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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为臣[重生]_carrotmiao【完结+番外】(65)

  武孝帝死的时候,他也想随之而去,但老公公却提醒他,陛下为了他的后路可是千机算尽,您不可辜负了。所以他不能死。

  现在他也想gān脆就在这里,不逃,不伪装,等陈博涉来问个清楚。上辈子没能陪那个男人去九泉之中作伴,这辈子将命jiāo代给陈博涉手上,也算前世今生的孽债全部都还清了。可是乐弘道人那边养育之恩,他却欠下了,未能偿还。所以他还是不能死。

  “公子,走。”朱雀拉了拉他的袖子,“你真是要等陈博涉兵临城下,然后来取你首级吗?

  是啊……等不到那个时刻。

  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会立即放弃似的,将自己的xing命jiāo出来,别提抵抗了。

  “趁着陈博涉的快马还未赶来,我们走。”朱雀准备的马车在城郊等候,“先回乐弘道人那里,他自然有办法。”

  ——

  陈博涉赶到琛州城中的时候,将城里城外搜了个遍也没看到季先生人影,后来听到消息说,有一辆停在郊外的马车,接了个样貌极其俊美的公子上车了,往景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果然还是回到了景国吗?”陈博涉喃喃自语。

  当初他南下首先攻克了景国,夺取了锦城,是因为收到了季先生的报信。

  云霁给陈博涉送了两个东西。

  一是景国东部山中的地形图。使得陈博涉的军队在山中能找到一条古战道,从而长驱直入,直至锦城。

  二是提供了公子文远的藏身线索。他们攻占锦城的同时也攻占了锦城近郊的锦荣镇。而公子文远果然就藏身在锦荣镇中,被宣国的官兵抓了个正着。

  他作为一国将领,南征总帅,制定决策之时肯定要考虑战略上的意义,和战术上的可行xing。

  季先生提供的地图和公子文远的线索,便给了他这两点,作为这次行动的动机。

  战略上来讲,能够活捉公子文远,并将他控制起来,便足以击溃南方联军一半的兵力。因为公子文远是名义上的联军统帅,又是南方联军北伐的借口。

  战术上来讲,山中的地图解决了将士们远征的困扰,节省了他们体力,使得他们足以攻克了锦城。

  但除了如此这般理xing的思考之外,不能说他没动点小心思。

  因为他猜测,季先生可能藏身于锦城之中,并且说不定就混在司空震的门客之中,否则不可能拿到公子文远藏身的线索。

  如果攻下了锦城,是不是就能见到季先生了?

  抱着这么点私心,他在围困琛州城的同时,便迫不及待地取路琛州,一路西进。

  可惜将司空震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季先生。

  据司空震说,确实有个人自称是秋水衡的门客,前来投奔。秋水衡一族被灭门已经是几年之前的事qíng了,这个门客现在才来投奔,他自己也是心生怀疑。

  “那么,那个门客长得什么样子,体型如何?”

  “相貌并不起眼,体型偏瘦。”司空震老实说,然后将云霁的相貌和体型详细描述了一般,陈博涉几乎可以确认就是季先生了。

  只是府内被羁押的门客之中并无此人物,想必是季先生已经逃了。

  陈博涉有些无奈,为何这个人总是这样……

  将千机算尽之后的功绩全部隐藏,连着将自己也隐藏起来,像个什么极易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若是自己bī得紧了,bī得急了,便逃得不见踪影。

  曾不止一次地想过,gān脆用qiáng硬些的手段将他起来,绑起来,囚禁在自己身边,让他不要逃了。却又下不去狠手,怕他哭,怕他露出绝望的神qíng,怕他脸上浮现出的心如死灰的表qíng。

  但一个没留神没看住之后,那人便无处寻觅。每次赶到之时,只能寻到那人留下的,曾经生活在这里的证据,却永远都找不到人。

  这样季先生,该让自己拿他怎么办?

  ——

  这次也是,大沧国的战事刚结束,他得到琛州城的废城之中出现了个从景国来的人物,这边有些稀奇了。

  因为战败之地,人们纷纷外逃,怎会有人专门赶来?所以待战争一结束,他连军容都顾不上整顿,便急着朝琛州城赶来。

  想见他,想见他,哪怕听到他冷冰冰的教训也好,说些君臣之间不可逾矩,身为主公怎可抛下前线将士独自前来之类的呵斥也罢,就是想见他。

  这份思念在攻城和迎敌之时,能被战争的紧张感冲淡了。

  但获胜之后,他第一个想的,便是让这个人知道。

  “将军,您的伤……”他肩部和腹部都受了伤,只糙糙包扎了一下。这次一路疾驰而来,伤口崩裂,血甚至从铠甲中渗透了出来。

  “不妨事。”陈博涉咬着牙,摆摆手,面露痛苦之色。

  这些痛苦,只有一分来自于体外之伤,剩下的,全部来自于他的内心。

  ——

  陈博涉抵达琛州城的前后脚,有宣国的来使,来传达公子文怀的命令。

  “将军,朝中对季云叛国之事,业已形成定论,现在要你去杀了他,以除后患。”

  “什么?”陈博涉怒而拍案,“公子文怀什么意思?”

  “这个命令早就传到了大沧国,但听闻您战事一结束便往琛州城赶了过来,所以现在才能将命令传给您。”来使说明了来意。

  “苏善和严榕听命于季云,在两国jiāo战之前将宣国的生铁,大量地便宜卖给了南方三军。这种物资走私的行径,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陈博涉让来使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来使以为他惊愕于季云居然如此目无法纪,以权谋私,于是将朝堂之上给季云定论的几条罪状都一一列举了一遍。

  陈博涉仔细听完了之后,仰天大笑,使得来使不知所措,以为他是义愤填膺。

  “将军为何发笑?”来使问。

  “我笑这满朝文武,急着落井下石,栽赃陷害的人多,却无一人能真正看出季先生的计策。可笑,可悲,可怜,可耻啊……”

  “将军,你在胡说些什么?”来使急忙喝止他,哪有这么抨击朝中大臣的?

  “我笑你们都是糙包,全部的文官加起来,恐怕都抵不上季先生的十分之一。”

  “你们这些只会在朝堂之上搬弄是非,从来都不知打仗为何事的乱臣贼子,竟然要将一个居功至伟的人说成是叛徒。”陈博涉的眼角都笑出了泪花,“季先生当初投奔了宣国,真是明珠暗投,明珠蒙尘!”

  “将军,我知道你和季先生的私jiāo甚笃,但也不能这样替他说话,更不能污蔑主公。”来使急忙道。

  陈博涉冷笑了一下,“朝堂上是这么一帮东西,我看宣国命数将尽。”

  语毕,他抽刀一挥,便让来使人头落地。

  都说两国相战,不斩来使。现在陈博涉一怒之下将来使杀了,便是彻底的决裂了。

  血溅到他的脸上,令他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

  “别以为我不知道公子文怀是什么打算,让我去杀季先生。若我不去,便会背上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罪名。”

  “既然他们这么相bī,那么从今日起,我,陈博涉,便正式与宣国,脱离了。”

  第64章 谋士

  “我军现在在大沧国境内还有多少人?”陈博涉问副将。

  “三十万大军死伤了一半,现在大概十万出头。”副将回答:“只是兵惫马疲,需要休整一段时日。”

  “那么南方三军的叛军有多少?”陈博涉又问。

  “大概不到十万人,多是香南国和大沧国的降兵,景国的士兵由于多是司空家族的子弟兵,所以几乎被清剿了。”

  陈博涉吩咐道:“加紧收编,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将我军余下的军队和降兵整编起来,至少有二十万的军力富足,届时才有北伐的胜算。”

  副将听罢,皱了皱眉头,“将军可是铁了心要与宣国决裂?”

  陈博涉点了点头。

  “但是……”副将的神qíng有些犹豫,“宣国是令尊耗尽毕生心血所立的国家,将军说离开便离开,岂不是将偌大一个宣国拱手相送给他人?”

  陈博涉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琛州城有四个城门,其中最繁华最主要的大门,便是朝着北方宣国的方向。

  “家父的努力何敢辜负,只是现在有人要落井下石,还要挑拨离间。我怎可坐以待毙?”陈博涉道:“况且,只要人心不失,领土又算得了什么?再夺回来便是。”

  副将听罢,叹了口气,“将军为了一员谋士,所做的牺牲,可真是太大了。为了违抗公子文怀要您杀季先生的命令,不惜与宣国决裂……不知季先生,可会感激?”

  陈博涉听他这么说,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愠怒,“这样的话,我不想听你说第二次,否则下场,和那个使臣一样。”

  副将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严肃的警告,立即噤声了。

  陈博涉缓缓道:“我欠季先生的太多,要说感激,也是我该感激他才是。”

  ——

  若不是宣国的那个使臣,如同控诉一般,将季云所做之事都一一描述了一番的话……陈博涉想,他可真的又要被季先生骗过去了。

  原来出访邑国,说服傅太守调兵前去阳平关和葭萌关增援的,确实是季先生。

  当初他审问了几圈,被季云以各种理由搪塞。即使到后来,他一怒之下揭开了季云的面具,季云却对这个功绩只字不提。

  而这次,宣国的军队之所以能在与南方三军对抗的过程中,占尽了上风,全都是因为季云令苏善将宣国的生铁,贱价卖给南方三军打了兵器的功劳。

  由于宣国生铁的品质不及景国的生铁,所以两方军队在制造兵器时的步骤,并不相同。

  宣国的兵器,是生铁经过了jīng锻与淬炼,打造而成。但南方三军使用的兵器,却是用粗炼了的生铁,直接制作的。

  因为景国的生铁内含的杂质少,不需要jīng炼便可锻造成钢,所以当他们按照相同的步骤,使用宣国的生铁去锻造兵器的时候,锻造出来的兵器自然质脆而钢,易生锈,易折断。

  这些并不起眼的细节,却在关键之时,决定了两军相战的胜负。

  当士兵挥刀相抵的时候,刀能锋利几分,qiáng韧几分,抵抗的时间能多几分的话,胜败生死,便是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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