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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345)

  正说着,门外便有人迈着轻而快的步子走进来:“王爷,卑职回来了。”

  谢琬听得是先前派出去寻德妃身边那太监的人,连忙与殷昱一道站起来,“人呢?快进来!”

  来人快步进来,单膝跪地道:“王爷吩咐要找的那人已经带回来了,就在前院穿堂里呆着!”

  殷昱二话不说,拔腿就出了去。

  谢琬也连忙拿着绢子出了门。

  到了前院,只见一身穿杭绸直裰的老者坐在那里,面白无须,身子微躬,见了二人进来,随即反shexing地起身,跪地,行着大礼,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一点磕碜都没有。

  殷昱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太监道:“奴才贱名刘致美。”

  殷昱点头,“随本王来。”

  率先掉头走上庑廊,去向龙腾阁。

  刘致美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书房。

  殷昱眼神示意孙士谦等人下去,只余他和谢琬还有刘致美在内。

  殷昱道:“刘致美,你知道本王找你是为什么事吗?”

  刘致美觑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摇摇头:“奴才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殷昱道:“四十多年前,惠安太子曾与兰嫔同逛过一次庙会,你是同行者之一,应该记得?”

  刘致美脸色一白,问道:“敢问王爷是何处得来奴才的住址?”

  谢琬走过来,温声道:“你不用怕,是德妃娘娘告诉我们的。她把当年的事qíng都告诉了我们,但是还有些细节,我们需要找你再了解了解。”

  听到德妃的名字,刘致美绷紧的双肩瞬间松驰下来,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些。他垂头默了默,说道:“其实奴才也猜到是德妃娘娘。不然的话没有人会知道奴才的下落。”

  谢琬指着屋中间的锦杌,说道:“刘公公不妨坐下来说话。我问你,当夜惠安太子去逛庙会的时候,兰嫔曾经遇到过一个熟络的女子,你可认得那是谁家的女眷?”

  刘致美摇摇头,“女眷们都轻易不出来露面,而当时奴才只是个负责在远处隔离闲杂人的下等内侍,根本没有资格靠近兰嫔近身侍侯,那女眷和兰嫔都在车辇上呆着,只有那孩子和惠安太子手拉手地在侍卫陪伴下游街,因此根本认不出来。”

  谢琬想了下,又道:“那他们身边跟着的人,身上也没有什么标识吗?”

  “没有。”刘致美道,“他们身边的人都作寻常打扮,兴许也是不方便让人知道是谁家内眷出门在外,所以没有任何标识。不过,”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扬起脸来,“那些人却个个身形矫健,应该都是武功不错的练家子。”

  能令宫里小太监都瞧出来武功不错的人,必然是真的武功不错了。谢琬感到丝振奋,京中能请到大批身手不错的人做护卫的人家,必然不是什么低等的门第。那同染病而死的孩子出身不低的可能xing,又再加qiáng了一分。

  不过显然还是不能一步到位,只能看看还有什么线索了。

  “那么,惠安太子地宫边上的骨灰坛是怎么回事?”她再问。

  听到这里,刘致美的肩膀又不由抖瑟了一下,“这个说来话长了。

  “当时惠安太子见喜之后,裕妃下令把所有接触过太子的人全部禁闭起来,包括兰嫔,总共有二十几个人。那几日里陆续有人见喜,见喜就立即被人抬出去,谁也不知道下落,我们都害怕极了,眼看着人一个个地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

  “而没过两日,突然传来太子甍逝的消息,紧接着,兰嫔被赐死,我们全部宫人都被下旨送去荒郊赐死。其实那时候染病的人多数已然病发,而没发病的人已然可以确定没有什么威胁,但是皇上因为悲伤,他把惠安太子的死因怪上了宫人,认为这是场蓄意的yīn谋,他让我们全部给惠安太子陪葬。

  “我和刘清元都以为自己没救了,可是没想到,翌日早上准备出宫赴死之时,却又传来皇上下旨让不曾接触过惠安太子的宫人免死,原来裕妃替我们求了qíng。后来我和刘清元还有另外两个被派去守太子陵,那两个没熬住这番变故,没多久后便吓死了。

  “而我们俩则算命大,认定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在地宫里呆了下来。

  “按本朝规矩,太子的丧期是八八六十四天,在宫中停灵四十九天之后,还要到地宫再停段时间,然后封宫。我们在随同灵椁一同到达皇陵的第三日清早,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日是我当值,我赶在卯正进地宫去添灯油时,就见灵案下方摆着个样式jīng美的坛子。

  “我们穷苦人家,死了人从前都是直接放进坑里埋了的,就是出痘死的要么也是深埋,要么也是放石灰里烧了算数。我从小到大都见过这样的坛子,于是我拿起来看了看,当我看见坛子上刻着的丧幡和金刚咒语等纹饰,才恍觉是个装骨灰的坛子!”

  刘致美咽了咽口水,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正文、403 闷亏

  “我那会儿年纪小,去守灵本来就很害怕,而且惠安太子生前聪明可爱,突然枉死必然心有不甘,我很怕神鬼之说。在那种qíng况下,独自进去添灯油本就是件无奈的事qíng,而突然出现的骨灰坛,更加把我吓得灵魂出窍!”

  “那坛子落在地上,盖子打开来,我看到里头放着张写着生庚的纸条,看年岁是个孩子的,比惠安太子略小点儿。”

  听到了紧要处,殷昱忍不住打断他:“你可还得那生庚的具体时间?”

  刘致美脸上仍然布满了惊色,他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当时害怕得要命,四处有兵将把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我怕被掌印太监发现我失职,于是就悄悄地带出去埋在了地底下。”

  殷昱凝结的眉头半日未曾松开,谢琬也感觉到一丝失望。

  本以为找到当年的知qíng人便能解开这谜底,没想到希望还是落空了。

  那同时染病而死的孩子究竟是谁呢?如果是朝中高官,他们当时为什么露出动静,以至于根本没有人知道在惠安死的同时,还有人同死这一回事?如果当时他们站出来,一定会因为惠安的死也给予诸多关注的,也不至于连始作俑者之一的霍老夫人也不知qíng。

  可见他们当时一定是瞒住的了。他们为什么瞒住?又为什么要送个骨灰坛并生庚条子放到惠安灵前示威?——这个坛子绝对是不怀好意的,难道说他们忍了四十多年,最终要以夺取皇权的方式来平复他们心中的痛和恨?

  如果这个推理成立,那么又是什么事qíng致使这场意外变成他们始终放不下的仇恨?

  沉默半晌,谢琬抬头道:“如今乱党横行,刘公公出去只怕不安全。不如这些日子就留在王府暂住,等我们肃清了乱党,天下太平了。再回去享福。”

  虽然七先生不一定就跟惠安太子的死有关,但是这个时候也要以防万一。刘致美是当年事件的见证人,放出去若是被七先生盯上,那他的下场就只有死。

  刘致美自己也意识到这点,既然他进了王府大门,必然有许多人盯着他,倒不如留下来接受安穆王的庇护好些,便也就慡快遵了旨意。

  因为张珍暂时无法开口,谢琬便也就暂且放过他。翌日开始着手研究京师里的世家圈子,并开始有目的走访,而殷昱则加紧对七先生的搜捕。

  殷曜自被人从安穆王府接回自己府里,便开始发起了高热,郑侧妃连忙请奏出宫,到温禧王府探望。一见儿子被殷煦折腾着不成人样,那眼泪也流了出来。话没说两句便扑到殷曜chuáng前拖着他的手哭起来。

  殷曜自己心里的气就别提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栽得这么惨过,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栽过,直到遇见了这对母子!就连殷昱也会看在太子的面上只对他不理不睬。而谢琬母子,简直是彻头彻尾地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可是皇太孙的候选人!他们竟然敢如此藐视他的尊严!殷煦一定是谢琬教出来的,他一定不会放过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因为太激动,他咳嗽起来。

  郑侧妃连忙止住眼泪替他抚背,口里道:“慢点儿慢点儿!那天杀的殷煦,小小年纪竟然心如蛇蝎,长大了还得了?咱们这些人一个不顺他的意,不得把我们一个个杀了才称心?”

  殷曜这会儿心里正委屈着,自不会把郑侧妃往外推,随即虚弱的道:“母亲哪里知道他们的手段?除了殷煦,还有谢琬的娘家侄儿谢匡。这俩小杂种合着伙儿把整得半死,而谢琬他们回来竟然连来看我一眼赔个不是都不曾。您说,他们眼里还有我们位置吗?”

  “还有谢琅的儿子?”

  郑侧妃听见这个。立时就抬起脸来,谢琅近来被太子召到身边担任侍书,她就已有些不服气。这简直是在抬举谢琬嘛!谢琬都这么能耐了,能当街打殷曜的耳光了,太子还这么给谢琅脸面,这不是要把她宠上天的节奏?

  如今再听得说平哥儿也参与了推殷曜下湖的事,顿时就按捺不住了。

  “这必然是谢琬指使的!这必然是谢琬指使的!殷煦下手我也就认了,你谢匡凭什么动手找我的儿子?谢琅,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殷曜只觉头痛眼花,见着郑侧妃这般也没力气接话,知道她想给自己报仇也就成了。

  郑侧妃喂他吃了两口粥就走了。殷曜这里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却已经是半夜。

  太医已然来过,感觉身上松快了些,但是浑身肌酸还是酸的,因为在湖水里挣扎得太久,胳膊腿儿疼得要命,总之是说不出的难受。

  越是越难受就越是想起所受的这一日折磨来,心里烦得很,却又不能挪窝,便就叫太监进来侍侯。哪知道因为平日里殷曜对宫人们动辙打骂,太监们早就与他离心离德,这会儿根本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醒来,都进耳房里烤火吃酒去了,对于叫唤竟是压根没听着。

  殷曜气得拿起chuáng畔一只碧玉茶壶掷到地下,正要泄气地躺下,这会儿门倒是开了,走进来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太监,躬着腰走到chuáng前,说道:“王爷醒了?不知有何吩咐?”

  找到了发泄目标,殷曜抓起只杯子又掷向他,口里怒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背着本王的去偷懒吃酒,等本王病好了,定然把你们一个个打死!”

  这太监不温不火地道:“王爷息怒,奴才方才去膳房给王爷熬药了,因为猜想王爷一日没曾进什么食,所以还亲手蒸了几样苏软的糕点,没能及时过来侍候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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