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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93)

  他只要一想到这层,他的心就在滴血。

  他渐渐相信这是命。其实他挺后悔当时负气搬回来的,早知道魏暹很快就走,他留下来多好!偏偏他那样沉不住气,以为这样她便会愧疚,会出声挽留,她不但没有挽留。那日替魏暹出面指证谢棋的时候,她更是看都没曾看他一眼。

  又是新年了。他知道,每年的初三,她都会上齐家来拜年,并且,齐家兄妹会陪她和谢琅在城里四处游玩。从前天开始。每天大清早他就穿戴整齐到各条街上转悠,他期盼与她相遇,哪怕她对他依然冷淡,可是,让她知道自己依然还在痴等着她。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果然就在这里与她相遇了,可惜的是,他看见她了,她却没有看见她。

  相隔着两三丈的距离,她在看着那宅子,而他在后头看她。

  他没有勇气上前招呼,只好呆呆地站在这里。

  小厮道:“爷,回去吧,今儿大姑奶奶和大姑爷会回府来呢。”

  他咬了咬唇,依然紧盯着那门口。她已经进去了,甚至连马车都已经被人拉进了侧门。可他却觉得,只要他一直盯下去,她就一定会从门里走出来似的。

  “爷,时候不早了,要是大姑爷他们到了咱们还没回去,会失礼的。”

  小厮又催起来。

  大姑爷曾密在府里地位高于一切,要在他们到来之前赶回去,这是母亲叮嘱过许多次的。

  他再度咬了咬唇,掉转马头,回头又看了那门口一眼,方才默默地远去。

  顾杏从馆内镂花窗下收回目光,略一顿,小跑冲进谢琬所在的茶室,说道:“姑娘,方才有个油头粉面的小倌儿似的人在外头瞧了你半日,也不知道做什么的,要不要杏儿去抓过来问话?”

  谢琬还没答话,邢珠已竖眉起身:“在哪里!怎么不把他拖到后巷里打断了腿脚再说?!”

  一屋人目瞪口呆。

  玉雪连忙说道:“我们姑娘出门,哪次没有人盯着看?只怕是路过的,且不要理会他。”

  顾杏深以为然地点头,玉雪抓了把杏仁给她,她又欢快地出去了。

  邢珠迟疑了一下,才在原处坐下。

  任隽回到府里,曾密夫妇还没有到家。

  他默然将斗蓬递给小厮,便直接回了房。

  任夫人听说儿子回来了,居然也没有到上房来应个卯,又听说他一脸的心事重重,不由得有些担心,连忙携于嬷嬷到了任隽院子里来。

  任隽和衣仰躺在chuáng上,望着帐顶发呆。

  任夫人走进来,在chuáng沿坐下,抬手覆上他脑门。他不耐烦的头一偏,将她的手撇开去,任夫人一顿,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摇摇头,拖过一旁的被子,蒙头盖上。

  任夫人站起来,到了廊下下,问起方才跟随出的小厮。小厮不敢隐瞒,把他在和幽馆门口看到谢琬的事qíng说了。“三少爷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可都是为去撞见谢三姑娘呢。没见时还没怎么着,一见着后,反倒成这样了。”

  小厮也很担心,生怕主母怪罪到自己头上。

  任夫人大惊失色,拉了于嬷嬷回到房里,一双手都惊得发起凉来,“他对那谢琬竟如此疯魔?那谢琬不是几次三番地说重话打击他么?他如何还在惦记着她?这样的女子生就一副铁石心肠,他却还不死心,这可如何是好!”

  于嬷嬷连忙倒了碗热茶给她,安抚道:“夫人且冷静!三少爷这模样也不是一日两日,自打从谢府回来,他就是这般模样。他们也算是幼时相jiāo,这又是他头一个心里人,难免要紧些。今日只不过是乍遇了他们三姑娘,一时控制不住而已。”

  任夫人喝了口茶,犹在呼呼地喘着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使得隽哥儿跟谢家两个丫对这般牵扯不清!你看看那谢棋是什么东西?先是抢走他的玉,后来又撞柱明志,再后来gān脆对他死缠烂打,还想出那么样下流的jian计去自己的姐妹!这谢家,压根就不是好人家!”

  于嬷嬷叹气,“谢家家风确是有问题,如今他们二姑娘咱们是断断不能再招惹了。可是也还得想个法子断绝了三少爷对琬姑娘的念头才好。长此下去,岂不害了他?”

  任夫人偏头道:“要怎么断绝?他眼下见她一面都这么失魂落魄,谢任两家一直都有来往,难道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登门了吗?只要登门,他就会想往谢家跑,往谢家跑了,他就永远不会断绝这份心思。难道我还能绑着他不让他出门?”

  一想到这些,简直头都大了。

  于嬷嬷也是无法。沉吟片刻,无奈说道:“要么,就给三少爷说门亲事吧?只要说了亲,过得一两年成了亲,他也就渐渐死心了。”

  任夫人听着这个倒觉得靠谱。jīng神一振说道:“那你明儿就请个媒人来,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姑娘。”

  于嬷嬷道:“这几日大姑爷他们在府上,要不还是等他们走了再说罢。”

  “不等了!”任夫人摆手道:“我已经等不及了。大姑爷在无妨,他自有老爷少爷他们陪着,趁着大姑奶奶在,也好让她帮着掌掌眼。且把隽儿这事办妥了,看着他活蹦乱跳起来,我才好放心。”

  于嬷嬷只好应下。

  谢琬因为身边的事都已经有人打理,所以今年在齐家要多呆两日,于是去和幽馆吃茶回来翌日,四个人又去明湖里划了一日船,到第三日,又上戏园子听戏,看皮影,然后去逛庙会。

  她不知道,不管她去哪里,身后总有个任隽远远跟着。而邢珠顾杏因为玉雪那番话,只要旁人跟谢琬保持着安全距离,她们也不再理会。

  任隽每日清早满怀着希翼出府,到傍晚,又总是神思恍惚地回来。府里来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概不关心。终于连大姑奶奶任如画也感到奇怪,而跟任夫人打听起来,任夫人只得把他跟谢府的那点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任如画听说弟弟居然为qíng所困,不由道:“不知道那谢三姑娘是个何等样的人?”

  107 撒泼(8.18和氏壁加更2)

  任夫人叹道:“抛却其它,只论她的人品,倒是端正,说起来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心肠太狠了,你弟弟那么样温柔的一个人,她楞是狠得下心把他三番五次地戳伤。你说这种女子,怎么能娶得?再说了,她幼年失怙,还是个丧妇之女,始终有些配不上隽儿。”

  任如画听毕想了想,却说道:“只要人品端正,丧妇之女什么的,倒也没什么。不过母亲担忧的这点也是有道理。女子心肠太狠,将来后宅必然不宁。咱们也不是非得娶他们谢家的女儿不可,天底下这么多温柔贤淑的闺秀,从中挑个便是。”

  任夫人慈爱地拍着她的手道:“正是这么说!我前日请了媒婆来,手头正有几个人选,你帮着看看。”

  任隽从外头回来,原本又要径直回房去,隔着小花园看见母亲和大姐正拿着本什么册子,坐在窗内边看边说笑,便就想起任如画归宁这几日,他都不曾好好与她说过一回话,想起幼时她对自己的关爱,便就打起jīng神问廊下杵着的丫鬟:“母亲和大姐在说什么?”

  丫鬟抿嘴笑道:“恭喜三少爷,太太和大姑奶奶正在给三少爷挑少奶奶呢!”

  “少奶奶?”他皱起眉来,“什么少奶奶?”

  丫鬟道:“太太前几日请了媒婆进门,要替三少爷在南源县城里挑个闺秀说亲。”

  任隽脸色一白,他竟不知道母亲不声不响地在给他说亲,而且说的不是清河不是谢府不是谢琬,而是南源县里的哪个什么鬼闺秀?!

  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又转红,大步冲进任夫人所在房间,一把夺过她们手上的册子撕烂扔在地上,一面踩踏着一面歇斯底里地道:“我不要你们给我们说什么亲!我不要娶什么劳什子南源的闺秀!你们就是给我说了,我也会跑到他们家去退亲!”

  任夫人和任如画立时惊懵了。

  她们几曾见过这样的任隽?眼前的他急得眼珠子都红了。手舞足蹈地,身子往前倾着,活似要跟她们拼命,而她们不过是想给他挑个门当户对的少奶奶!

  任如画当先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捉住他胳膊,安抚道:“隽儿别恼,母亲这里也才和我商量着呢。就是咱们挑上了谁,自然也要问过你的意见才是。”

  任隽道咬牙挥舞着手臂道:“除了谢家三妹妹,我谁也不要!”

  任夫人和女儿又懵了。怎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这么样专挑一棵树上吊死,是要气死她么?

  “不准!除了谢家姑娘,谁都可以!”

  任夫人脾气上来,也斩钉截铁表明了态度。

  任隽看着母亲,咬牙发狠道:“那我就去清泉寺剃发为僧!永世都不再娶!”

  任夫人腾地站起来,瞪圆了双眼指着他:“你!你这个不孝子!”说完血气上涌。两眼一黑,已经在任如画和丫鬟们的惊呼声中倒在了地上。

  谢琬跟齐如绣在房里一边做着针钱,一边聊天。

  今天又下起了大雪,没有出门,屋里烧着大薰炉子。十分暖和。

  齐如绣说道:“我听说你们家大少爷这个月要成亲,那谢棋会不会回来?”

  谢琬挑着线道:“我觉得不会,王氏是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丢人现眼的。”

  谢葳的事qíng私底下传开后,身为始作俑者的谢棋做下的那点事自然也流传开了,谢桦成亲好歹也是谢府的事,来的人都是有体面的,谢棋在这个时候露面。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若能在掩月庵老老实呆上两年,等这事的影响随时间淡化了再出来,会对她有利得多。

  齐如绣道:“这丫头,将来也不知道嫁给什么样的人家!”言语里充满了鄙夷。

  谢琬抬头一笑,又低头去绣花。

  齐如绣又道:“那至少谢葳是会回来的了。”说完又叹了口气:“她那样的人,想不到也会做出这种惊世骇俗之事。若不是你说。我还真不敢相信。”

  自从上回府里因谢荣进入翰林院而请过两日大戏,齐如绣便与谢葳建下了手帕jiāo。因而听说她与魏暹的事,除了惊讶,更多的却是惋惜。

  谢琬淡淡道:“她也是被自己害了。”

  谢葳对自己的父亲有种近乎痴狂的迷恋,诚然。谢荣是出色的,值得天下任何所有女人仰慕,哪怕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像谢葳这样的感qíng,显然还是有些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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