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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68)

  谢琬看着她。脸色沉静。

  玉芳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曾理会。如果说他们二房是片疆土,王氏与谢荣是侵占他们领土的qiáng盗,那谢琬就是举起矛来保国守边驱赶贼寇的那个人,也是光复前世丢失领土奇耻大rǔ的那个人。总有一天战事会分明,将士要卸甲。而到时候坐镇江山的人,终归还是谢琅。

  她要做,也只做背后的无冕之王。

  谢琅在她所有的计划里,她不能容许他身上有半丝污点。玉芳正值妙龄,她仰慕自己的少主。这十分正常。可是谢琅在未娶正妻之前,她不可能让他先纳妾,就是通房也不可以——如果说谢琅是个凡事都有主见,并且深谙世故之人,她倒也罢了。

  可惜他在这方面并无主见。有些事qíng,她就得先替他防患未然。

  一旦跟玉芳有了事实,玉芳必然不甘于只做个丫鬟。谢琅若是真心对她倒罢了,也算是好事一桩,可谢琅的志向并不小,如果将来他有机会尚条件不错的名门闺秀,那一时之间种下的这祸根,将来如何收场?便是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

  闺帏不宁影响学业是其次,只说有了未娶妻已先纳妾这一桩,他将来就未必能联到什么好姻缘。

  谢琬是要使他成为二房最终的主人的,同样也是她将来的骄傲,他功名利禄委身之日,便是她可得以安享这盛世荣华之时,她怎么能容许在成功之前,他的人生出现这样的岔子?

  “哥哥在成亲之前,必须严于律己。”

  在玉雪和玉芳之间,她承认是更偏心于稳重又不失机灵的玉雪,所以她还是原意这样跟她解释着。让她去传话给玉芳,趁着眼下还早,玉芳抽身也容易。

  玉雪默然半晌,才目露凝重地颌首道:“姑娘说的是。奴婢明白了。”

  她明白,在眼下,没有任何人能够在不被谢琬允许的qíng况下妄想贪图谢琅点什么,当初她被王氏陷害时是如此,如今玉芳主动动了芳心也是如此。也许谢琅是好糊弄的,可是谢琬什么事都看得明明白白,只要她不许,就是玉芳再舍不得也是白搭。

  以往她不明白她的三姑娘究竟要做些什么事出来,如今她忽然也有丝明白了,如此像爱惜身家xing命一般地爱护着谢琅的声誉,除了把他推到像谢荣那样高的位置,然后与谢府对抗到底,还会是什么呢?

  她的三姑娘。是真的要做大事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点点地回归了原处,并且变得更踏实了。

  她是穷苦人家出身,也尝过被人死死压迫着无法动弹的滋味。以往便觉得二爷他们太过于谨守本份,而忘了争取该争取的,以致于使得二少爷兄妹龙落浅难,反遭虾戏。而本该为二房顶梁柱的谢琅又完全承袭了父亲的xing子,一向只懂qiáng出头而无谋略。

  如今难得三姑娘一介弱质,竟有这份志向,她怎么会不为之振奋?

  她们都是为奴的命。只有主子qiáng大了,她们才能跟着体面。她懂得的。

  是夜玉雪就陪着玉芳宿了一夜。

  翌日起玉芳就不再在前院走动。而王思梅依然隔三差五地过来探访谢琅,不过谢琅不像任隽,原先最开始还顾忌着姑娘的面子。不曾说什么重话,到如今却已经看见她就已摆了脸色上头了。

  不过王思梅也是谙得了锲而不舍四字的真谛,谢琅越是对她冷言冷语,她越是娇笑如花,越是对她拒之千里。她越是寸步不离。令得谢琬也时常不得不道个服字。

  不过,王思梅显然并没有在谢琬的目标内,她相信谢琅会处理好这件事。他对于真心对他好的人没有免疫力,可是对那些入不了他眼的人,是没那么容易对她改观的。

  有了谢棋和王思梅,因而,虽然谢葳谢芸去了京师。府里也依然热闹。

  一伙人每日里聚在一起谈诗论道,又琢磨着哪处的荷花开得最盛,哪间酒楼的烧鹅做的最地道,这其中又以长房那几兄妹折腾得最欢,谢桦谢桐这一向似乎也曾得到了什么暗示,对于撮合任隽和谢棋有着莫大的热衷。

  谢琬对他们的聚会并不是全不参与。她内里嫉恶如仇,却并不妨碍表面上长袖善舞。有时候,她也不介意从旁看看热闹,遇到好笑的时候她就笑,遇到需要发言的时候她就发言。跟白眼láng们jiāo流,并不表示她也一定会被同化成禽shòu。

  如此在府里呆了三五日,正琢磨着罗矩他们几时回,赵贞给她请的帐房先生程渊却已经到了。

  她跟谢琅一起在颐风院门口迎接。

  程渊是个典型的读书人,四十多岁年纪,其貌不扬,乍一看,跟寻常的帐房先生还真没什么两样。

  但是赵贞给她的履历上却说,他曾经在朝堂任过不少人的幕僚。这其中就包括两名知州,一名伯爷世子,也就是京师如今的景安伯。当然,这些都是他年轻时候的事了。从茂国公府出来之后,他就去了广东谋了个师爷的差事。

  在地方呆过,深谙稼穑,又熟知京师,知道些谢琬身为女子而所不知道的朝堂内幕,这样的人,正是她所需要的。

  兴许是赵贞曾经提点过他,知道他过来是为这府里的三姑娘当差,因而一进门放了行李,便就冲谢琬行起了主仆之礼。

  “在下程渊,拜见三姑娘!”

  只不过虽然行着礼,背脊却挺得十分之直。

  谢琬笑着让吴兴扶他起来,“先生不必多礼,我这里产业不多,但是杂务不少,往后就有劳先生了。”

  程渊道:“岂敢称有劳二字?为姑娘效劳,乃是本份。”

  谢琬点点头,打量了他两眼,让吴兴带了他去前院里歇下。

  她对程渊的表现玩味了许久。但是两辈子里,文人她见得多了,也并不将之放在心上。她对他客观的第一印象是不爱说话。不过,大多数人在陌生的地方,总是天生带着警觉xing的,就像她,当初重生回到这里,也是宁愿不出门也不愿与人说话,深恐露了底。

  赵贞给她的人究竟合不合用,来日方长,经些事再说。

  078 乾坤

  接下来两日,谢琬让吴兴带他熟悉了一番二房的事务,第三日便请了他进抱厦。

  “我们如今手上只有六间铺子,其中一间还在筹备。但是眼下却急缺人手。原先替我管铺子的人出去办事了。程先生才来,目前就先帮我管着铺子里所有的帐目,等到慢慢熟悉了,我再分派别的事qíng给你。”

  程渊低头称是,接过她递来的帐簿翻了翻。只看了两眼,他就躬身退了出去。

  七巧节这日,罗矩他们终于回来了。

  谢琬丢下吃了一半的饭赶到李子胡同。

  三个人风尘仆仆,甚至一身臭汗淋漓,但是脸上的喜悦却是身上的风尘掩不住的。

  “姑娘,事办成了!”罗矩进门便大声地道。

  谢琬听见这话,顿时一颗心落回了肚里。

  罗矩接了杯茶,张嘴道来,“此次的事qíng居然十分顺利,到达沧州的当日宁二爷就让他那拜把兄弟请来了田崆,因为有熟人撮合,所以并没有费什么周折,按商定好的价钱付了定金,然后田舵主便带着罗矩钱壮上帮中签了合约,并jiāo付了牌子。姑娘您看!”

  谢琬接过他递来的刻着龙头标记的牌子,笑道:“都辛苦了。”

  “我早说了嘛!”宁大乙得意得不行,说话的声音连大街上都听见了:“往后这些事,你只管找我便是!”

  钱壮顺手从桌上捡了个果子扔到他嘴里,他顿时发不出声来。

  大家哄堂而笑。

  谢琬心头大石落了地,当下让人在对面chūn燕庄包了桌酒席,特地犒赏三人。

  宁大乙在席上百般chuī牛,每每见着谢琬冷冽的目光又止不住低声下气。而往往没消停片刻,又会随着大家语言qíng绪高涨起来。

  只要他不祸害别人,谢琬倒是懒得搭理他。不过因为这件事终于办成,她也很高兴,陪着喝了几杯。

  吃完饭谢琬就带着钱壮和罗矩准备回府。

  宁大乙垮着脸指着自己鼻子道:“那我呢?”

  钱壮斜睨着眼。抚着腰间的软刀:“还要我送你回去吗?”

  宁大乙立时噤声。

  谢琬想了想,跟罗升道:“补宁公子二十两银子,算是车马费。”

  “我要你的钱做什么?我又不缺钱!”宁大乙一听说拿钱打发他,立即把腰直起来了。谢琬看着他不语。他气势再次被瞪消下去。哼哼叽叽说道:“我可不是谁的忙都愿帮的。”说完翻身上了马,一溜烟跑远了。

  谢琬笑了笑不再理会,径直回了府。

  钱壮罗矩回房洗漱完歇了一下晌,到傍晚时再回到谢琬身边,发现正在跟谢琬说帐本的程渊,都不由怔了怔。

  谢琬顺势把彼此介绍给了对方。

  程渊接手铺子帐目之后,罗矩就可以抽身出来了。漕船的事qíng搞定,接下来就得立即去南边收购米粮,而这个事也非得罗矩前去不可,别的人她还真不放心。

  罗矩出发的日子定在三日后。谢琬派了申田跟他同行。

  钱壮此番却不能随他去了,他的本职乃是保护谢琬的安全。

  不过像往后这样需要罗矩他们独挡一面出去办事的机会会越来越多,这样只身出面,难免会有意外。于是她越来越觉得身边人手紧缺起来。

  如果说身边有着七八个像钱壮这样的护卫,那办起事自然有保障得多。以她目前的能力并不是招不起护院,可是真这样做的话,那未免也太扎眼了。她如今住在谢府里,有着现成的护院保护,哪需要专属于自己的护卫?

  不说别的,首先就会被王氏盯上。

  谢府终究不是长住之地。等到米铺一开,下面人来往进出的频率就高了。原先她计划等谢琅去了京师之后再做搬出去的打算,但眼下看来,要想成功掩人耳目,只怕等不到那时候。可是又不知搬去哪里,huáng石镇倒是自在,可惜太远。不便于往来。

  到底有些犯难。她预备等米铺上了轨道,再想法着手这件事。

  罗矩去了江浙,她则拿着清苑州和河间府的舆图看了两日。

  到程渊再进来时,她就道:“程先生对于开米铺的选址有什么看法?”

  程渊默了默,说道:“三之近大路。二之近闹市,一之近菜市,三者皆有利弊。全看姑娘胸中乾坤。”

  谢琬扬唇笑了笑,“知道了,下去吧。”

  等程渊走了,她叫来罗升:“河间府内最有市场的自然是府州一带,可是天底下开米铺最有市场的却是京师。你抽两日去京师顺天府学附近的胡同看看,找间现成的菜米铺子盘下来。最好是前铺后外住的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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