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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262)

  “那是自然。”谢琬道,“莫说窦大人曾相助过我们夫妻,就是冲着他们老太爷与国公爷qíng同兄弟的份上,也是要尽力而为的。”

  窦谨在朝堂里一直处于中立派,虽然知道季振元与护国公两方势成水火,他却也不曾偏帮哪一方。不过这可能也是因为大理寺衙门不同别人衙门的关系,他们跟朝政并无多大gān联,所以通常也就不会被牵连进来表立场了。

  不论如何,只要不昧着良心跟随季振元他们同流合污去害人的,都是值得尊重的。

  这也就难怪窦家子弟一辈虽然还没出大官。却也同样让人尊敬了。

  “昱儿还没有消息么?”末了杨氏提到了这个。

  杨氏其实很少问起这个,相对来说她算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没在谢琬心上捅过刀子,今儿她这一问,就让谢琬稍稍感到了一丝意外。

  “夫人莫非有消息了么?”她如此反问。

  杨氏放下茶杯,看着她:“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你,跟你说了怕你受不住。不说又觉于心不忍。”

  说完她叹了口气,还是道:“西北那边前些日子出了点事,于是有人回京来,世子今早前去跟他打听昱儿,那边说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可是我们国公爷明明派了人前去追踪,一直是等到他们入了营才回来的。”

  谢琬闻言顿住。这么说,殷昱没去西北的事穿帮了?

  杨氏见她怔忡无语,以为也是被这消息惊到,于是拉起她手道:“跟你说是让你有个准备,知道你不是那种经不住事的人。方才国公爷进宫去了,皇上表示会查查这件事,让国公爷不必管了,而且还叮嘱不要声张。可是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管?天这如此无qíng,当真是让人心寒。”

  皇帝连全天下都瞒着,怎么可能会让护国公cha手这事?他只要声张出去,季振元他们必定闻风而动。

  谢琬不能跟杨氏明言,只得含糊地道:“爷是皇上的亲孙儿,皇上是不会当真弃他不顾的,毕竟活生生丢了个人,这事总溥衍不过去。再说,人是皇上弄走的,如今人不见了,他最终不拿出个说法来,大家也会让他下不来台的。”

  她慢幽幽地说着,显得小心翼翼。

  杨氏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却转头说起夏天防暑的事来。

  杨氏留下来吃了晚饭,谢琬送走她后,一颗心却开始七上八下。

  西北那边回了来人,肯定不止霍家在关注,这么着一来,殷昱没在西北的事多半兜不住了!

  就算皇帝会召西北那边封口,终归也难以防止季振元他们钻空子,说不定,这个时候季振元已经前去打听内幕。季振元他们一旦发现殷昱半路失踪,一定会很快怀疑起整件事,到那时,也难保不会发现殷昱其实已经去了云南!

  她让人叫来廖卓:“你赶紧传个消息给骆骞,告诉他爷没去西北的事有可能穿帮!”

  不管怎么样,也得提前让他们留个心眼儿,季振元他们yīn得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下手了。

  而这个时候季振元果然正在西北驻军营参将尹沪所在的驿馆。

  “方才将军说,今年总共只有四名刑部发配去充军的犯人,再没有别的犯人押解到西北?”季振元执壶给尹沪添酒,一面和颜悦色地问道。

  尹沪拱手道:“季阁老掌管着刑部,有几个犯人押解到西北军中,您不是翻档案查查就知道了吗?”

  季振元呵然道:“诚然如此。不过,老夫是想问,今年可有皇上亲自下旨押解的犯人到西北去?”

  尹沪看着他道:“难道这是个很重要的人么?为何下官到京不过两日,先有护国公和魏阁老向下官打听此事,后又有季阁老您来过问,敢问朝中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季振元道:“你只要告诉老夫,可有这么回事?”

  尹沪低头想了想,“二月初,确实有几个人奉旨到过西北,但是不是押解犯人。”

  季振元一顿,“当中有没有人留在营地?”

  “也没有。”尹沪摇头,“不过这事不是下官接待的,而是齐元帅。具体要问他才清楚。”

  季振元盯着面前酒盅,半日才默然点了点头。

  夜半时分季振元出了驿馆大门,在门下吩咐了随从几句,便就乘轿回了府。

  进府不久谢荣就到了,“恩师深夜传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振元道:“西北军那边来了人进京公差,你可知道?”

  谢荣沉吟半刻,说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殷昱根本没曾去西北!”季振元指节敲着桌面,压抑着喉间声音说道。“西北那边连他的人都没见着!也根本没有接到过朝廷下旨送过去的钦犯,更没有叫做殷昱的人!咱们被皇上耍了!”

  “有这种事?”谢荣闻言也顿时凝重了脸色,“可是我们的人分明见到有囚犯被送进了军营,就算那不是殷昱,也会是别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没有这回事?”一时之间,他还真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如果殷昱没去西北,那他去哪儿了?

  “难道就不能是皇上下了密旨给齐元帅,随便捏个理由让他帮着遮瞒!”

  季振元脱口道。他牙关咬得死紧,呈现着从未有过的气急败坏。

  这件事他满以为赢定了,从头至尾几乎找不出破绽,若不是一时心血来cháo想起去跟尹沪确认一下,他至今也不会怀疑起这里头有什么yīn谋!他甚至也开始相信皇帝已经老眼昏花,糊涂到连自己的孙子也保不住了,没想到在不动声色之间,他竟然把他们狠狠涮了一把!

  “速去派人寻找殷昱下落!我这里去找七先生!”

  他丢这句话,转头就出了门。

  这次不是乘轿,而是乘着马车,兜兜转转绕过了几条街,马车在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前停下。车夫看了看左右,往黑漆大门上叩了几叩,那里头就也传出几声轻叩来,然后车夫也不等开门,便又转身上了车头,驾着马车往左侧小胡同口驶去。

  小胡同这边有扇门已经虚掩着,门槛也卸了,车夫驾着马车直接入内,那大门就在后头掩上。

  院子里飘着股浓郁的花香,满院的玉兰树全都开花了,一个着青色道袍的人背对着门口,半蹲在花树下,与缁衣小童拾地上的落花。庑廊下淡huáng的灯光照耀着庭院,也把这认真拾花的二人照得如图画般美妙。

  他们像是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一边拾花一边还相互轻声细语着。

  季振元在庭中看了会儿,来时急促的心qíng也不觉被这幕美景所感染,而变得松驰下来。“几日不见,没想到这一院的花竟然就开始败了。”

  那青衣人才闻言侧过头来,一双眼亮灼灼地望向这边。

  正文、305 先生

  这双眼睛很亮,可是除了它们和底下的弧线柔和的双唇,别的竟看不真切,因为他竟然戴了幅面具。

  这面具遮去了他大半张脸,可是他的笑容是显而易见的。

  “阁老来了。”

  声音也极悦耳。

  季振元点点头,随着他一同走到了院中石桌畔坐下。

  七先生招了招手,便有几个小童上了茶果点心,然后再击了击掌,小童俱都远远地站在了石阶外。这里才请了茶,水榭那头便传来袅袅绕绕的笛音,被晚风chuī得时高时低,时缓时急,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季振元来时的焦躁心qíng,到此时竟不知不觉消去了大半。

  啜了口茶,他说道:“西北那边来人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但你知不知道,殷昱竟然没去西北!”说罢,他便把从尹沪那头打听来的事qíng又与他说了一遍,“皇上不知是何用意,究竟是想保殷昱的命,还是有着别的打算,竟不得而知!如今事qíng已经过去数月,我们连殷昱上哪儿了都不知道!”

  七先生眉目微凝,捧着茶沉默起来。

  季振元负手起身,遥听着幽远的笛音,叹道:“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次皇上把事qíng做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不大像只是为了护住殷昱,他要护殷昱的话有太多的办法,发配充军,看上去是为了使他逃脱刑部按律定罪,可细想想,如此一来岂不是多此一举么?他当时若在大理寺驳了咱们,岂非更直接快捷?”

  说罢他转身看着石桌处,一阵风chuī过来,几朵花落在桌面上,也落在七先生一头如墨的发丝上。

  七先生将花瓣拈在指尖,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殷昱应该是去了寻找郭奉的家人。”

  季振元闻言怔住 :“郭奉的家人?”

  七先生将花瓣扔下。说道:“殷昱在大理寺公堂上时,曾经就以漕运的案子尚有疑点向皇上谈条件,当时皇上的表现是极震惊的。并且还许诺给谢荣一万两银子了结此案,如果不是证人及时赶到。殷昱的目的几乎就达成了。这说明,皇上对这个案子还是极在乎的。

  “另外,殷昱文武双全,可是从案发到他被发配,你可曾看见他动过一根手指头?他不但没曾反抗,而且似乎还十分配合。当我们以为这不过是他良好的教养在制约他必须遵守王法的时候,却都忘记了一点,一个人到了生死关头,教养又算什么?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宁愿入狱,也不曾反抗。更不曾提出什么对自己来说十足有利的证据和辩辞,这像是一个从小就接受着各种教习训练的皇储吗?如果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当初怎么从那么多人监视底下逃脱出京?又怎么在众多高手随护中完然无恙的回京?”

  季振元望着他,脸上竟禁不住露出震惊之色。

  “你是说,这次发配。是皇上跟他合唱的一出戏?”

  “事到如今,这是唯一的解释。”七先生慢慢地将花瓣捻碎洒进泥土,幽幽道:“可惜这次我们终究做了次事后诸葛亮,让他们得逞了!”

  季振元拧眉长唔了一声,说道:“如果殷昱去了云南,那么咱们眼下就该立即派人前去阻止!”说完他看了眼七先生,又道:“我早就说过。郭家人一个也不能再留,你瞧瞧,如今果然惹出麻烦来了!”

  七先生道:“哪里是我不肯杀?是他们运气太好。”说到这里他瞳孔猛地一收缩,起身道:“现在想来,郭家人之所以运气好,只怕也是早就被殷昱盯上了!”话说到这里他语气里也蓦然多了丝凝重。再不复方才的闲适从容。

  尹沪来京之后,尽管皇上jiāo代护国公勿要把殷昱失踪的消息吐露出去,可是这种事又岂能捂得住?不消两日,两边的人就都知道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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