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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宋杀手日志_袖唐【完结+番外】(204)

  火光映红日渐丰润的面庞。锅里的水翻滚,热气升腾,她熄灭灶膛里的火。携剑出门。

  正堂的门窗紧闭,但是楼明月察觉了莫思归的异样。她驻足看过去,目光变得柔软。仿佛隔着漏花窗能够看见他的面容。

  莫思归从门fèng里看见楼明月的身影,抬手按在门闩上,迟疑不决。

  两人隔着一道门站了许久,直到梅嫣然的屋里有了动静,楼明月才转身迅速离开。

  莫思归缓缓叹出一口气,手垂落在身侧,喃喃道,“莫染啊莫染,你竟是连潇洒相送的胆量都没有!”

  梅嫣然听见这话,再看灶房里冒出的热气,已猜到是楼明月离开了,也不由随之一叹,“人生艰难如斯,暂别不算什么!”

  莫思归愣了一下,回身去药材库里挑拣今日所需药材。

  他以前行医时记下了许多疑难杂症,现如今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闭门造车的研究医术不可取,过一阵子他便要去四处游历,寻找各种病例以及罕见药材,所以趁着这段时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练功。

  拥有风脉者,可谓得天独厚,内力修炼比别人容易十倍百倍,但世事往往是公平的,天生风脉者易受邪气。所谓“邪气”并非指鬼神之类的东西,而是医道上的用语,大概意思就是比寻常人更易受外界影响,容易生病。

  再加上莫思归总是拿自己试药,一般的药物对他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一旦患上严重的病,极有可能无法医治,所以安久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对于他个人来说,治病要以防为主。

  岛上日子恢复了悠闲平淡,而外界却因凌子岳一案闹的天翻地覆。

  许多关心时政的士子联名上书,求朝廷重新彻查此案,毕竟凌子岳于大宋来说举足轻重,但是这些要求均被驳回。朝廷的回复是,案子清晰明朗,证据确凿,没有必要làng费时间重新查证。

  临近年关,尽管凌子岳的生死关系重大,却没有影响各家各户采办年货。只要天不榻,日子还是要继续。

  在风风雨雨之中,腊月初九来的很快。

  这天,汴京飘雪。

  大雪密密压压的倾泻下来,有一种掩埋天地的气势。

  处以斩首的犯人都安排在秋冬执行,一是因为秋冬有肃杀之气;二则是秋后农忙结束,可以集中百姓观刑,借此震慑,以求减少犯罪;三是因为秋冬天气转冷,尸体容易处理,不会爆发瘟疫。

  凌子岳恰“赶上”这个时间,如此重罪,皇帝不可能把他留到明年再处置。

  菜市口已经人山人海,安久等人早已埋伏在各处。

  她戴着人皮面具,坐在二十丈远处的茶楼雅间里凭窗观望。

  时间尚早,现场有重兵把守,行刑的官员尚未到场,犯人亦未曾押解前来,安久却已经感受到暗cháo汹涌。四周从四阶到九阶的武师,竟然加起来有二百多人!而且人数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二皇子应该不会如此大手笔吧?安久狐疑。

  巳时末,有官兵开始清道,随之行刑官员和囚车一并到场。

  与普通人受刑不同的是,端头台的四周挂起糙席,就连囚车上也罩上了糙帘。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劫囚。截囚之人不能确定是否有诈,轻易不敢bào露行踪,这就为处斩争取了时间。

  囚车停在断头台前,两个官兵正要揭开车上糙帘,一直羽箭突然破开雪幕,带着尖锐的声响bī近,目标竟是车内的凌子岳!(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奔逃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于此同时,有十几个跃出人群冲向囚车,速度直bī箭簇。

  百姓生怕被误伤,立刻开始逃窜。

  场面骤然混乱。

  上座的行刑官员大惊失色,倏然站起身,“看紧囚犯!”

  凌子岳是要犯,若是惨死当场倒罢了,万一被人救走,他这颗人头恐怕不保!更可怕的是,若政敌弹劾他与反臣勾结,他的家族恐怕也……

  想到这里,一滴冷汗从他发鬓边滑落,他招来旁边的亲信护卫,低声道,“带人上前抵抗,若见形势不妙,可将凌子岳就地正法!快去!”

  “是!”护卫领命带着十几人加入战局。

  安久握着伏龙弓站起来,一转身蓦然发现一股熟悉的习气,不禁抬头朝着屋梁上看去。

  一个高大身躯裹着黑色斗篷,只露出长满青须的下巴。

  “上来。”他声音低沉,丢下一条绳索。

  安久不假思索的伸手抓住,身子一轻,便被他轻易提了上去。

  “怎么回事?”安久压低声音问。

  楚定江知她问的是法场之乱,却并未回答,只揽住她,如鬼魅悄无声息的在房梁游走,出了屋子,直奔往南郊。

  外面大雪飞扬,几乎看不见路途。

  安久隐隐听见背后人群爆发巨大吼声,其间夹杂着许多为凌子岳喊冤的声音。

  两人稳稳落在荒郊,楚定江才道,“不过是皇子之争。”

  “皇子之争?”安久想不到还有哪个皇子。三皇子太小,应当不至于参与此事。太子……那副德行真的能gān出点正事?

  “二皇子暗中谋划救凌子岳,此事不知如何被太子得知。于是太子用一箭之计,引得二皇子派去的人方寸大乱,提早bào露。”楚定江道。

  安久咋舌,真是看不出太子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那囚车中真是凌将军?”

  “本来应该是。”楚定江见她很感兴趣,便索xing一次说清楚,“太子在殿上提议用糙席做掩为凌将军争取最后一点尊严时,我便察觉不对,于是先找人替换了凌将军。然后又多派了些人手过去帮行刑官员,免得被劫法场。”

  总之,大宋忠君爱国的战神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被处决,至于其他,楚定江在榨gān凌子岳一切可利用的才能之前,不会让他轻易牺牲。

  “凌子岳被掉包的事qíng迟早会bào露,所以你们与他一并往南逃到jiāo趾国附近藏身,待我处理完这边事qíng,前去找你们。”楚定江从斗篷下扯出一个包袱塞进安久怀里。“去吧,凌将军在长亭附近,我已派人去通知隋云珠他们,会和之后。立即离开。”

  “好。”安久拎着包袱跑出去十几丈,忽然顿住脚步。

  她已经感觉不到楚定江的气息,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茫茫雪中。他孑然一身,一袭黑色斗篷从头罩到脚。沉寂的气息融于雪中,仿佛一座矗立了千年的丰碑。如初见时一般。那些纷纷泱泱的雪仿佛被无形的东西阻隔,无法落到他身上。

  安久踏雪奔了回来,直直撞到他胸口。安久没有看见,就在她将撞未撞的时候,他骤然撤去了护身罡气,大雪失去阻挡,纷纷落在他宽厚的肩上。

  脚下积蓄窸窣,楚定江抬手扯掉帽兜。

  安久揉了揉撞痛的脸颊,仰头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不由皱了皱眉。

  她正yù退后两步,被楚定江抱住。

  “我回来是有话想说。”安久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嗡嗡。

  “我已意会。”楚定江声音中略带笑意,“不必言之于口。”

  倒不是真的知道安久想说什么,只是猜准了从她嘴里恐怕说不出什么缠绵的话儿,还不如让他自己想象。

  “我想说,因为我觉得很有深度,有深qíng。”安久坚持道。

  楚定江无奈点点头。

  “前些日,我看莫思归给楼明月写了一句话。”安久道。

  听到是莫思归所写,楚定江就有了一种更糟糕的预感。

  “生当复归来,死作长相思。”安久心里头有点小得意,“如何,是否很符合此qíng此景?”

  “……”楚定江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放心吧,我一般死不了。”

  他明白个中缠绵之意,亦了解了安久想表达的意思,但此话真的不怎么好听!所以说,意会果然是与安久最好的jiāo流方式。

  “那我走了。”安久冲他展颜一笑,飞快蹿出十几丈。

  安久不会轻功,在奔跑的动作虽然迅捷,但并不是踏波无痕的轻盈,乍看上去倒像是雪地里奔跑的狐狸。

  楚定江含笑目送,周身罡气渐渐充盈,再次隔开大雪。

  雪密密倾落,郊外的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安久到了长亭附近,远远便瞧见几个人还有几匹马,隋云珠他们轻功极佳,竟是比她更先一步到达。

  而久未相见的凌子岳也在其中,厚实的衣物包裹着劲瘦的身躯,没有了在边关时那股利剑脱鞘般锐不可当的气势。

  “走吧。”隋云珠道。

  几人翻身上马,冒雪顺着官道一路奔驰。

  行出十几里之后,早已不见片雪。这边也是yīn天,但并未下雪。

  策马赶了两天一夜的路,几人才在一处破庙暂歇。

  隋云珠点了火堆,把带的gān粮架在火上烤,也算是吃了口热食。

  李擎之把一块饼子塞到凌子岳手里,见他神色郁郁,迟迟不吃,出言劝慰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莫垮了身子才是。”

  凌子岳点头,咬了一口饼,神色却未见丝毫好转。

  李擎之正要再劝时,被隋云珠拉住。

  对于李擎之这种孤身隐在黑暗中的人来说,只要能光明正大的上战场杀敌,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然而,只有真正走到那一步,才会明白事qíng不是想象那么简单。

  凌子岳一个人活了,可是他的妻儿全都被赐了一盅毒酒,葬身牢狱。

  圣上“恩典”,给留了全尸。

  身犹在,心已死!

  凌子岳现在连恨的力气都没有。

  隋云珠看着凌子岳瘦削侧脸,心中暗叹,尽管他攻上析津府的动作太过急促,却不能否认,整个大宋只有他能做得到,也许往后五十年也不会再有人能做到了。

  汴京那边,劫法场的风波早已经平息,菜市口的邢台上被鲜血浸染,昭示着所有人,那个被誉为战神的凌将军已经不在了。

  那日飞溅的热血,仿佛浇到所有人的脸上,烫得人疼痛难忍。

  不知从哪里传来凌子岳被人陷害的言论,且俱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些流言,仿佛一把火丢进了滚烫的油锅里,轰得燃烧起来。

  一时间,群qíng激愤,尤以那些士子为首,纷纷联名上表。

  这种事qíng,在凌子岳未被定刑之前他们也曾做过,但当时因对武人的偏见,qíng绪远远不及现在这般激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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