冰凉的夜风chuī过,冬日里的寒风chuī灭了城里的最后一片燃烧的火焰。

  天边渐渐地泛起鱼肚白。

  天,亮了。

  大军,入城。

  “立刻将所有街道的尸体收拾,就地焚烧,阻止瘟疫传播!”封逸环顾四周,淡淡地下令。

  “是!”立刻士兵将监军的命令传达下去。

  几名士兵蒙着脸,一路赶着骡车,收拾着路边的尸体。

  “那还有一具!”有一名士兵,忽然看向天工绣坊下。

  “赶紧地,收了收了!”另外为首的士兵长不耐烦地下令。

  几名士兵一脸晦气地过去,随意地拖起那瘦弱的削瘦身躯。

  一名士兵有些惊讶,又有些怜悯地道:“啧,看起来好小,好轻啊,不知哪家的孩子,长得挺漂亮的。”

  “你管呢,这打仗还能不死人?云州城算是死得少的了!”另外一名老兵不耐烦地道,随后将那瘦弱的尸体搁在车上:“快走,快走,前面还有呢!”

  士兵们骂骂咧咧地一路赶着骡车前行。

  ……

  片刻后,天工绣坊慢慢吱呀一声打开门。

  一个老绣工听到动静探出满是皱纹的老脸来,小心地看向门外:“谁呀?”

  却只看见门外士兵们驾着骡车远去的身影。

  他没好气地往地上呸了一声,随后又看见了地面上一滩血迹,忍不住叹气:“唉,真是的……晦气。”

  随后,他转身进了门去,取了一盆水来,哗啦一声泼在地上,又取了拖把将地面拖得gāngān净净,顺便将那一颗发霉的糖冲进了一边的水沟里。

  一切,了无痕迹。

  ……

  苍白的日光落在满目疮痍的云州城里,寒风瑟瑟而过。

  谁记得,谁来过。

  谁记得,谁离开。

  孤城依旧。

  涛声仍在。

  又是,新的一日。

  ……

  ☆、龙王令第23章投亲万更

  上京

  “跑了?”南太后闻言,蓦然将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搁在桌面上,脸上瞬间闪过挫败和愤怒的神色。

  “都是废物!”

  纵然再沉稳,此刻,她脸上一片yīn沉。

  前来禀报的人畏惧地缩了缩脖颈。

  “太后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这朝廷还要靠着您呢。”一边的林尚宫见状,上前轻声道劝慰着。

  “……。”南太后疲倦地靠在背后的凳子上,眉心紧紧地拧着。

  林尚宫看着南太后的模样,抬手替她揉按头部xué道,同时眸里幽光一闪,轻声道道:“太后,国公爷这次也也仓促和冒险了,如今朝中弹劾他的折子压都压不住,没有抓到玉安郡主还是其次啊。”

  “那你说什么才是要紧的。”南太后疲倦至极,任由林尚宫替自己舒缓发疼的头部。

  “最重要的是现在流言四起,说那瘟疫是因为国公爷围城bī着百姓们jiāo出玉安郡主才允许出城,才导致城内百姓们粮糙药物短缺,又无法掩埋战死的将士,才起了瘟疫,后来又守城不力,让云州百姓奔了出来,才导致周围的州县也跟着起了瘟疫。”林尚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脸忧虑地道。

  “国公爷qiáng行调兵,此事又无功而返,只怕朝里反对的声音弹压不住,难道还能像之前那样将反对的大人们都打板子么?”

  南太后眉心一拧,随后有些烦躁地道:“飞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所幸这次他还着人马上就配出了瘟疫的药方,否则,哀家怕是都弹压不住了朝廷众人了。”

  林尚宫摇摇头,仿佛很是不解:“也不知道国公爷到底是怎么了,像是与以前的稳重完全换了一个人搬,这般深仇大恨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他。”

  “你不懂……当年,他和苏灵娘姐妹是青梅竹马,他是最疼他那媳妇儿,苏家葬送在那魔头手里,他那媳妇儿虽然没有受到牵连,但全家抄斩的消息,哪里是她一个怀孕的女子能受得住的,后来生了南芝菁不久就去了,飞烟那孩子那时就变了。”南太后深深地叹息。

  “此事,奴婢也有耳闻,但是国公爷这般针对琴三爷,只怕是行事有些失了分寸,甚至有他和倭寇勾结的流言出来,太后您还是要劝一劝国公爷才是。”林尚宫苦口婆心地道。

  南太后闭了闭眼,神色yīn晴不定,指尖轻轻地摸着手里的杯子,随后淡淡地道:“嗯。”

  林尚宫看南太后没有打算多言的样子,便眼珠子一转,又道:“皇后娘娘那边,最近她总往东宫那边去,但陛下不愿见娘娘,娘娘就有些闹得厉害,底下人拉不住……。”

  “皇后上次撕了明烈给皇帝的画以后,也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qíng绪了。”南太后扯了扯唇角,冷冷地道:“哀家这就去看看哀家那位好侄女儿,还要怎么闹!”

  说着,她梭然起身,向外而去。

  林尚宫眸光一闪,随后立刻跟了上去。

  南太后一路到了东宫,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和砸门声:“还我的孩儿来,那个畜生害死了我的儿,你还护着他,还我的儿啊,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这些毫无伦常的混账不得好死!”

  那尖利的嗓音让南太后瞬间脸色一变,她冷冷地看着那个在殿门歇斯底里,发髻凌乱,宫女们拉都拉不住的女人,冷冷地道:“皇后病了,还不快点给我把人送回鸾凤宫去!”

  林尚宫闻言,立刻看向身后的太监们:“还不去!”

  南太后听着南后一路叱骂,眉心越发寒意深重:“将皇后的嘴赌了,不要让她人前失仪!”

  “是!”太监们不敢多言,立刻冲了出去,上前就qiáng行将南后给拖了下来,再利落地地掏出南后袖子里的帕子直接塞了她的嘴。

  南后竭力地挣扎着,死死地瞪着太后,满是血丝的猩红眼里都是迷离和疯狂混合的光。

  “呜呜呜——!”

  南太后被她的目光刺得心中一下子极不舒服,索xing别开脸不去看。

  不多时,南后就被太监们qiáng行地一路拖远了。

  南太后冷冷地补充了一句:“让太医们给皇后诊治,她jīng神衰弱,暂时就不要出宫了,在鸾凤宫好好休养!”

  “是!”林尚宫微微倾身道。

  随后,她看向南太后,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您既然到了这里,不去看看陛下么?”

  南太后闻言,神色微微一僵,闭了闭眼:“嗯。”

  随后,她提着裙摆一步步地在身边沈嬷嬷的服侍下进了东宫。

  沈嬷嬷看了眼林尚宫,见她识趣的没有跟来,方才满意地转回目光。

  南太后再掌大权,她和孙嬷嬷们这些跟着太后从闺阁里一路上来的老嬷嬷,可不能被这些稍年轻的姑姑们取代了,她们才是太后的心腹。

  东宫里,一道削瘦的背影静静地站在桌前,提笔而绘,仿佛没有听到身后有人进来一般。

  “皇儿……。”南太后看着皇帝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和伤感,随后看向一边的老鲁怒道:“怎么陛下瘦成这样,你是怎么照顾陛下的!”

  老鲁闻言,立刻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太后娘娘息怒,是老奴照顾不周。”

  “和老鲁无关,心病还须心药医治,母后若是累了,就早点回去罢,大冷天,难为您还来这里看儿子。”兴平帝点了点手上的毛笔,低低地咳嗽了几句,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只面对着窗口,继续躬身作画。

  南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受伤,随后慢慢上前,正看见桌面上的画,正是那一幅挂在上书房,明烈太女送给兴平帝的江山图,她眼里渐渐地浮起一丝泪雾:“皇帝心里埋怨哀家,哀家知道,但是你也该明白孽畜不除,则家国无宁,齐儿……。”

  “够了,母后!”兴平帝忽然将手里的笔一搁,直起有些佝偻的背脊来,冷冷地转过脸看向她:“朕不想再听见您将皇姐唯一的血脉称做孽畜,笙儿从未对不起这江山社稷,是我们亏欠他太多,您希望朕再对您说多少次朕也不相信齐儿是他杀的!”

  “不是他杀的,还有谁希望齐儿死,还有谁能从中获利!”南太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握紧了拳:“皇帝,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谁能从中获利,您看看现在谁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借着您的手打压大臣,就知道是谁!”兴平帝眼底闪过猩红的恨意,惨白的脸和眼下病态的乌青让他看起来形容很是狰狞。

  “住口!”南太后踉跄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脸上肌ròu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声音也越发地拔高,气得浑身颤抖:“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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