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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382)

  殷昭对着空气站了半日,转头被太子夫妇唤到了凤栖宫。

  她一点儿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包括她喜欢他,又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太子夫妇目瞪口呆坐在那里,足足有半盏茶的时候没有缓过气。

  殷昭很平静地等待接下来该有的惩罚,但她等来的,是太子妃的拥抱。

  “是我们错了,把你丢在栖霞殿不闻不问,是我们错了。”

  殷昭忽然有些鼻酸,这辈子她还从来没有被谁这样拥抱过。她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形单影只,她从来没想过母妃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件事她这边算是过去了,鲁国公府经月不见信息。

  她估摸着他应该已经死心了。于是又去石矶坊晃dàng。

  才上了街,他从侧边弹出来。像劫匪似的将她两手攥住,拖到旁边石狮子后。依旧憋红了脸,却半日也没说出话来。转眼又低头从怀里摸出只眼熟的发簪,颤着手cha在她髻上。

  殷昭像是定在风里。这簪子就是那日在铺子里她拿上手的那只。

  她笑了下,望着他瘦削了许多的脸,抬手摸着头上的簪子,“好看吗?”

  他点点头,颤着唇。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殷昭脸也热了,低下头去。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到如今还看不出来他的心意。

  即使她不去打听他,鲁庆和鹅huáng他们也会帮她打听,当日看发簪的女孩子,是他二叔的女儿。

  殷昭觉得自己的爱qíng就像园子里随处可见的木槿花,不声不响地就开放了。顾盛宗放在整个大胤里,倒数顺数都轮不到他进前三,可是木槿花开放不需要全部的太阳,它只需要能够照耀到它的那部份就够了。

  作为一个穿越女。她没有特别大的成就,甚至也不曾利用得天独厚的条件给自己创造些什么了不得的未来,她就是守在窗子里的安静的少女。等来了她的花开。

  当后宫里那些久远的肮脏的事qíng曝露于天下,她更是珍惜她亲手浇灌出来的这朵小花,天下间有轰轰烈烈的爱qíng,也有静如秋水的爱qíng,有大气果敢如谢琬的女子,也有随遇而安如她的女子。

  当所有人都在为惠安太子的枉死而惋惜,为霍达夫妇的罪孽而切齿,为兰嫔的结局而感到可悲,为孝懿皇后的残忍而颤栗。她只能感慨命运的qiáng大,让身处漩涡之中的这些人无法不随波逐流。

  朝堂与后宫都是吞人的漩涡。几个人能控制住自己不受左右?

  诚然,惠安太子必然是无辜的。可是在皇权为上的封建社会里,他出生在宫廷,而且又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那么在宣惠皇后驾崩那刻起,他的存在就注定已经成为了后来人的威胁。即使裕妃不为后,兰嫔也会争,兰嫔不争,后来的德妃淑妃她们都会争。

  他占据了后来人执掌大权的道路,他就注定在太子之位上坐不稳当。

  如果一定要说有错,宣惠自己也有错。她死之后,惠安的下场她应该能想象到的,在这种qíng况下,宣惠可曾为自己争取过什么?有无勇敢地面对病魔?裕妃在她chuáng前照顾那么久,她可曾向她托付过惠安?

  裕妃当时作为位份最高的妃子,本来册封为后的希望就非常大,如果惠安过继到她名下,裕妃就算有想为自己亲儿子谋前途的打算,为避嫌疑,也必然不敢杀惠安。以裕妃的冷静隐忍,别的人要想冲惠安下手,难度也会更大几分。

  所以,宣惠皇后本身,就是个不适合于宫廷的xing子。

  如果殷昭是她,她是肯定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的,即使她活命无望,她也会在临死前恳求皇帝不要立惠安为太子,甚至,再顺手做个人qíng,提出让皇帝册立裕妃为后。相比起皇位,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如何让失去生母庇护的惠安平安地长大,去过他自己的人生,应该才是最重要的。

  在若gān年后,继任的皇后和太子也许还是不会放心惠安,可如果当母亲的做到这种地步仍不能保全他,他也仍然还是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那么也只能说明他不适合宫斗生存。

  所以在殷昭看来,整个故事里除除了霍达夫妇,孝懿和兰嫔的作为都没有什么值得特别责备的地方,后宫女子,谁不希望自己的道路坦dàng?兰嫔不幸在于输了段数,孝懿则只不过是把对手以及障碍一次xing去除了而已,而过份的是,她竟然还一举成功了。

  但是即使如此,霍达夫妇却仍然难以使人原谅。

  而殷昭庆幸,她是从宫里走出来的人,而非走入宫中的那些人之一。

  感谢命运,让她能做个随遇而安的女子。感谢命运,让她遇见顾盛宗。

  番外 殷煦(1)

  大胤隆盛九年,国中又有人凯旋回朝。

  这一次大军回朝代表着大胤朝至少五十年无仗可打,因为人们心目中敬爱的太子殿下率兵亲征,于五年前平定东海之后,又在这次将背信弃义的蒙古鞑子重创之后赶去了关外数百里。蒙军主帅被歼,可汗所有后嗣被捉,整个部落想要恢复元气,没有个四五十年的时间是做不到的。

  “这下京师又该热闹了!听说明日就到京,皇后娘娘都让骆大人带着锦衣司的人去京外迎接了!”

  “太子殿下真英武!……”

  许敏秋默不作声地听姐妹们议论了半晌,起身回了房。

  他这一去就是两年,皇后娘娘当然会想念他。就连她,也有点想念。

  只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

  许敏秋的脸红了,像桌上摆的红苹果。

  **

  殷煦归心似箭。

  这一仗居然打了两年,这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原本是打算最多一年半时间把他搞掂收工的,谁料鞑子狡猾,居然联合别的部落反扑,弄得他只好再多留几个月,直将他们驱赶到天山底下才算数。这一来,他就没赶上她的生日。

  好吧,他从来也没有因为哪个女人弄得这么着急忙火,就算是他的母后,他也没这么时刻惦记过,当然,这也是因为母后根本就不稀罕他惦记,她哪年的寿辰不是等他和弟妹们磕头拜过寿后就把父皇一个人留下,而把他们支楞开的?

  他记得他十岁那年,他们俩还偷偷地出宫去戏社看戏呢!打量他不知道。

  不过,既然他们喜欢瞒着,他也就厚道地没捅破就是了。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尾随在父皇的便辇后头。看着他们俩作寻常打扮进了戏社,骆师父还暗地里给他们开路。他本来从来没进过那种地方,见着他们俩进去。于是也就递了钱给小二,拿折扇挡脸进了门。

  谁知道转弯就跟人撞了个满怀。那是个有着水汪汪无辜大眼睛的小姑娘,身子纤弱地很,居然被他这么一撞就倒在了地上,张大眼看着他。

  他连忙拉她起来,以背对着父母的方向拉她到一旁:“撞疼了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他,连话都不敢说出来。

  他就不高兴了。他有这么可怕吗?“你要是疼就说,gān嘛这么窝窝囊囊地?”

  谁知道她听了这话,倒像是被伤害到,立即鼓起两腮来说道:“我才不窝囊,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谁。难道就因为被撞了一下,我就要跟皇太子为着这个事纠缠不休吗?!”

  他愣在那里。她居然认识他?

  “你是谁?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他一把拖了她扣在墙上,恶狠狠地说。她看起来顶多*岁,居然认识他,而且居然还能这么样理直气壮地跟他说话,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嚷嚷。要是让母后看见,他一顿板子又逃不掉了!

  她被扣住肩膀,不得已道:“我是参知政事许晋的长孙女。”

  许晋的长孙女?他怀疑地上下打量她。她气质虽然不差。可是衣着却显普通,拜他那万能的姑姑所赐,他如今对于京中女眷们的衣裳流行款式也有着大致了解,眼前的她衣服样子还是前几年的样式,色泽也显旧了。许晋好歹是当朝二品,怎么面前的她看起来一副小门小户出身的样子?

  他斜眼看着她。

  她站起身,挺直胸脯扯了扯衣摆,说道:“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不过这跟太子殿下没关系。”

  说完,她就扬着下巴走了。

  殷煦也没有看戏的心思了。

  回到宫里。他就开始调查许家的事。

  隔日打听到许晋正在府里,便就与谢匡一道上门拜访。

  舅舅谢琅与许晋关系挺不错的。谢匡也常在许家来往,但是谢匡对于许家的内宅的事qíng也不清楚。只知道许家大姑娘叫做许敏秋。生母早亡,继母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过门后连生了两个儿子,在许家地位不低。

  谢匡熟知谢家家史,所以对于这些有关后宅的关键词把握得较到位。

  殷煦开始相信那倔qiáng的丫头就是许敏秋,于是拉上谢匡登门拜访。

  太子殿下亲临,许家原该亲自出迎。只是谢匡常在府上来往,而许家同龄的子弟们又没想到殷煦也会跟着来,于是此行低调得很。

  谢匡委婉地跟许家少爷们打听姑娘们,大家年岁都不大,常在一处见面。少爷们不疑有它,便就请了姑娘们出来说话。

  这之中并没有许敏秋。

  殷煦问:“你们谁是府里的大姑娘?”

  姑娘们个个摇头争着道:“大姑娘前日偷偷出府,被祖父罚去了田庄。”

  就因为出个府,所以被罚去了田庄?

  殷煦回想起她在戏社里的寒酸,开始明白她在许家的处境。

  他到了许家田庄,看见她在跟庄子上的老妈妈一起学纺棉花。chūn日底下她的笑容那样欢畅,竟跟阳光一样耀眼。

  同纺纱的村妇发现了他,她也睁着那双大眼睛站起来。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下了马,拖着小板凳在旁坐下,“也给我织双袜子呗!”他又不缺袜子,只是觉得这样的阳光下看她做事很开心。

  而她竟然拒绝他:“男女授受不亲,我为什么要给你织袜子。”

  “因为我是太子啊。”他恶劣地道。他从来没有这样不要脸过,但是为了欺负她,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让自己变得那么无耻可恶。

  她果然抿唇望着他,大约是想瞪他,但是又不敢。

  他哈哈大笑,翻身上马,扬蹄上了大道。

  他无意去cha手别人的家事,来田庄的路上的确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毕竟以那丫头的磨叽,不知道几时才能回城来。不过看到她笑的那么平静开心,他又觉得也许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她也能搞定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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