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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为奴_篆文【完结】(94)

  容与一丝力气都没有,听见这话,还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斜睨一眼那任xing的爱人,犹自喘着气说,“太疼了……我差点就疼哭了……”

  沈徽听得心口生出剧痛,揽住他,手忙脚乱的一阵摩挲,“对不起,我太急进了……想了你好久,一时控制不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你一点都不惦记我。”

  明明是他做了恶,这会子还能摆出一副委屈十足的架势,容与满心无可奈何,其实在那阵癫狂里,他尚未丧失思考能力前,也能想到沈徽为何这么不由分说,这么气急败坏,还不是知道了他在大同出入过烟花地!这人分明是小气,非要这样不依不饶,可他还能说什么?占有,也算是爱的一种,只是这其中的滋味太过难捱。

  他虽是好涵养好xing子,也难免负气,只是没到不可原谅的程度,平心而论,他还是愿意纵着沈徽,这么想想,他自己也真的是无药可救。

  “我真以为,你是想让我死在这儿呢……以后别这样,真的太疼了。”

  这么似嗔非嗔的语调,沈徽听着忙不迭点头答应,一个劲儿说好,眼下容与说什么,对他而言都如同圣旨,他心甘qíng愿做任何事弥补过失。

  容与撑着力气转过头,对他安抚的笑了笑,伸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他没说谎,他是真的没哭,那么丢人的事他做不来,可那些汗足够透支他的体力,身下也在撕扯着发疼,挪了挪身子,他发觉自己全然无力坐起来。

  沈徽见他这样,愈发悔得肠子都青了,忙着穿戴好先下了榻,乖觉的去蘸湿巾帕,回来替他擦洗身上,又动作轻柔地扶他起身,一口口的喂他喝水。

  伺候得倒也周详,半日又像表忠心似的,认认真真开始保证,“我再不如此了,但凡有一回,你就是不理我也使得。我原想好了的,等你回来,咱们就去西苑住一段时日,连中秋都一起在那儿过,西苑的桂花比宫里开得要好。你一定喜欢的。”他说着轻轻一叹,“我是真怕你有天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也怕你觉得外头,总比宫里要自在……”

  听上去鼻音重重的,掺杂着不可言说的担忧害怕,到底谁更没有安全感?容与哑然失笑,说到底沈徽还是刚刚尝到爱的滋味,一个人予取予求惯了,哪里懂得为旁人着想,做错事能想到说软话,合该算是一大进步。

  自觉心理年龄比沈徽要大,那么或许,他还是可以包容这个分外莽撞的爱人。

  点点头,容与说好,只是声音依然有气无力,“我这会儿动不得,也没力气下地,快到午膳的时候了,你穿戴好出去,别让人瞧见。”

  都这幅模样了,还能安排得这么缜密,沈徽心下更生羞愧。于是听话的出去了一趟,只不到片刻,却是传了一桌子膳食进来。

  负责伺候的宫人隔着屏风,看不大见榻上究竟什么qíng形,影影绰绰似乎有个人似的,然而那散落一地的东西早已昭示得一清二楚,众人偷偷觑着皇帝冷硬的眉眼,连忙做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当什么都没有瞧见。

  摆放停当,沈徽打发所有人下去,自己拿起一只碗,用汤匙搅了搅,学着素日容与伺候他的样子,用手背试了试碗边温度,坐过来轻言轻语的说着,“我扶你起来,好歹尝两口,这是特地吩咐给你做的,补身子最好。”

  迷迷糊糊间,容与qiáng撑着睁开眼,望了一眼碗里的东西,觉得浓稠得像是一团浆糊,“是什么?”

  “你尝尝就知道了,要是觉得味儿好,往后就让他们每日午膳时做了来,眼见快入冬了,这东西吃上一冬最是大补的。”

  听着颇有几分古怪,容与少不得被他扶着坐起来,那身下一碰就是一阵疼,好在尚能忍耐。刚想起接过那碗,沈徽却哪里肯放,“你别动,我喂你就好。”

  就这么会子功夫,容与倒是瞧清楚了,也闻得出来,那浓得像浆糊似的羹汤,该是有羊ròu羊腰之类的东西,想起后世也有类似的食补,号称那吃食对男人最是有效,再想想沈徽的意图,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的身子,当是他自己最清楚,何况他本就是个大夫,知道没有了分泌雄xing激素最直接的东西,再怎么补效果都有限。然而并不会没有感觉,毕竟他还有肾上腺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当然会产生不同寻常的快感,只要不是每次都那么简单粗bào就好。

  虽说这羹汤够无稽,可心里还是一片温软,容与笑了笑,柔声告诉他,“以后不用了,其实我有感觉,也很喜欢。只要你温存些,别像这一回似的。”

  这人总能如此善解人意,沈徽听得鼻腔发酸,禁不住抽了抽鼻子,“你说什么我都依,这东西……”教容与直截了当的这么一说,他倒怪臊的,讷讷道,“叫头脑儿,我也是听太医说起,还是山西一代冬日里大补的东西。我想着你太瘦了,权当是为我养养身子,倒也,倒也并不是那个意思,你若不喜欢,我绝不bī你。”

  容与抿嘴一笑,那笑眼弯弯,双眸澄澈明亮,看得沈徽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兀自呆了一呆,于是趁着他晃神,容与顺手拿过那碗,低头轻笑,“我知道了。”

  一勺一勺慢慢吃,味道算不上有多喜欢,可他愿意收下的是这份心意。

  沈徽脉脉看着,正打算再和他说说移驾西苑的事儿,忽听见外头人来报,“太子殿下求见。”

  第92章 比试

  沈宪赶在这个时候来见父亲,言语间却是有些支支吾吾。他年纪小,到底不会拐弯抹角,却原来是求沈徽能许秦若臻于中秋时,随圣驾一道赴西苑。

  容与在内殿里听着,那小小的人声音稚嫩,颇有几分奶气,说话间能让人联想起他那双灵动忽闪的大眼睛。

  “父皇,儿子想要母后一起去散散心……”沈宪扭了扭身子,又想起老师曾说过,他是当朝储君,该有端正的仪容姿态,忙又站得笔直,正经揖手下去,“请父皇恩准,让母后一起移驾西苑。”

  沈徽这会儿心里正和软,看见他那副小模样更觉爱怜,冲他招招手,笑道,“过来坐。”见沈宪兀自迟疑着,他愈发放软了声调,“来,到父皇身边来,咱们父子俩好好说会子话。”

  沈徽素来冷着脸的时候居多,乍一露笑颜,便好似风动云开。沈宪看得抿唇一笑,很乖巧的走过去,双手摊在膝头静静坐定。

  沈徽摸着他的小手,见那上头隐约有几个小ròu坑,可见这孩子养得不错,长到现今倒不像是个早产儿。

  “这话是你母后教你说的?”疼爱归疼爱,他还是循循善诱的问,意图知道真相。

  沈宪却摇了摇头,垂下眼,声音似乎有点哽咽,“不是的,儿子好久都没见过母后了。”

  这倒是蹊跷,沈徽从来没阻止过沈宪见秦若臻,若非如此,他也不必非要留着这个女人,“为什么?是宪哥儿功课太忙了?”

  沈宪扭着手,含混的说,“儿子每日晨昏定省,可母后总是推说她身子不适,叫儿子别去打扰,且让她静养才好。”顿了顿,他又说,“所以儿子才想让父皇许母后去西苑,就当散散心也好,或许身子也能好起来呢。”

  沈徽听着,冷冷一笑,不过是一闪而逝,没教沈宪察觉出来。看来秦若臻对亲生儿子也没了耐心,这原是她不够聪明心高气傲的症结——本来拿捏住沈宪,或许还会有她日后翻身的一天,现下好了,连唯一翻盘的机会她都不肯要,该是自bào自弃到了极点。

  只是可怜了小儿郎,还在为不关心他的人忧虑,沈徽愈发柔声,“那么宪哥儿很想见你母后,是不是?”

  沈宪觉得不好意思,咬着唇,半晌才点头道是,“儿子不敢欺瞒父皇,不过成与不成,全凭父皇定夺,儿子不敢置喙。”

  又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沈徽自己吃过爹娘不疼的亏,自是能感同身受,抚着他的头安慰,“朕答应你了,回头就命人去传旨,到了西苑倘若你母后心qíng还不好,你也不必去打扰,只让她安心静养就是,知道了么?”

  沈宪郑重颔首,站起来躬身谢恩,沈徽又含笑问了他几句功课,见他对答如流,方才让他告退出去。

  沈徽望着那小小的背影出了会子神,听见内殿里有一点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又笑着转了进去。

  容与已穿好衣裳,正低头一脸惆怅的看着领口,原是那盘扣被沈徽大力扯脱,这会儿只好先仪容不整了。他心里并不介意,见沈徽进来索xing也没有再提。

  沈徽明白他的心思,也无谓惹他难堪,看了看方才那碗已见底,一笑道,“是真的都用了,还是趁我不在偷偷倒了?”

  容与摇头笑笑,“我有那么狡诈?”因望着满桌的菜,转口道,“叫人拿去再热了,一会儿我服侍你用饭。”

  沈徽摆手说不必,径自坐在榻边,半晌都不出声。

  “殿下求你的事,我方才都听见了。”容与略蹙了眉,“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不肯加见他,于公于私,他都是皇后最该抓住的人。”

  沈徽撇嘴一笑,“你也这么觉得,可见她是真的心灰意懒,想要放弃了,她这么做是bī朕答允早前提出的条件。你想想看,若是成功了,将来麻烦的那个人是谁。”

  中宫离开内廷,早晚会再自请降位,岂有一国之母常念在外修行。后位一旦空出,群臣势必上奏再立皇后,太子将来免不了也要衔恨在心,为此和沈徽生出龃龉是大有可能。反倒是霸揽住形同虚设的后位,倒是能为沈徽省却不少不必要的烦扰。

  “朕现在她要做的事,就是老老实实占着那个位子,那些多余的要求朕不会答应。她要朕满足什么,朕就一定不会满足。”

  容与点头,却见他俯身过来,仔仔细细看着自己,“我这么处置,你会不会觉得不快?”

  要说一点没有,委实不大诚恳,可沈徽和秦若臻没有感qíng,从前一言难尽,现在已接近恩断义绝,他是朝前看的人,既然做了选择,就不会为这些事自寻烦恼。

  低头笑笑,容与所答非所问,“我倒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算是跟你解释,我之前出入烟花柳巷的行径,不值得你吃味——因为我从来都没喜欢过的女人。”

  沈徽愣了愣,不过片刻之后,眉梢眼角溢满了笑,一字一句道,“那还是不如我,我从来喜欢的,都只是你。”

  这下轮到容与发怔了,无关xing别,只是他,这话是他第二回听了。心跳得怦然有声,仓促间忙又转过视线,一面递过盏尚且温热的粳米粥,一面淡淡道,“快些用了吧,吃完我还有正经事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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