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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295)

  他父亲曾任行人司司正,叔父是西北大吏,他十九岁中进士,三年后散馆入了翰林院,二十七岁被调去广西任巡抚。三十四岁又被调去南直隶任侍郎,四十五岁调回北直隶京师任吏部侍郎,四十九岁调入内阁并任刑部尚书。五十八岁任内阁首辅。

  这一路并没有资料显示他遭遇过什么低cháo,这就很难推测到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遇到七先生的了。

  “芸儿,你这段时间若是不忙学业,便替父亲做点小事。”

  他回到书案后坐下,说道。

  殷昭的大婚之日在八月十二,谢琬头天便进了宫,殷昱父子自然也进来了,子观殿与栖霞殿很近,因此谢琬几乎整个下晌都呆在栖霞殿里。

  大婚的事宜早就已经弄妥当了。到了这个时候殷昭反而闲下来,与谢琬在侧殿里一面看宫女们来来往往。一面和谢琬说话,仿佛大婚对于她来说。就是出个宫赴个宴这么简单。

  有时候谢琬实在很佩服她的淡定,曾经也有人说谢琬很淡定,可是跟她比起来,谢琬简直可以不算什么了。一个人能够对自己的婚姻大事都看得这么平常,她要不是极有信心,就是压根没当回事。可是从殷昭自己的述说看来,她对鲁国公世子还是有感qíng的,那么应该就属前者。

  她自己都不慌,谢琬当然就更不慌了,姑嫂俩坐在侧殿长窗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说起来,宫里的婚姻大多是政治联姻,我能够不必被指给那些浑然没见过的功臣武将,实在是幸运。你知道吗?我有两个姑姑嫁去了高丽,有一年舅舅去到高丽的时候见到她,因为守寡老得都让人认不出来了。而算起来她也不过比我大十余岁。”

  殷昭拿银签儿挑起块香梨来吃着,说道:“东瀛扶桑那边也曾经向我朝求过亲,说是许亲,其实是争取时间反击而已,好在外公坚决不肯,当时一路打了回去,对方果然损失惨重。”

  说到东海,谢琬并不陌生,跟殷昱在一起的时候听他说得太多了。她说道:“看来你虽然在宫里,对这些事却一点也不陌生。”

  殷昭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她看上去有点没心没肺,但实际上她又很敏感,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她想说的时候你会看到很彻底的一个她,她不想说的时候就是个标准的不多话的金枝玉叶,谢琬一开始也被她的外表给骗过。

  “那当然,我也要活命。”殷昭平静地道,“宫里虽有规矩后宫不得gān政,可是这种事没有明确界线的,你若是真的遵守规矩不闻不问,那么有事到来的时候你肯定是头一个没命。不gān政是一回事,不知政又是另一回事,有时候规矩也不能守得那么死,凡事还得看qíng况。”

  谢琬深以为然,一面睨着她,“你就是看我不守规矩,所以你有什么鬼主意的时候,就只会找我。”

  殷昭笑起来。

  谢琬又道:“外头如今传的最热烈的除了你大婚的事,便是殷曜要选妃的事。郑侧妃到如今为止也没有看上谁的意思,我估摸着,她是想在内阁里头选。

  “内阁里杜柳二位府里正好有适龄的闺秀,不过杜柳二位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人,他们俩虽然跟魏彬他们有点小嫌隙,但是也难像季振元那样成气候。郑侧妃要想策动他们,恐怕还得狠狠花点心思。”

  殷昭道:“他不过是个庶子,杜柳二人是瞎了眼才会把姑娘嫁给他。”

  她极少真正地去讥讽什么人,作为一个公主,处在她的位置,实在已没有多少人值得她去讥讽嘲弄,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成为一个口里喷毒汁儿的人。

  谢琬对瞎了眼三个字无语了一下,磕开了手上一颗瓜子。

  不管怎么样,郑侧妃这次是卯足了劲想要给殷曜挑门好媳妇儿,在没有递到凤栖宫之前,他们都不必太紧张。

  这一夜没有太多睡眠,因为殷昭出嫁前还得去太庙祭祖诏告天地,殷昱和谢琬也天没亮就爬了起来,整整一日,到了下晌,鲁国公府接亲的队伍进了宫城门,便一路启程去到顾家。

  鲁国公如今掌管着五城兵马司,而五城营里大多是勋贵族亲,属下本就众多,加之如今尚的又是公主,又多了道皇亲的身份,所以今日的隆重气派是有目共睹的。

  荣二奶奶因着郑侧妃的嘱托,所以一到鲁国公府便留意起广恩伯府的人,终于在嫁辇入府后不久,见到了随在广恩伯夫人身侧的任如画。

  任如画自打奉曾密的斥责jiāo了中馈,又去了正院立规矩,整个人便逐日地憔悴起来。丈夫就是女人的天,可是她的丈夫靠不住了,谢葳如今一步步代替了她的位置,这让她愤怒,更让她心寒。有时候她都不知道曾密这样待她,她还去跟谢葳争什么?

  可是不争她又不甘心,她在曾家得意了十多年,安稳了十多年,本以来能够就这样安稳地过到老,然而突然之间全变了,谢葳进来了,跟她分享着她的丈夫,然后她以为她能够守得住她的阵营,结果也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今儿这样的场合她本也不想来,如今对外应酬的都是谢葳,她不知道她有着怎么样一颗坚硬的心,可以顶着平妻的身份在外应酬,可是她就是这样做了,而且还做到了,最近勋贵圈里的几场宴会,谢葳都应付的很好,与此同时,也与五城营里曾密同僚的家眷开始有了联系。

  是婆婆让她来,她在立规矩,不敢不遵。

  荣二奶奶到得她面前的时候,她也看见了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惊讶,她暗底里便有些恼怒,说起来,这郑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她们在她面前挑拨离间,她不会大意失荆州,弄到如此境地!

  面对着荣二奶奶,她态度便不由得比往日冷了两分。

  荣二奶奶虽不知她因着家里事而恨上了自己,但是看着她截然不同的态度,再想想她到如今也按兵不动未曾向谢琬下手,心下也有了几分了然,这话也就说不出口来了,上赶着与广恩伯夫人扯了两句,便就退了下来。

  但是郑侧妃jiāo代的事却也不能不办,她唤了个丫鬟jiāo代了几句,便就进了客厅。

  没多会儿丫鬟就回了来,趁着周边没人就与荣二奶奶说起来:“方才听任三奶奶跟人说话的时候,说到了自己的嫁妆铺子,虽然没有明说,但看起来似乎是有着什么打算。”

  正文、344 仇家

  任如画的嫁妆铺子有了新的打算?任家当初以乡绅身份把闺女嫁给了京师勋贵,必然给了不少嫁妆,所以任如画这些年才有资本协助曾密在五城营混得风生水起。她的嫁妆铺子肯定不止一两间,这要是有了新打算,自然是跟后宅之事有关了。

  荣二奶奶想到这里,便就唤了丫鬟出去找同来的郑家二爷郑钊,让他去查任如画嫁妆铺子的事。

  郑侧妃想打殷煦的主意,这想法不错,但深想起来难如登天。殷煦身边至少有四个以上的女仆不离身,还有至少四个以上的暗卫在侧相护,这种qíng况下,别说有人想靠近殷煦,只怕连只苍蝇要飞过去都困难。

  所以她得了郑侧妃的示下,却还是没曾当真顺着她的心意直接这么做。

  说到底她也有私心的,虽然郑侧妃是郑家的姑奶奶,殷曜的成败也直接关系着郑家的前途,可是谋杀皇嗣是要抄家灭族的,搞不好连她娘家也要连座,她自己死了事小,她还有儿女和双亲,她岂能不为他们着想?

  平常里小打小闹的使些诡计倒是成,真若到了杀头抄家的地步,若没有十分把握,几个会有季振元那样的胆子?

  事成了倒罢,事若不成,不但殷曜做不成太孙,连郑家也要牵累进去。可是郑侧妃这个人又十分地qiáng势,她要做的事如果娘家不答应不给做,那么翌日家里老爷们绝没有一个逃得过她的指责怒骂,也就永宁境地好些,她是靖江王府的郡主,郑侧妃也不敢太得罪。

  所以这些年永宁跟郑侧妃的关系也愈来愈差,因为自己的丈夫老是被挨骂,永宁觉得窝囊。不让郑锺跟宫里尤其是郑侧妃多有往来。而郑侧妃始终是郑锺的妹妹,郑锺又老实,也不愿因为尚了郡主就脱离家人太远。有时候也还是会悄悄地进东宫去,于是这样又直接导致永宁的责骂。夫妻关系也不见得好。

  今日吴三奶奶没来,荣二奶奶从任如画这边找不到机会下手,只好作罢,用过晚宴,打算与郑夫人进戏园子看两出戏就走。

  荣二奶奶有私心,郑夫人却没有,郑侧妃是她的女儿,太子登基之后她起正也会混成四妃之一。假若殷曜再承了皇位,郑侧妃就是皇太后,那样的话郑家就有脸了,霍家算什么,太子妃算什么,还不是一样得靠边站?

  所对相对于荣二奶奶的保留,郑夫人心中是充满了冲劲的,所以看戏的时候见儿媳妇一直坐着没动,便就问道:“宫里jiāo代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荣二奶奶忙答道:“任如画那边似是对我们也有了防备,再下手只怕会适得其反。”

  郑夫人皱了皱眉。摇了两下扇子,忽然往前方楼上望了眼。左侧是几位亲王妃,当中带着宝贝猫儿来赴宴的郑王妃极是显眼。

  对面是宫里几位嫔妃和谢琬等人。满座的华贵难言。

  殷煦就在谢琬旁边呆着,他已经一岁了,刚学会走路,但是还很难控制速度,往往一抬脚就收不住势,所以身边人也跟着开始锻炼短跑工夫。这个时候他无处可走,就趴在谢琬膝上,拿手指头很认真的抠她衣摆上翟纹。

  谢琬被抠得膝盖痒痒得很,又要保持端丽仪态。便就佯装镇定地与邢珠顾杏道:“带着煦儿去外头转转吧,只怕他觉得吵了。”

  旁边楚王的母亲德妃做为此次皇帝后宫的代表。闻言也道:“这么小的人丁儿,陪着咱们这些老太太在这里听戏。真是难为他了。”

  楚王和祈王都是殷昱的顶头上司,虽说他们都会给殷昱几分面子,可脸面这东西是你敬别人一分别人才会同样敬你的,何况她们是长辈。谢琬便就笑道:“不妨事,平时我也挺好这口。”

  德妃呵呵笑了笑,便就不说什么了。

  这里夏宁二嬷嬷牵着殷煦出了坐席,便就抱着他往楼下去。

  戏园子外有片青糙地,有秋千和木马什么的,平日里就是给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如今已入秋,园里各处灯火通明,来人不是很多但也绝不僻静,很适合他玩耍。

  郑夫人瞅着殷煦一行下了楼,想了想,回头往西边楼上的郑王妃看了看。郑王因为跟殷昱有仇,所以一向出席这样的场合都不在同个地儿,如今她手上那只宝贝猫儿已没在手上,已经jiāo由了内侍们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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