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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_袖唐【完结+番外】(137)

  依着宋初一的命令,斥候冒雨日夜兼程将这些东西送进巴国各处安cha的人手中,不过暂时不往外散播,等到确定东西已经被巴王过目,并且有了动作之后,再伺机悄悄在民众中散播谣言以助其势。

  君权神授,巴王自诩为神却处处受大巫辖制,早就存了扳倒大巫的心思,只是巫在巴国的地位十分崇高,没有足够的理由根本无从下手。宋初一做这些不过是帮他添砖加瓦,诱使巴王在这个紧要关头乱政。

  巴王看到祭词肯定会惊疑,但难得天公作美,卫江又主动为姬眠殉qíng,再加上如此震撼人心的祭词,一切一切如此的天时地利人和,都明摆着机会可一不可再,宋初一就不信巴王会放弃这次机会!

  做完这一切,又命人请张仪路上慢行,拖个三五天再到达蜀国,给巴国乱象一个酝酿的时间。反正大雨山路难行,迟个几日蜀国方面也不会太过怀疑。

  宋初一废寝忘食,感觉到困倦的时候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过一天一夜!

  赵倚楼本来因为被宋初一调戏又无法发作,正想着如何治她一回,但见她连续一天一夜奋笔疾书,又不禁跟着担忧起来。

  长这么大,赵倚楼在山野里与shòu类打jiāo道更多些。遇见宋初一以前,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因此他所有的行为都与寻常人略有些不同。

  有时候他倒不是特别生气,只是不会像一般人那样隐藏自己的小qíng绪,就像白刃,有ròu吃就可以撒欢蹦跶,不给ròu吃就蔫蔫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正常人可以掩藏的qíng绪,他却不会隐瞒,只是这种纯真放在人身上难免显得有些小题大做。

  走出山林这么长时间,赵倚楼也渐渐学会审视自己,小时候接受的教育点点滴滴忆起,他意识到似乎不应该这样放纵自己。

  帐内,宋初一胡乱用了几口冷饭,简单洗漱之后,刚刚爬上榻,便听见外面禀报,“先生,都尉来了。”

  “进来吧。”宋初一钻进被子里。

  赵倚楼见外室无人,抬腿绕到内室,愕然发现宋初一似乎已经睡着的模样。

  “今日没去cao练?”宋初一忽然问道。

  “下雨了。”赵倚楼道。

  宋初一微微张开眼,看见他一身玄色盔甲上果然带着水迹,嗯了一声,“夏将军没有给你分派事qíng?”

  赵倚楼道,“让我去安排粮糙,因为下雨,所以后半夜起来查看时就顺便安排好了。”

  粮糙是行军中至关重要的东西,夏铨能让赵倚楼去管着,不知道是真放得开手锻炼新人,还是信任赵倚楼。

  “先生,季涣求见!”外面季涣的声音夹杂在雨声之中,如炸雷一般。

  宋初一眼睛微微一怔,顿时醒了大半,“进来。”

  随着季涣的脚步声,宋初一起身飞快穿了件外袍,匆匆走去外室,看见季涣满身láng狈,手臂胸口的铠甲上还沾染着血,不禁沉声问,“羽回来了?”

  “是。”季涣声音哽咽,“先生,大哥伤的很重,流了很多血……”

  “那你他娘的抽抽噎噎顶个鸟用!人在哪儿?”宋初一拉着季涣便冲了出去,跑出几步回头道,“倚楼,去把所有医者都叫来!”

  “好!”赵倚楼也大步跟着出去。

  外面大雨滂沱,十步之外几乎看不见人,冰凉的水将宋初一的困倦浇的一点不剩。

  之前这里是司马错担任主将,蒙他照顾,季涣和籍羽住的营帐没有再安排其他人。

  宋初一刚刚步入帐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光闻着味道也知道伤势不轻。她疾步绕到内室,看见满脸苍白的籍羽,唇不自觉的紧抿起来。

  “大哥,先生来了。”季涣在chuáng榻便跪坐下来。

  籍羽缓缓睁开眼睛,正yù说话,却被宋初一打断,“和你伤qíng无关的东西日后再说。”

  “无事。”籍羽并未听她的话,继续道,“那两罐东西是姬眠和卫公主的骨灰,请先生代为入土。”

  宋初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压住心头的闷痛,语气平静道,“好。”

  第202章 装晕是好事

  外室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音,宋初一扬声道,“医者进来。”

  宋初一看见年逾花甲的医令,出言阻止他见礼,“先看看伤者。”

  医令显然常常遇到这种紧急的事qíng,闻言马上转身到chuáng榻边给籍羽号脉。

  片刻之后,立即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小心把他外衣除去。”

  籍羽因为失血太多,有些头晕,但还没忘记宋初一是个女人,心叹一声,这人实在太没有自觉了!索xing一咬牙装着晕过去,任由季涣把他衣服剥的一gān二净。

  健硕的身体上疤痕累累,新伤叠着旧伤,血染的满身都是,看起来触目惊心。

  宋初一看见其余四名医者都瞬也不瞬的盯着医令施针,知道他们想偷师,顿时火气窜上来,冷冷道,“还不去准备打下手,都在这里伸着脑袋等挨刀子?”

  声音不大,但冷森森的话将四名医者吓了一跳,连忙退到外面准备等会要用到的东西。

  籍羽两条最重的伤是在胸口上,像是剑伤,伤口短,但能看出来必然很深。

  也不知是否伤到内脏!

  宋初一拧眉看着医令慢慢施针和那血从伤口里迅速渗出,觉得时间漫长似是静止一般,心里说不出的焦躁,却又无能无力。

  她看的认真,连赵倚楼走进来都不曾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医令才站起来冲宋初一拱手道,“回禀军师,血已经止住了,只要半个月内不起烧,应该没有大问题。”

  宋初一转身走出外间,医令会意跟着出去。

  “可有伤到内脏?”宋初一压低声音问道。

  “没有,否则伤在那等要紧处,不可能撑到现在。”医令肯定道。

  宋初一稍微放下心来,唤道,“涣。”

  季涣忙从内室跑出来。“在。”

  “去我帐中取一坛烈酒来。”宋初一吩咐道。

  季涣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立刻窜了出去。这是从战场上传下来的老法子,在用酒来洗伤口,伤口就不容易发脓溃烂,不过一般的酒都很淡,效果微乎其微。烈酒很难得。但宋初一不好别的,就喜欢喝几口酒,所以在巴蜀时也收集了不少。

  “有烈酒甚好。”医令道。

  宋初一道,“您继续吧。”

  “不敢当。”虽说长幼有序。尊老理所当然,但此时是在军营,医者的地位不高,医令对宋初一的敬称客气了一下,带着几名医者到内室为籍羽包扎疗伤。

  赵倚楼一直静静看着宋初一,她从始至终都不曾有半分惊慌失措,吩咐事qíng有条不紊。但鬓发边已然冒出一层细细汗水。

  “我变俊了?让你看的这么入迷?”宋初一回头看他。

  “嗯。”赵倚楼如实应答。不知为何,明明还是同样的眉眼,他此时却觉得很好看。

  宋初一顿了一下,抬手拭了拭他的额头。

  赵倚楼狠狠拍下她的手。

  宋初一咧嘴笑道,“就喜欢你一副别别扭扭的小媳妇样。”

  赵倚楼脸色顿时黑中透红,有时候,他是真的想忍住qíng绪,但一般人被宋初一气着也忍不住bào躁,更何况他一向将什么都摆在脸?

  “张子已经走了多久?”结拜之事只有宋初一和张仪两个人知道。因此在外时她并不唤大哥。

  赵倚楼道,“天还未亮便出发了。听说巴王极力把罪责推到秦国,蜀国质问的国书早就传到咸阳了。”

  宋初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赵倚楼的进步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当初那个在优乔车上护食,看见陌生人便浑身警惕如落单小shòu的少年,如今在都尉这个位置上竟也能当得,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仅仅用了两年而已。假以时日定然会有更高的成就吧!

  季涣抱着酒坛进来。看见宋初一的笑容,顿时满面喜色的问道。“大哥没事?”

  “目前没事,只要小心些别让发热就行了。”宋初一道。

  季涣的脸又垮了下去,打仗的时候,大多数兵卒都不是死于伤重,而正是死于伤后恶变。

  “嘶,我说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要不是考虑到季涣一贯自尊心qiáng,宋初一真想一脚踹上去,“上回他伤的多重!不也一样好的利索吗?羽身体健壮,不会有事。”

  季涣知道是这个理,却还是忍不住忧心。

  宋初一也从未见过这个铁铮铮的汉子这副模样,便也不再多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看护羽。”

  季涣把酒jiāo给医者,站在里外室的门帘处等候。

  烈酒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营帐,片刻之后医者收拾好先出来。

  医令最后从内室出来,不禁赞叹道,“籍壮士是真汉子,这半晌竟是一声不吭。”

  若是他真晕过去,医令不会这么说。于是,装晕被拆穿了……

  宋初一第一个反应过来,不禁莞尔,“还能装晕,是好事。”

  季涣忽然想到方才扒光籍羽衣服的事qíng,脸色顿时十分jīng彩,大步走进屋内,解释道,“大哥,我不知道你没晕……”

  这话说的!敢qíng他晕了,就可以被人扒光了随便看?

  季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改口道,“不是,我是qíng急之下没多顾虑。”

  这才像个样,籍羽淡淡道,“错不在你。”错都在那个毫无自觉xing的家伙不知道回避!

  纵然别的时候宋初一也不一定会有回避的自觉,但籍羽知道刚才的确是因为关心他,所以头一回没有说一针见血的话。再说男人嘛,被看几眼又不会少块ròu。

  夜雨潇潇。

  宋初一沐浴之后坐在帐中,看着从籍羽那里取来的两只大黑罐子出神。

  “怀瑾,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再下一盘六博棋!”

  她在卫国只身赴险时,姬眠对她这样说。

  如今言犹在耳,故人却已去。

  “我没死,倒是你先去了,这六博棋终究没能成局。”宋初一抚了抚罐子,垂下眼帘,“悟寐,我早对你说过,法家变法qiáng国的时代已经过去,日后握住风云变幻的,是策士。”

  赵倚楼一手撑伞,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鼎食从夜雨中走来,听见里面宋初一说话便缓缓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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