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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_袖唐【完结+番外】(39)

  一路上,冉云生给冉颜讲了许多长安趣事,大唐包罗万象的气势才向冉颜掀开冰山一角,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中国历史上辉煌盛世的开端,孕育出数不清人杰的盛世大唐。

  胡姬如花,鲜衣怒马,冉颜真想去见识见识了。

  冉云生送冉颜到庄子上,说是明日过来寻她一起出去玩,便留下马车,带着几个府兵策马回城。

  走到院门口,冉颜一眼便瞧见满院子的人,吴修和正半躺在廊下,眯着眼睛,桑辰则是在院门口转来转去,邢娘坐在晚绿屋前就着灯笼fèng衣服,一个侍婢在熬药,其余的全都在院子里杵着。

  冉颜忽而想起来,高氏今天给送了七个仆婢过来。

  “娘子!”桑辰第一个瞧见冉颜,立刻冲了过来,“娘子没事吧?”

  虽然问得有些多余,但关心不是作假,便不与他计较,“没事,你的伤势如何?”

  “多亏吴神医,现在已经好多了。”桑辰俊逸的面上带着腼腆羞涩的笑,余光瞥见邢娘一脸不善走了过来,立刻转移话题道:“在下是给娘子送陶瓷来的,听说娘子去了衙门,有些忧心,所以等候娘子归来。”

  “多谢关心,陶瓷一共花费多少,回头让邢娘结算给你。”冉颜琢磨着这么jīng致的陶瓷,必然价值不菲,她占用桑辰的劳力算是jiāo易,但其中花费总不能让他出。

  桑辰眨了眨眼睛,满脸迷茫道:“我在城中识得一个私窑老板,他没收钱。”顿了一下,虚心求教道:“娘子可知道,借用一间上等窑炉,要jiāo多少钱?”

  邢娘睨了他一眼,接口道:“一丈长宽的上等窑炉,约莫一日就须得二十两银子。”

  桑辰脸色一滞,讷讷道:“在下多写几分讼状……”

  一份讼状十钱,一两银子等于一千钱,要写多少才能够给上这二十两呢?还要刨去做人qíng白送的,比如王氏那份讼状就只收了半筐萝卜。

  “既然娘子无事,在下先行回去了。”桑辰心里默默算着,缓缓地与冉颜说了一句,便幽魂一般地往院门口去。

  吴修和也撂下一句话,负手踱步回院。

  在无亲无故的大唐,还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冉颜心底泛起一丝温暖,再看向一院子的侍婢,也舒坦了点,“邢娘,你给她们安排事qíng做吧,观察一段时间,再挑几个稳当些的到我身边伺候。”

  冉颜的声音不小,并未刻意避着那些新来的侍婢。应付这么多事qíng,冉颜有些疲惫,糙糙洗漱之后上榻休息了。

  许是今日见的故人多了,睡梦中,竟是勾起了许多原主记忆深处的事qíng。

  每个人的形貌都清晰无比,然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叫做“阿晚”的女子面容模糊,约莫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声音清越,颤声对她道:“阿颜,我好痛……阿颜,真的好痛……”

  冉颜抓住她手,安慰道:“阿晚不要怕,不要怕!”

  正说着,冉颜手中一空,四周全是水,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面上被蒙了素巾,青丝在水中飘散,犹如水藻,明丽的璎红罗纱裙在水中盛开一朵半透明的花,四周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怨愤,绝望,凄厉……

  第46章 谁是殷晚晚

  “阿晚!”冉颜倏地从榻上坐起来,夜风拂过,额头、背后都泛着凉意,已然被汗水浸湿。

  “娘子又做噩梦了?”邢娘听见声音,急忙端着灯从外间过来,挑开竹帘,看见拥被坐着的冉颜,便将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在她身侧跽坐下来。

  就着微弱的光线,邢娘见冉颜额头上晶亮的汗水,掏出帕子替她拭了拭,“娘子自打病愈便夜夜惊醒,得去寺里烧香才行。”

  “邢娘,你可知道阿晚是谁?”冉颜皱眉问道。她猜测,这是原来记忆中极力要淡忘的事qíng,又或者这具身体有选择xing失忆之类的病症。

  邢娘神色一黯,叹了一口气道:“老奴知道这事qíng成了娘子的心病,原都已经忘了的,怎的又想起来?”

  冉颜抿唇不语,目光定定地看着邢娘。

  邢娘见她神色坚定,知道也没法子瞒着,便道:“晚晚是殷府四娘,与娘子jiāo好,后来患上恶疾归天,娘子因此伤心了大半年,身子也渐渐不好了。”

  “只是这样?”冉颜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曾经还有一个jiāo好的女子叫做殷晚晚的。有些心智脆弱的人,经历可怕或者悲伤的事qíng都会潜意识地屏蔽掉这一段记忆,也就是俗称的选择xing失忆,如果事实真如邢娘所说的这么简单,怎么会出现这种病症?联系梦中看见的画面,冉颜觉得,选择xing忘记,更大的原因是恐惧。

  邢娘沉默片刻,才道:“老奴记得,那日正是夫人忌日的前几天,老奴领着晚绿留在府里准备夫人忌日的东西,您带着歌蓝去了殷府,可是回来时却不见了歌蓝,您也是晕着的,具体发生了生么事qíng,老奴当真不清楚。”

  “歌蓝……”冉颜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难道在梦里看见沉水的女子就是歌蓝?

  心里有了这个怀疑,冉颜问道:“还记得那天歌蓝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吗?或者,歌蓝平时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这个老奴倒是不甚清楚,或许晚绿会知道。不过,娘子平时不是最爱让她们穿着与名字里相同的颜色吗?歌蓝平素穿最多的,就是蓝色。”邢娘忧心忡忡地看着冉颜,又道:“娘子,天还早着呢,您别想了,再睡会儿,有什么事qíng等天亮了再仔细想。”

  冉颜点点头,重新躺回榻上。

  邢娘怕她再做噩梦,便将灯端到窗户边的矮几上,拉下轻纱隔断,这样一来整个空间便处在一个柔和的光线之中。

  七年来,冉颜每夜必然会在噩梦中惊醒,但从来没梦见过这样没头没尾的画面,璎红色的纱裙,被素布缚住的面庞,凄绝的哭喊……

  是殷晚晚?!冉颜惊住,如果那个女子是殷晚晚,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也许原来的冉颜就是不小心看见了殷晚晚死于非命的一幕,被吓晕了过去,故而醒来之后潜意识里排斥这段记忆。

  那么她之前的梦境,见到的女孩,和后来沉水的女子,就是不同时间段的同一个人。

  殷晚晚说,她好痛,是哪里痛?当真是患了恶疾?

  还有最后响彻在耳边的嘶喊,吐字含糊不清,却清楚地传达了她的qíng绪,绝望、恐惧、不甘。这样的qíng绪,是否说明她死得冤枉,是被人谋杀?

  冉颜胡思乱想一通,将头尾勉qiáng连起来,不过其中还有许多说不通,比如歌蓝为什么会失踪?歌蓝失踪之后,冉府又是什么态度?如果那个沉水的女子真的是殷晚晚,那么她的死,又是因为什么?

  忘却了许久的记忆,不会平白无故地就冒出来。一般这种失忆,可能会被熟悉的人和事引发,也许是前几日再入殷府,才勾动这段记忆吧。

  辗转了许久,窗外的朝阳渐渐升起,透过格窗的fèng隙投she进来,冉颜没有任何睡意,便起身打开窗户。

  清晨的气息凉慡中夹带着淡淡的水糙味儿扑面而来,润泽而新鲜,这是江南水乡特有的气息。冉颜做了一会儿呼吸吐纳,看着朝霞遍布东方的天际,只是须臾便有道道阳光破云而出。

  冉颜低头将灯chuī灭,伸了个懒腰,听见脚步声便转过身来,正看见邢娘撩开帷幔。

  邢娘看见冉颜,微微一怔,“娘子怎么起了?”

  “昨日不是应了两个病患的约么?今天要进城去帮他们瞧病。”冉颜坐到妆镜前。

  关于冉颜治病救人这件事,邢娘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倒不是指望冉颜挣多少银钱,这样赚个好名声,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就算冉闻想要联姻,也肯定会往上攀,冉颜名声越是响亮,攀上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若是冉闻利yù熏心或受高氏撺掇,真给配了一个十分不相配的,冉氏长老也不可能会同意,毕竟就算冉闻不要脸面,冉氏还是要的。

  “唉,娘子帮人看病啊,能瞧好便瞧,瞧不好便给甩手给吴神医,怎么说他都是您师父,这个事qíng他担着,旁人也没有话说。”邢娘嘱咐道。

  冉颜笑着点了点头。

  “我去让侍婢过来伺候娘子洗漱。娘子眼睛放亮些瞧着,选两个衬眼的。”邢娘说着,起身朝门外去。

  不出片刻,便领了四名侍婢进来。

  这四人均着浅橘色及胸印花襦裙,系着一条白色的带子,在胸口打了一个蝴蝶结,绑着简简单单的丫髻。

  这些侍婢的衣裳比晚绿穿的要好多了,冉颜有些心酸,由着她们伺候着洗漱之后,才转头对邢娘道:“昨日送来的那些布匹里,你瞧着合眼的拿了去,给自己和晚绿裁几件衣裳,反正我日后回了住宅,这种东西多的是。”

  冉颜打量完侍婢,收回眼神之后,侍婢也都在偷偷看她。昨日夫人在场,她们碍于威严连眼都不敢抬一下,昨晚天太暗,又只是匆匆瞥见个背影,直到现在才真真正正看清楚,眼前的女子,青丝如缎般披在身后,烟眉入鬓,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眉梢眼角染着淡淡的冷意,睫毛如羽,微微垂下掩住沉沉目光时,yīn影投在白皙几近透明的肌肤上,不经意透出些许娇美。

  水沉为骨玉为肌。

  四人一时有些呆住,她们原以为夫人那样的都已经是美到了极致,却原来还有这样冰雪似的美人儿。

  邢娘跽坐在冉颜身后,取了牛角梳给她梳发,“上回娘子买回来的布匹还没做完呢,一时半刻的也不需做别的,倒是刘氏还是粗布麻衣的,该给一匹布了。”

  “是我的疏忽,你就挑一匹好的、两匹普通的给她,其余吃的用的,也一并给了。”冉颜淡淡道。

  身后的侍婢从惊艳中回过魂来,只听这位娘子说话轻轻浅浅,并无多少关怀之意,可是出手却极为阔绰。主宅送来的那些绸缎、纱罗都是顶好的,有些都要几百两银子一匹。虽说下人也不可能穿那样好的布料,但即便最次的,也得三四十两呢!

  一时间几个侍婢心里的天平有些倾斜,来之前夫人明明说十七娘是个没主意的,xing子又极为柔弱,可从昨晚到现在,有没有主意倒是没看出来,但那眉眼之间,哪里有半分柔弱的模样?

  邢娘又问,“娘子今日还是坐庄子上的马车?”

  邢娘一直觉着自家娘子坐那样的马车太过委屈,倒不是因为怕丢脸,反正主院不给拨马车来,丢脸的是冉氏,而是好的马车和普通马车的舒适度差别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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