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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_潇湘碧影【完结+番外】(219)


苗秦氏眼睛肿的似核桃,哽咽着道:“才走。我才说要去谢刘姑爷,姑娘先来了。”
庭松对庭芳行礼:“多谢四姐姐。”
庭芳道:“你再谢我,我揍你。只是你弟弟不成?不要往牛心古怪里钻,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姐姐……”
庭芳道:“姨太太不管家,那起子小人难免慢待,有什么事还请姨太太寻老太太去。我不懂医,庭杨这个,还得请姨太太看着。待到他好了,我在亲手打板子!”
苗秦氏哭着点头。
庭芳看了一眼周围,问:“五妹妹呢?”
苗秦氏道:“才走,看着仆妇熬药去了。”
庭芳叹气,三房不得脸,熬药必然糊弄。中医十分讲究火候,可不得亲姐姐守着。秦氏也真是祸国殃民,跟严chūn文是亲生的!
郁闷的走出西次院,跑到正院,老太太脸色煞白的在吃药。见了庭芳,好似见了救星:“可吓死我了。”
庭芳道:“我也快吓死了。寻个日子,还是教他们凫水吧。家里有个荷花池,竟是没几个人会水。防是防不住的,索xing教会了。将来也是个本事。”
老太太拍着胸脯道:“我是会水的,你打哪学的?”
“大同。”
老太太道:“我谢赵总兵去!”
庭芳道:“那您说服几位老爷,他们可是……”
老太太道:“叫你爷爷凶他们。我再不想经历这一遭儿。你到水里滚了一圈儿,没事么?太医看了没?”
庭芳道:“哪里就那样快了。才喝了姜汤,我反应慢,只怕明儿得躺着。”
“那你快去躺着,有我呢。”
庭芳点点头,不想qiáng撑,自行回房。房里十分热闹,小胖子趴在炕上,解说游泳的姿势,陈恭跟在后头学,庭芜歪着头看,夏波光则是指导:“哎哟,陈五爷你姿势不对,要蹬腿,像青蛙一样,腿蹬出去。”
庭芳笑问夏波光:“你竟也会水?”
夏波光道:“我船上长大的,哪能不会水呢?”秦淮河边的人家,个个会水。万一客人掉下去了,还能顺手捞上来。又笑道,“我才要跳,姑娘比我还快。”
庭芳点头:“可见会水的好处了。到夏天时,教她们凫水,哥儿寻个人教,姐儿们我同夏姑娘一起教如何?”
正走过来的庭瑶脚底一软:“莫不是我也要学?”
庭芳道:“你说呢?”
庭瑶:“……”荷花池的水看着就脏好么,里面有那么多鱼,鱼会拉屎的!
庭芳毫不留qíng的说:“老太太已答应了,大姐姐你认命吧!”
庭瑶:“……”
庭芳长长的叹口气,家里只要有孩子,哪日都是无数的事故。一窝孩子……谁特么说多子多福的!?靠!

第255章 喵喵喵

刘达与平儿,一人骑着匹马,往城外走去。平儿的老家在距离京城不远的村落。京城周围散落着许许多多类似的村子,他们各有营生,专供京中用度。有唱戏的,有做杂耍的,做戏服的,做小饰品的不一而足。平儿的家乡,便是造糙纸的。休看糙纸低廉,京里人多,买的人多了,利润也不薄,养活一家子老小轻轻巧巧。不遇着大灾大慌,鲜少有卖儿卖女的。至多就是像平儿家那样,请些帮佣。也说是丫头婆子,却还是良民。
平儿在大同一年,到底学会了骑马,只远不如庭芳那般跑的飞快。两口子又不赶路,小跑着看看风景聊聊天,十分惬意。跑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抵达目的地。先没进村,而是寻到了山边父母的墓碑处。二人下马,平儿熟门熟路的找到地头。墓地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杂糙丛生。平儿用手去扯,被刘达拦住:“你别动,我来。有我在,哪里就让你gān粗活了。你先等等,我去打桶水,我往后头拔糙,你擦擦墓碑。”说着就从马上卸下预备好的家伙,到山脚打了桶水。
平儿接过水桶,心中一暖,此人终是体贴的。
刘达大刀阔斧的一阵砍,不多时荒糙掩盖下的泥土就露了出来。石基塌了好些,上头居然长着棵松树。正要挥刀砍,平儿忙道:“别砍!”
刘达问:“怎么了?”
平儿笑道:“坟地里的松树不能砍,有松树吉利。”
刘达爹妈都不知死哪个角落了,哪里知道风俗,讪笑两声道:“石基塌了,过几日再使人来修缮。我瞧着墓碑也小,不如再做个大的换了。”
“好。”
刘达弄完杂糙,跳下来,走到平儿身边,帮忙擦拭墓碑。见上头的落款是——孝女巫峡月,咧嘴笑道:“巫峡月,是你的名字么?”
平儿轻笑:“早不这么叫了。”
“怪好听的,一听就是有文化的人起的。”刘达蹭前擦后的问,“我叫你月儿好不好?”
平儿道:“这是大名,你就当我小名叫平儿吧。”
刘达是做亲兵的时候学了几个字,就知道大户人家有名有姓不算,还有什么字啊号的。忙点头道:“都好,都好,你叫什么都好听。”
平儿噗嗤一笑:“胡说。”
“哪有胡说了!”然后朝墓碑道,“爹,我才没胡说,您说是不?”
平儿登时羞红了脸,推了刘达一把:“去拿纸钱。”
刘达笑嘻嘻的道:“好咧!”
刘达又抱了个大包袱来,先拿出鞭pào好一阵放,据说是为了告诉底下的人,有人来看你了。事死如事生,跟过年上门拜年是一个道理。鞭pào响完,平儿打起火折子,点了蜡烛后,点了一大把纸钱。而后跪下,分别朝父母的墓碑磕头。刘达通不懂这些规矩,一一照做。
被清洗的墓碑上还泛着水光,平儿含着泪,默默的道:“爹,娘,我过的很好,你们放心吧。以后每年清明都能来看你们,替你们烧好多好多纸钱,盖石头的大房子。”
刘达也默默道:“我会照顾好她的,将来带外孙来给你们磕头,看着高兴高兴。”
平儿抹了抹眼睛,又拿起一把纸钱,一张一张的烧着。刘达对父母全无印象,不知怎地,有些羡慕。便也拿了纸钱,跟着烧。心中遗憾:唉,两个人,哪怕活着一个也好。都不记得有叫过谁爹娘了。能听句絮叨都好。
一声呼唤,打破了沉寂。只见一个老妇人喊:“月姐儿,是你么?”
旧年的称呼,勾起了回忆。平儿扭头看去,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
那妇人笑道:“真个是你?哎哟,你竟回来了?看你小脸蛋儿嫩白水灵的,过的还好?”
平儿点头,半日才不确定的问:“荷花姨!”
“嗳!是我!”荷花姨眼中泛着泪光,“好,好,看你过的好,就好。来给爹娘磕头?那是你夫婿?”
刘达躬身行礼:“荷花姨好。”
荷花姨上下打量刘达:“好,你也好。是个壮汉,有把子好力气吧?种田中用!”
刘达但笑不语。
平儿却有些难以置信:“荷花姨,你……”怎么老成这样?
荷花姨摸摸自己的脸,苦笑道:“差点认不出来了是吧?”
“家里出事了么?”
荷花姨吸了吸鼻子,吁了口气道:“我如今,做佃农了。”
“啊?”平儿惊讶的道,“叔呢?”
荷花姨抹了把泪:“没了,地也没了。”
“哥儿呢?”
“跟着种地呢。”
平儿不确定的问:“是叔病了么?”荷花姨家是地主啊!
荷花姨道:“你叔,被打死了。皇庄的人,先是qiáng征徭役,男人们都活活累死。你叔没死,回来了。他们就来抢地。谁能跟皇家的人计较呢?你叔不就是傻,说那是祖上留的地,与人理论,被打死了。几日都不敢收尸。”说着,顿了顿,“我跪求了好几日,才收了我做佃农。你认识的人家,差不多都做佃农了吧。横竖,皇庄总也要人耕种的。”
刘达皱眉问:“哪个皇子的庄子?”
荷花姨摇头:“我们哪里懂?”
平儿忙问:“租子多少?”
“八二。”
平儿惊呼:“怎会?不是五五么?”
荷花姨愣了下:“哪里五五?快告诉我!!”
平儿喃喃的道:“叶家……”
刘达却是问:“你们原先有地,是自己种,还是佃给人?”
荷花姨道:“有长工。”
“长工呢?”
荷花姨摇头:“有些走了,有些留下种地。我也不知道。”
刘达的心寸寸下沉,这样下去,连京畿都会出现流民!他久居边疆,最为敏锐,又问:“左近,可有什么神仙?”
荷花姨点头:“有,有!有个白娘子,最是灵验,会给人治病,也不怕脏,替死了的人超度。姑爷有意,我可以引荐。”
刘达嗓子发gān,糟了!京畿要乱!
荷花姨还在说:“白娘子最是和气,月姐儿要见见么?我现在就带你去。”
刘达忙拒绝道:“我们要去她家走一遭,过两日还要来修墓碑,到时再见吧。我们这个生模样儿,又空着手,见神仙不敬。”
荷花姨笑道:“白娘子哪里会计较那么许多。不过姑爷想的周到,有礼总是好的。只你们回去作甚?你们二叔……”
平儿压根就不想回去,她做了许久丫头,最会看人眼色,知道刘达是托词,便只笑不说话。
荷花姨道:“你们家的地也没了,好赖有个铺子,日子还过的吧,比我们家qiáng。皇庄的人惯会欺男霸女,你去了京城倒好。你们要回就早回,我还要种地,得闲了你回来寻我说话儿。”
平儿点头,听安儿说过佃农之艰辛,忙道过谢,就拉着刘达往回走,省的打搅人家gān活,耽误了功夫。刘达道:“去村里看看。”
“我不去。”
刘达抬手阻止了平儿将要出口的理由,道:“京畿有异,趁机去瞧瞧。”
平儿道:“我叔婶就是无赖,仔细他缠上你。”
刘达嗤笑:“你男人流氓出身,只怕他们不够我耍的,走。”
二人又骑马往村中走。虽说是村,却有城镇的规模。一条笔直的马路,两边散落着店铺,却是关了八成。平儿的心碰碰直跳,如此荒凉,到底怎么了?
刘达侧身问平儿:“你走的时候,这里如何?”
平儿脸色有些僵:“比不得京里,却是有许多人。我常在那头吃馄饨,啊,六婆的摊子还在!”
刘达远远瞧见一个馄饨摊子,道:“再去吃一回。”
走到跟前,下马,刘达喊:“两碗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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