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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27)

  吴妈妈咬断线头,拿起手上的的妆花小褙子看了看,说道:“我也是听秋眉那丫头说的,不一定做得准。”说着把褙子覆在谢琬背上仔细比了比,笑道:“姑娘皮肤雪白,真是穿什么色儿都好看!”

  谢琬也笑了笑。

  晚饭后找罗矩拿了huáng石镇那些妇人的来历看了看,罗升回来了。

  见到站在谢琬旁侧的罗矩,罗升眼里便似有火花绽起来。

  谢琬笑着问道:“罗管事对罗矩似乎有些看法?”

  罗升微顿,讷讷道:“小的,没有什么看法。”

  “那吴妈妈为什么说你不愿意让他跟随我去乌头庄?”谢琬看着他道:“罗管事的忠心有目共睹,如果你认为他不适合跟着我,必然是对他有些不放心。你不如坦白说说,他究竟哪里需要注意,说出来,也好让他改进。”

  话里话外尽是维护的意思,而听不出像要斟酌后再用的打算。

  罗升瞪了眼嘴角扬起的低头垂手的罗矩,无奈地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罗矩,这罗矩乃是犬子……”

  罗矩是罗升的儿子?谢琬呆看着罗升。

  罗升抹了把汗,接着道:“是这样的,他先跟着他二叔读书,小的想让他也去考个功名,哪料得他却认为读书无用,不如学些技艺来得实际,我便禁拘他在家不让他出来。赶巧此番拙荆找的那两个伙计中有一个突然染病,罗矩知道后便擅作主张顶替了他过来。等到小的收到信的时候,他已经跟随姑娘去乌头庄了。”

  谢琬侧转身子,无声地看向旁侧垂首而立的罗矩。

  罗矩头勾到很低,顿了会儿,走过来跪倒在她面前。

  罗升又掏出帕子抹了把汗。

  谢琬拿着桌上的一枝笔颠来倒去玩了半晌,说道:“罗矩,罗管事说的可是真的?”

  罗矩默了下,说道:“有九分实。”

  罗升几乎要扬起拳头来。

  谢琬看了他一眼,又问道:“还有一分虚,是什么虚?”

  罗矩道:“回姑娘的话,小的并非觉得读书无用,而是觉得读书读到最后无非是作官,小的不想读死书,就是有中举的命也做不来官,只想学几分真本事,做些自己想做的事qíng。”

  “那你顶替人家来我这里做伙计,就是你想做的事qíng?”谢琬声音有些轻飘。

  罗矩抬头看了眼她,说道:“不瞒姑娘说,小的顶替之初,是想借此脱离我爹的管束。但如今,小的倒是真心实意想留下来。”

  “为什么?”

  “一是因为姑娘有识人之明,姑娘不过见了小的一面,便能决定下来让小的跟随出行,小的觉得这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二来是在huáng石镇上打李二顺时,小的十分佩服姑娘的决断,李二顺朝二少爷身上泼污水,不管他所说的事qíng是否属实,他都不应该这么做。姑娘当时那两鞭子,打的十分正确!以姑娘的年龄能够具备这两点,已经足够驭下了,所以小的愿意为姑娘效劳!”

  说的跟他留下来当差有多给谢琬面子似的!

  谢琬笑起来。想不到保守的罗升会有个这么样狂傲的儿子!她丝毫不惧下面人有傲气,她不是皇帝,用不着遵守绝对的尊卑,只要跟随她的人忠心有才,狂一些,傲一些,在她面前稍微豪放些,又怕什么?!她若没有驾驭狂生的本事,又谈什么网罗人才去摧毁谢府?

  保守的罗升有他办事稳重的好处,敢于反对束缚的罗矩也自有他年少热血勇于闯dàng的优势。

  他既然能看得透这两点,起码说明他狂傲之余还有着足够的细心。一个细心的人总不至于犯大错,谢琬愿意试试看。

  她拿起碗喝了口姜枣茶,说道:“我不但有识人之明,有决策之明,而且还赏罚分明!你不必去铺子里,从今日起你便跟在我左右协理事务,若是你当不起这协理二字,我便随时叫你滚蛋!你可敢答应?”

  罗矩双目一亮,顿即叩首下去:“姑娘敢用,小的就敢应!小的如若难当其用,不必姑娘发话,小的必定自卷铺盖离去!”

  跟着东家身边协理事务,那就等于是眼前庞福之类管事式的人物,虽然二房跟整个谢府还是难有一拼,但是就像天下所有的大东家找掌柜一样,做主子的愿意从头开始栽培,被雇佣的人也不愿轻易跳槽,主仆之间的相互信任是双方关系牢靠程度最关键的一点,如果打定主意走上这条道,谁不愿意从最先开始做起,一路陪着东家事业的壮大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这要是放在朝廷,那就是开国元老。

  面前的谢琬虽然年幼,但是年幼也有年幼的好处,就是不会墨守成规,就是固执也十分有限,他便可以畅所yù言地向她提出自己认为有益的建议,若是换成那些已然世故的老油子,他还未必会肯留下呢!

  “姑娘,这——”

  罗升清楚自己的儿子,出声意yù阻止,谢琬却已挥手与罗矩道:“你先下去吧,回头咱们签个文书。”等他走出门,才又对罗升笑道:“是骡子是马总该拉出来遛遛。如若他真不适合走这条道,罗管事到时也有理由将他劝回头,不是吗?”

  罗升张了张嘴,竟已无话可说。

  031 谢礼

  正在商议huáng石镇铺子里的事宜,玉芳进来说:“姑娘,任公子来了。”

  谢琬扭头一看桌上漏刻,亥时了。她问道:“有什么事么?”

  玉芳道:“没说,就说要见见您。”

  谢琬无语,看了眼罗升,罗升连忙躬身退下了。

  出了前院,任隽披着黑丝绒大斗蓬在院门下立着,手里拿着个小瓷缸,盯着地下积雪像是在出神。

  谢琬咳嗽了声,等他转过头来时轻声道:“任三哥这么晚怎么还来了?”

  任隽面上一赧,把手上鱼缸递过来:“那天夜里多亏三妹妹替我遮瞒,这是昨天在冰河里我亲手捉到的两条小鲤鱼,瞅着蛮有趣的,想着你既然喜欢顾游之的鲤鱼图,或许也喜欢鲤鱼,就拿来送给你,权当是我的一番谢意。”

  谢琬就着门廊下灯笼看看鱼缸,透体莹白的细瓷缸子,里头装着半缸水,游着两条两寸来长金色的小鲤鱼。她说道:“这鱼会长大,我屋里的缸子只怕养不下,栖风院有个小鱼池,任三哥不如去送给二姐姐吧。”

  任隽忙道:“养得下的!你院里的天井不是也凿了个小水池么?养这两条鱼足够了。”完了不由分说将鱼缸放到她手上,急急地道:“天晚了,我先回去了。改日我再寻妹妹说话!”而后一溜烟冲出了廊子去,手忙脚乱的样子惹得玉芳噗哧笑出来。

  “这任公子真有趣!”

  谢琬却觉得好生没趣。谁说她喜欢鲤鱼?再说,谁稀罕他的感谢?

  她把鱼缸往玉芳手上一放,说道:“你既觉得有趣,那就你来养吧!”

  翌日早上起来,见谢琅jiāo代吴兴拿着些纸笔一道往前院去,不由纳闷。

  谢琅停步解释道:“隽哥儿今儿回府,我去送送。”

  谢琬算了算,任隽此翻过来也住了有十来日,确实也该走了,便没作它想,转身回屋。

  谢琅道:“你不去打个招呼么?”

  她打了个哈欠道:“我还要回房补个眠,哥哥去就成了。”

  作为王氏起心想巴结的任家公子要回府,送的人大把,她决意对他避而远之,哪里会去凑这个热闹。

  谢琅心疼妹妹,当然不会勉qiáng。

  时间bī近年关,各家里jiāo帐jiāo租走动的人多,愈发热闹起来了。

  每年到这个时候总是王氏最为忙碌的时候,今年更是不同。

  谢荣高中了进士,这是整个谢氏家族莫大的荣光,虽然又逢府里二爷二奶奶的大丧,不能大肆cao办,新年里更不能到处走亲串门,可是底下这些人却还是知道分寸的,新年不兴走动,年前却没这忌讳,有钱的无不搜罗了些珠玉金器前来恭贺,没钱的也要想法子弄些野味上门孝敬。

  王氏每日里上晌料理中馈,下晌便要接见这些人。

  虽然好些都还是产业上的租户,并用不着亲自招待,可是谢启功发话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表现得礼贤下士,方才体现出我百年谢氏的家风。”所以不论身份高低,竟是都要出来露个面,问上几句,然后再视qíng况请谢启功或者周二出面招待用饭。

  若是女眷来了,则得由王氏或谢氏亲自招待,要么就由周二家的出面代替。

  所以这一向不要说少爷姑娘们难以得见她,就是身边的人要进来回句话,也得算准时间。

  王氏送走林千户娘子回来,素罗便就趁着递茶的机会跟王氏说起:“太太可还记得上回奴婢去查琅少爷跟玉雪通房之事时,提到去huáng石镇上碰见被琅少发打发出来的李婆子么?”

  王氏灌了半碗茶下喉,才道:“那李婆子又怎么了?”

  “这回不是李婆子如何,而是她那儿子李二顺。”素罗倾着身子,说道:“方才乌头庄的人过来送狐狸皮时,说李二顺前些日子被人打了一顿,脸上落了两道老长的鞭伤,而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琬姑娘!”

  “琬姐儿?!”王氏抬起头来,讶道:“她怎么会去打李二顺?”

  素罗不慌不忙说道:“奴婢也觉得不可能,于是就追问了几句。那庄户娘子说,琬姑娘是在huáng石镇上桥头打的他,原因是李二顺对着姑娘口出不秽。算起来就是前些日子哥儿姐儿们上乌头庄住的那几日里,这事儿有几个人亲眼见着,所以背地里都传开了。那庄户娘子也是顺嘴就说了出来。”

  王氏沉思了会儿,说道:“琬姐儿跑去huáng石镇做什么?”

  素罗顿了顿,说道:“原来二房在huáng石镇上赁了个铺子,准备做绸布买卖。如今铺子都开张了,请的是当地的妇人。琬姑娘去huáng石镇,只怕是为的铺子的事。”

  王氏嗤地一笑:“她一个屁大点的孩子,能看什么铺子?”

  素罗道:“便是不能,也能代琅少爷传个话什么的。乌头庄离huáng石镇本就近,顺便带个话也不是不可能。”

  王氏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把手上茶喝了。

  素罗观其面色,又道:“奴婢另外还打听到一件事,听说二房那租出去的三间铺子,都不再续租了。”

  “不续租?”王氏抬头,“他们要把卖?”

  “太太,”素罗把身子更倾了些,说道:“只怕不是把卖,而是琅少爷他们准备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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