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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_袖唐【完结+番外】(274)

  宋初一动作顿了一下,扭头看见赵倚楼拨开藤蔓走入葡萄架下,“崖,走吧。”

  “师父让我今天背孙子兵法,我得努力成为一名谋士了!”陵崖握紧小拳头,鼓起腮帮。一副要发愤图qiáng的模样。

  赵倚楼看了宋初一一眼,面无表qíng的点点头,“那行。”还未等陵崖高兴起来,他又紧接着道,“那带上书走吧。”

  宋初一不怀好意的笑道,“对对对,我私以为放羊和被孙子兵法不冲突,晚饭前我会考校。若是背不出来,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呜呜!我歹命啊!你说那遍地的糙,有必要专程派人去放羊吗?大师父和二师父就知道欺负我。”陵崖呜咽着用袖口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赵倚楼不说一句废话,一只手便将陵崖携在腋下,他嗷嗷叫的声音更大。

  “大师兄今日就到,你让寍丫收拾一下房间吧。”赵倚楼道。

  陵崖声音戛然而止。惊喜道,“大师兄要来了!”

  宋初一拿木杵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那是你大师伯!谁许你胡乱差辈!”

  “可是满村的人全都叫他大师兄,连村口的奶娃都唤他大师兄,我岂不是变最小辈!”陵崖义愤填膺的指责道。

  “最小辈有什么不好,真是计较。”宋初一道。

  赵倚楼还是携着陵崖去了牧场。

  实际上,倒不是真的缺人放羊,赵倚楼也只是为了锻炼陵崖的身体。

  陵崖是他们在游历时在一处悬崖下捡来的孩子,当时崖下有几十具尸体,陵崖是唯一的活口。

  那一堆尸体中,有八具是被剥光衣服吊在崖下的树上,他们身上没有伤痕,而一些衣衫褴褛的尸体则是被利器杀死,血流成河。宋初一揣测,是某些小贵族遇上了匪徒,那些匪徒怕把他们身上昂贵的衣物弄脏,所以选择不见血的杀人方式。

  当时,陵崖浑身是血的混在那堆断肢残骸中,身上穿的是普通葛麻衣物,已经病了好多天。救回来之后,他的身体一直很不好,每年chūn秋都要病几场。

  宋初一自己每隔几天都要被赵倚楼拎去练武,这几年身体确实好了不少,所以很支持他去nüè陵崖,并且乐此不疲的看热闹。

  傍晚时,宋初一在院子里听见庄子上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心道,大师兄到了。

  她走到门口,果然见到被少女簇拥而来的魏道子。

  宋初一抄手笑道,“大师兄风采依旧啊!”

  魏道子看见她,哈哈笑道,“彼此彼此。”

  “先生。”少女们纷纷欠身行礼,突然都矜持娇羞起来。

  宋初一冲她们浅笑,而后与魏道子并肩进了院内。

  魏道子啧啧称奇,“怀瑾,这些少女对你怀chūn啊!”

  这个战乱年代,长相好固然很吃香,但几乎所有女人的择偶都以勇猛或有能力为标准,宋初一创造了这里,给了这里所有人安宁富裕的生活,从上就迎了赵倚楼,再加上,赵倚楼平时为人低调,不喜与人群接触,也从不表现自己,姑娘们对他的爱慕之心远远抵不上对宋初一。

  村里的长一辈人都知道宋初一是个女子,但他们对此缄口,女孩子们并不清楚,因此更方便宋初一调戏少女。“没办法,赵某人一张脸生的太好了,为免旁人对他怀chūn,我只好牺牲一下色相。”

  魏道子故作震惊道,“哇,你竟然有色相!藏在哪里了?快拿出来让师兄开开眼界。”

  宋初一神密的往他身边凑了凑,指着自己的脸道,“在这里。在这里,大师兄快把眼睛拿出来看呀!”

  “王八犊子!”魏道子笑骂道。

  宋初一嘿嘿笑着,甩开宽袖在葡萄架下的席榻上跪坐,“大师兄这次来有何事?”

  “小王八蛋。无事不能来看你!”魏道子骂道。

  “我这里又没有美人,哪里能教大师兄惦记?”宋初一看着满架子青涩的葡萄吸吸口水,伸手摘了一颗下来剥皮。

  “哈哈,知我者怀瑾也。”魏道子异样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我确实有事,我这次有点栽了。”

  宋初一咬了一口酸葡萄,皱着脸道,“栽美人坑里去了?”

  魏道子看着她的动作。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我看上了芈八子,那个女人真有意思。”

  宋初一惊了一下,垂眼看看魏道子捏住她手腕的指头,开玩笑道,“芈八子模样可有几分类我,大师兄你不会是退而求其次吧?”

  “让我看看。”魏道子仔细瞅了瞅她的脸。疑惑道,“是有点像没错,但就长相而言,你哪里来的自信说芈八子是次?”

  宋初一盯着他的手指,想了想,认真道,“因为小虫提高了我们家整体美貌程度。”

  “说到妹夫……”魏道子砸了砸嘴,“总觉得我妹另有其人……这个暂且不说。这些年你们没有孩子,不遗憾?”

  “这是个比较沉重的话题,唔,你能不能先撒开手。”宋初一这些年吃着调养的药,每天都有锻炼,身子比从前不知好上多少倍。但一直没有。

  魏道子从善如流,坐回自己位置上去。

  宋初一眼中渗出笑意,“他很勤奋,是我这块田太贫瘠,多好的种子都发不出芽儿。”

  魏道子道,“那恭喜你,现在发芽了。”

  从魏道子捏住她脉搏,又主动挑起她心里最介意的事,她就知道是有好事,此刻真真切切的听见,宋初一眼中还是不由得一热,手轻轻抚上小腹。

  魏道子笑眯眯道,“感激我吧。”

  宋初一捂着肚子斜眼看他,“瞎说,这是小虫努力的结果,跟你没关系,你不能随便污蔑我的贞cao。”

  “嘶。”魏道子觉得牙疼,“再说贞cao的事儿信不信我揍你!”

  宋初一还沉浸在狂喜之中,不理会他的话。

  隔了须臾,宋初一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的心qíng,“关于芈八子,我希望你没把她怎么样。”

  赢驷是那样一个睿智、骄傲、矜贵的君王,若是活着绝不会容忍这种事qíng发生!宋初一至今心中仍旧很敬重赢驷,她不希望看见他去后多年背上耻rǔ,而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若想把她怎样,会巴巴的跑来与你说?”魏道子意味深长的笑道,“关心则乱吧。”

  宋初一微微皱眉。

  魏道子知道她是真的恼了,便收起玩闹的心思,“她或许比秦惠文王的所有子嗣都适合做一个君主。”

  宋初一眉心一跳,“所以呢?”

  “所以我被羁绊了啊!”魏道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原来我御女这么多年,心里其实期待的是被御,当然,我指的不是那种事。”

  宋初一沉默,谁说道家不问红尘世俗?也许这百家之中,没有比道家更渴求大安了,他们不出手,是因为没有遇到契机。

  宋初一觉得自己的契机已经过去,魏道子迎来了契机,她很高兴,但也很冷静,“我信你的能力能为秦国继续qiáng大增添巨大的助力,我信你说不会碰芈八子就绝对不会碰,然……我受了秦王大恩,不愿对赢秦下手。”

  最后那一局,她谋qíng,为了救赵倚楼,自己却意外的也活了下来,她是胜利者,然而……孰胜孰败,又如何能辨清?

  “我来,只是看看你,并请你帮我一个忙。”魏道子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若是还有机会遇见师父,请帮我转达他。”

  宋初一笑笑,“大师兄不了解师父。你自己是叛道,说不定正是师父追求的大道。”

  魏道子愣住,转瞬又豁然。

  番外四 忆主(赢驷番外)

  我是陶监,从十岁起便断了子孙根在咸阳宫中伺候,二十五岁之前一直都是王宫书房中最低等的洒扫寺人。我做的不算好,但也从未让人挑出一丝毛病来。

  日复一日,生活枯燥至极,直到二十五岁那年。

  如今我年过五旬,历经三代君主,一生的记忆里却九成都是只关于一个人,他是大秦的君王——赢驷。

  我心中最感激的人是商君,因为倘若不是新法废除了殉葬制,在孝公殁时,我早已是王陵下一缕幽魂,也就再没有机会侍奉新君。

  新君登基时不过十八岁,他在外历练许多年,显得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手段狠辣,毫不容qíng,不比孝公那样宽和。我们这些蝼蚁一样的人无不战战兢兢,因为倘若君王脾xing不好,就算什么错事都没有犯,哪一天他心qíng不顺畅了,我们一样可能没命。

  我记得很清楚,新君入宫五天杀了两个人!

  咸阳宫气氛压抑。

  当时,书房已无管事内侍,新君召集了所有寺人,问有谁愿意做近身内侍,我浑身止不住的打颤,但还是咬牙站了出去。

  没有人bī我,是我自己活腻了,厌倦了枯燥的生活。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惧怕死亡,那时我埋首并极力的弓起身子,感受到那个人居高临下投过来的目光,让我遍体生寒。

  殿中所有人庆幸自己得救的同时,私底下都在赌我能在新君跟前待上几天,而我在他们或同qíng或嘲讽的目光里极力安抚自己紧张的心qíng。

  真正近身伺候时,我反而慢慢放松下来。他很少说话,甚至有时候我偶尔没及时反应,他会自己倒水,一开始我惶恐极了,以为过不了几日他就会令人把我拖出去杀了,但奇怪的是,一个月后我居然还好好的活着。

  于是我不禁想,前两个内侍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被杀的呢?要知道,他们都是侍奉先君一生都没有出过错的呀!

  在我当柱子站的这段时间,我渐渐发现他一些喜好,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何等身份要做何等事”,他反感别人多管闲事,更不能容忍做的事超出自己身份的人,而我之所以能安然无事的活到今天,恰恰是因为我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我颇识得几个字,亦懂得许多道理,至少不算愚昧无知,因此在他身边伺候越久,对他的敬畏之心便越甚。

  处事利落狠辣是因为他有一双慧眼,还有无可比拟的睿智,他能很快判断一件事qíng的利弊并迅速作出最有利于秦国的应对。

  在他一生中,所有的事qíng只有该做和不该做,没有能做或不能做。

  犹记,公子虔被处刑那日傍晚,一向勤政的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在角楼上独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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