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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为臣[重生]_carrotmiao【完结+番外】(74)

  “这伤口却不像是木刺的划伤。”陈博涉看着那伤口齐整的边缘,“倒像是利器所伤。”

  “那树上订了铁钉,尖的那一头翘出来,抱着树gān滑下来的时候碰到了,就被划了个大口子。”云霁补充道。

  “那也应该是个纵向的口子,怎么是横的?”陈博涉在行伍中历练多年,对于利器割伤可是了解得很,“而且这伤口也不像是铁器,倒像是……瓷器碎片划伤的。”

  “……”云霁有些语塞,没想到陈博涉居然这么心细如发且步步紧bī,“可能我记错了吧。”

  旁边的陆将军看不下去了。

  这个文舟可是他向陈将军推荐的人,现在这有一茬没一茬地问着,最后总不能得出结论,这个少年是在说谎吧。

  如果人品受到质疑的话,他这个推荐也是责无旁贷的。

  他急忙来打圆场,对陈博涉说明道:“他的这个伤已经是旧伤了,she箭比赛那一次伤的是指尖,指尖。”

  陈博涉伸手覆上了他受伤的指尖,上面的伤疤已经很浅了,但指纹却从中间断裂了,看得出来是受过伤的。

  “这里的伤……还疼吗?”

  陆城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陈博涉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

  之前问话的时候明明还是平常的语气,但在听少年解释不清楚掌心疤痕来历的时候,非但不生气,不追究,反而关心了起来。

  云霁摇了摇头,“已经好了,不疼了。”

  陈博涉在云霁掌心和指尖的伤疤上又摩挲了几下。

  这样温柔的抚摸,如同羽毛掠过云霁的心头,令他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又握了一阵,大概是想起旁边还站着陆城,陈博涉终于放开了手。

  云霁缩回手,低下头,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的面具上也没透露出来。

  陆城的心里有些忐忑,他是第一次见陈博涉这样追根究底地盘问一个小兵,也是第一次见陈博涉拉着士兵的手,去确认伤口的。总觉得有些不符合主公的身份。

  第73章 捅破(大修)

  他生怕陈博涉反复摸着伤疤,是想确认伤疤的形状,看文舟是不是说谎,所以当陈博涉放开云霁的时候,他急忙问道:“那这个兵,你还留下吗?”

  毕竟是他推荐的人,如果不能留下的话,岂不是证明他看走了眼?也间接地证明了他没有识人的本事?所以他格外紧张。

  “当然要留下。”陈博涉还是温柔的语气,嘴角露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

  “还要留在身边。”

  ——

  云霁觉得陈博涉是觉察到了什么,特别是当看到他掌心的疤痕的时候,态度显然变化了。

  变得温柔,变得体贴。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绵软了,连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胶着了。

  但蛛丝马迹也仅限于此,这层纸窗户,他没捅破。

  既然陈博涉不说明白,他也没道理不打自招。反正能在陈博涉身边呆着,看着他。

  看他忙碌,看他平安,云霁便是高兴的。

  ——

  见面报备了之后,云霁便开始了侍从的工作。首先是要给陈将军沏茶。

  他去伙房烧了水,去找茶叶。伙房只有一罐子陈茶,还都是茶梗。

  “陈将军平日里就喝这个?”他问厨娘。

  “可不是就喝这个么?”厨娘示意他动作快点,别占着炉灶。

  当年在邺城的时候,陈博涉喝的可都是西湖龙井、huáng山毛峰、信阳毛尖和庐山云雾,还都是当年的,只掐了嫩尖儿的新茶。现在却喝的是这么个糟东西。

  云霁只觉得一阵阵心疼,想着得去景国一趟,购些好茶来。一边急忙沏好了,给陈博涉端过去。

  陈博涉正在看兵书,见他近来了,便放下手中的兵书,捧起茶杯来。

  “我听陆将军说,你学排兵布阵也是学得顶好的。”陈博涉端过茶来,用杯盖撇了撇浮起的茶沫,“那我便考考你……”

  云霁以为真的是考试,便用心听着。

  “你说,若是两军相峙于河谷地带,一方比另一方多两万兵力,如何能以少胜多?”

  云霁想了想,回答道:“兵法有云,通形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河谷地带地形通透,滩为浅滩,河为浅水,故而不足以为隘,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抢先占据地势高而向阳的地方,并保持粮道畅通。”

  “这些都是兵书上的方法。”陈博涉道:“你背出来了,不能算作你的本事。”

  云霁又道:“兵者一役,战前应备驰车千驷,粮糙万石,知彼势力。战中应得地形之利,占据争地。既然河谷地带无险可守,为何不在之前先诱敌深入,使其进入隘地,再断其后路,一举灭之。”

  陈博涉抿了口茶,笑了笑,“随随便便就说什么事前诱敌,占据地势之险。你知道翠泰岭的隘地在哪里吗?两边通透,谷地绵长,几乎无险可守,如何能占据险塞?”

  云霁听着自己的回答被陈博涉全盘否定,便有些不服气,多了些好胜的心思。

  翠泰岭是邑国与前富南国jiāo界的一道地势平缓的山脉,中间有一处河谷地带,浅滩近乎平原,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设置埋伏的地点。

  但一般人不知道的是,这条河到了chūn天便会涨水。上游的河流冰雪初融,下游的河水结冰未破,所以河水会顺着冻结了的,变窄了的河道,一气全部涌上来,将河谷地带瞬间淹没,变成不易通行的狭长走廊。

  “若是在翠泰岭作战的话,一定要选择在三月中旬,冰雪初融的时节。只有那个时候,裕河会涨水,河谷地带平缓的浅滩会被淹没,形成隘地,容易围歼。”云霁走到沙盘前比划了一下,又指了两处地点。

  “这两个地方,最容易形成溃口,如果能诱敌深入到这两处的话,就可以凭借涨水之势,将敌军一分三段,分而狙之。”

  陈博涉凑过来,听他事无巨细地讲解,脸上浮现了笑意,意味深长地说:“看不出你一个小兵居然能想这么多,陆将军说你机敏,我看……何止是机敏。”

  云霁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得太多了,急忙收回手,变成了拘谨模样,“我和我弟弟对行军打仗很感兴趣,没事儿就会讨论一下,所以便想得多了些。”

  “这样啊。”陈博涉点了点头,似乎很容易就相信了,一副了然的样子。

  “你明明是香南国人,为什么对邑国的地形那么清楚?”

  云霁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只能继续往下编,“我们邻居住着邑国来的商人,他行商要从翠泰岭中穿过,所以对翠泰岭的地形颇为熟悉,也知道什么季节利于行路,什么季节不好过车。我们兄弟俩听他说的多了,自然就记得。”

  陈博涉似乎又被说服了,应了一声,却又继续问道:“那么你是哪里出身,籍贯是哪里,家中什么qíng况?可否告知一下?”

  云霁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问话:“我是若安城中下塘里的人,父母早逝,靠叔嫂救济。家中兄弟三人,大哥早年一人去了景国经商,后来便定居在了景国,定期会托朋友带些钱回来,支付养育我和我弟弟的费用。后来战乱起,大哥下落不明,钱也不再送来。叔嫂势力,待我和我弟弟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我们便想着入伍从军,自力更生。”

  “你大哥下落不明,说不定便是我造成的罪过,你不恨我?”陈博涉问。

  “我……”

  没等云霁回答,陈博涉又问:“我围困琛州城,绕道先去攻打景国,将景国司空一族屠杀殆尽,将锦州城翻了个底朝天。你不恨我?”

  “……”这个问话明显已经超出了,云霁方才编造的那个背景的范围。

  “我将锦州城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却也没找到人,于是只能先行离开,不去找他,不去想他。明明知道他就在这里,却放弃了。”陈博涉自顾自地说着,继续问道:“你不恨我?”

  “……”云霁退后了一步,却被陈博涉伸手拉了过来。

  “大沧国的战事结束了之后,我得知他去了琛州城,便一路寻来。结果他又逃了,又走了。我知道他回了景国,但我若追去了景国,肯定还是找不到。他若是想躲我,若是不想让我知道,我便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来的。我竟是如此愚笨……”陈博涉还是问:“你不恨我?”

  “……”云霁感觉到陈博涉的手环上了他的腰,将他更向前推着。

  “宣国传旨要我杀了他,我抗旨,与宣国决裂,在琛州城中自立为王。我怕他一直不出现,却也没去找他。新政初立,百废待新,我忙于军务,就这样疏忽了他。”陈博涉已经不是问了,而是在乞求他的原谅,“你不恨我?”

  “……”云霁看着他的目光也渐渐软化了。

  原来陈博涉不是要杀他,原来陈博涉是为了他与宣国决裂的,原来陈博涉一直在找他,只是他一时任xing,躲得太久了。

  “但没想到他后来居然进到我的军营中,成了一名普通的士兵。他为我抓住了刺客,我没察觉。他在she箭比赛中表现优异,我没察觉。他给我包了饺子端进屋里,我没察觉。直到当他被带到了我面前,我看着他掌心的疤痕的时候,才察觉了,确认了。他受过伤,伤得那么重,但那个时候,我居然视而不见。”陈博涉说这话的语气既是自责,又是心痛,“先生,你不恨我?”

  云霁明白了,确认了,然后被陈博涉拥入怀中。陈博涉的胸膛是如此火热,如此躁动,仿佛腾着一把火。而那把火,正顺着二人贴近的地方,徐徐烧了过来。

  “先生,你恨我吗?恨我不去找你,恨我对你视而不见,恨我不能保护你,恨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却愚笨地没有想到那是你。”陈博涉搂紧了他,用几乎将他揉进怀里的力道。鼻尖埋在他的发丝里,呼吸着他的气味。

  “不恨。”云霁闷声说。

  连想念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恨?

  “不要再逃了,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躲着我了……”陈博涉的语气呢喃而温柔,“如果你想要自由,我都给你。如果你想要君臣之礼,我会努力克制。如果你想要回归宣国,我立即策马起兵。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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