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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如梦_月下箫声【2部完结+番外】(112)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笨的缘故,自己生活了一年多,仍旧没有找到发家致富的门路,做生意,虽然我不是没有本钱,却明白自己没有这个头脑,为了我不至于赔光自己的银两,我决定免了;种块田地,我一来没有力气,二来,对靠天吃饭的事qíng也不感兴趣,于是,也免了,想到长安居大不易的说法,我决定,带着月华,离开京城,没有想好具体要去什么地方,走到何处就是何处好了。

  临行之前,我去了趟十三阿哥府,其实不能说是去了,不过是远远的观望了一阵罢了。胤祥出事之后,据说他的新福晋请旨去养蜂夹道陪伴他了,这里没有了主人,终日大门深锁,我去的时候,大门上的红漆都有了剥落的地方,显得萧瑟而清冷,这一年多,我以为自己早已心止如水,只是没想到,站到此处时,泪却仍旧自眼中涌出。

  我以为,这里会是我永远的家;

  我以为,胤祥会永远在这里等我回家;

  我以为,我和胤祥会在这里白头携老,看着弘昌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我以为……

  一切仿佛都只发生在昨天,但是当我如今回首时,才发现,这中间,竟然已隔了红尘万丈。

  转身离去时,脸上泪痕已gān,脑海中回想的,却是很多年前,月老祠抽到的签文,签分正反两面,分别刻了两首诗,我以为自己忘了,却在这转身间想起。

  无qíng不似多qíng苦,一寸还成千万缕。绿鬓能供多少恨,未肯无qíng比断弦。

  天涯肠望断,空谷岂幽然。霜华夜更重,此心付谁怜。

  卷三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别后

  后来的几年,我带着月华走过很多地方。

  出关回过东北,三百年后我的故乡,我努力在这里找寻家的记忆;后来又去江南,那里山温水软,似乎风也含着深qíng一般,只是,住了两年多,仍旧想要流làng。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在我的旅途中溜走,身边的小月华,却在一天天的成长,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到如今在我身边跑来跳去,一声声的叫我娘亲,对弘昌和元寿的思念,被她不知不觉的冲淡了。虽然午夜,我仍会被梦中元寿的哭声惊醒,虽然醉里梦里,我仍记着要给弘昌讲的故事,但是,真的,更多的时候,我会觉得,月华本来就是我的孩子,她才是我的骨ròu。

  去南疆,是月华的主意,她六岁的时候,我已经讲了我喜欢的七剑下天山的故事给她,于是这小小的女孩,开始对辽阔高远的天空、一望无际的糙原有了兴趣。我忘记了自己在她这样的年龄会想些什么了,也许正想着自己纵马江湖,万里驰骋的豪迈吧,又或者是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独自站里于朝阳下,然后,有一个年轻而英俊的侠客自远方而来……

  “娘亲,我们去南疆好不好?”月华见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笑时皱眉,也不知我是不是答应她了,不免有些着急。

  “好!”被她的小手摇晃,我回过神来,微笑对她:“我们就去南疆。”

  一路上走得有些信马游缰,我自胤禛处带出的东西还可以支撑我们的生活,月华几个月开始就同我过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山珍海味统统没有吃过,所以她很好养,一个馒头、一壶清水,就可以支撑我们快乐的走上半天的路。

  日子一直是这样过的,起初我以为自己会心碎而死,结果,心确实仍旧会痛,为了我爱的人也为爱我的人,但是,人却活了下来,而且活得很好,以前病怏怏的身子,居然也不药而愈了。后来我以为自己会因为不会营生而饿死,结果,有粥吃粥、有饭吃饭的日子,居然又有了几分逍遥洒脱。

  大约,我是没有心的人吧,亦或是人原本就是现实的,没了谁,都一样会活下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待薄了月华,她本来可以锦衣玉食,现在却要陪着我啃馒头度日,不过,我想,我现在爱她的心,是同弘昌、元寿一样的,甚至可能胜过他们也不一定,生亲不如养亲是有依据的。

  出大同继续向西北走了十来天,我们遇到了南迁的一个小小的牧民部落,糙原上生活的人淳朴而至诚,听说我们还要继续向西北,他们拦下了我们。

  卷三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遭遇战事

  “打仗了,你们两个人不要命了吗?”一位老人问我。

  “打仗?”我一愣,难怪一路走来,到处也看不到行人,不过因为我要省钱,沿途我同月华都绕过城镇走,只道自己走的路偏僻,却没想到,是打仗了。“谁和谁打?”我于是问。

  “准噶尔部正和朝廷开战呢,虽然还没打到咱们这里,可是借着两边打仗顾不上这里的时机,小股的准噶尔骑兵又来抢掠咱们,所以我们部落才决定提前南迁,南边水糙好,等躲过了战事再回来,你们两个女人,还是跟我们先躲躲吧。”这个部落的老族长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娘教过你的,”我只能笑着看月华,冲她眨眨眼睛。

  小姑娘看到很多的牛羊马匹,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很愉快的点了头,于是我们跟着这个部落,开始往南走,沿途,我学会做酸奶子,部落里基本没有金钱jiāo易这种事,靠gān点零活,支撑我们的生计也满不错。

  这一天,我跟部落里的几个人去距离我们落脚的地方几十里地的集市去jiāo换些盐和其他生活用品,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叫我去,大约是看我也是汉人,觉得有我在,他们的jiāo易会比较不吃亏吧。

  月华仍旧留在帐篷里,这个年纪的孩子,终究是需要伙伴的,而她的成长一直是孤独的,虽然她在我面前总是很快乐的样子,但是我知道,她应该有些年龄相近的伙伴,如今部落里有好些个年纪和她相仿的男孩、女孩,都乐于和她在一起,我也该给她这样的机会。

  回去的时候,暮色将至,刚刚在集市上,我买了些便宜的尺头,正盘算着可以给月华fèng一件新的衣裳,好让她和部落里的孩子穿的一样,只是,我做衣服的质量一贯不高,也不知道能不能剪裁好,实在不行,只能求助收留我们的阿蜜大婶了。

  “不对,qíng况有些不对。”带头的是族长的儿子,我们骑马走到一个土包上,远远已经看见了部落的帐篷,他,却忽然拦下了所有的人。

  “怎么了?”有人问,同时向帐篷的方向张望,“没怎样呀,不是很正常?”

  “这个时候,家家都要生火做饭了,怎么这么多帐篷,都没有炊烟?”族长的儿子虽然年轻,却是这些人中最细心的一个,只可惜我总是记不住他的名字。不过他一说,大家也都看出了异常,这里烧饭用的是牛粪,不可能没有一点烟,而且,远远看去,帐篷一座连着一座,却寂静得有些异常。

  就在我们迟疑的片刻,喊杀声忽然自帐篷的方向传来。

  “快跑,是准噶尔的骑兵!”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一起拨转马头,开始没命的跑了起来。

  因为朝廷大军第一次进藏征讨失利,最近准噶尔骑兵在糙原上也猖獗了起来,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不过几十里,他们竟然就这样追击一个部落到此,后面的我有些不敢想象了,天呀,月华还在部落里,我几乎想掉转马头回去,却被族长的儿子制止。

  “你疯了,快跑!”

  “我女儿……”

  “先想你自己吧,”他不多说,只狠狠的给我骑的马一鞭。

  准噶尔骑兵出了名的迅速,而且狠绝,我们这里又多是手无寸铁的人,竟被他们追得失去了方向,风在我耳边呼呼的chuī着,眼前的视野却渐渐模糊,人骑在马上,简直就有腾云驾雾的感觉。

  “那边是朝廷的军队!”仍旧分辨不清是谁喊的,只是马随群的特xing带着我迎面跑了过去。

  族长的儿子在清军放箭前拼命的喊着自己部落的名字,不过照旧被一队士兵用箭bī住了,勒令我们不许再靠近。准噶尔的骑兵见势不对,想要逃走时,却被大军有序又迅速的包抄,我只看见眼前人影晃动,听见战马嘶叫,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围住我们的清军缩小了包围圈,天黑透了,有人点起火把,两huáng旗的旗纛迎风飘扬,我的心猛然一紧,这分明不是一队普通的清兵,两huáng旗是康熙亲自统帅的,如今到了这里,莫非,他御驾亲征?当然,我随后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是康熙,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胤祯,十四阿哥胤祯,他原来已经是抚远大将军了。

  跟随着其他人下马,远远的已经来了一队人马,两huáng旗的士兵有序的让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我低下头,跟其他人一起跪拜,听族长的儿子求援,心却惶恐不安到极点,我的月华,我小小的宝贝,现在,是生是死呢?还有,还有,前面来的,又是什么人呢?

  战场是属于勇者的世界,如今,我信了这句话,族长的儿子带着一队清兵去了我们落脚的地方,而我们,则在无数人的环视中忐忑不安的等待。

  我尽量将自己缩在人群中间,不抬头,也不思考,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个不满7岁的孩子,我不敢更不能让我自己去想,她会遇到什么?

  “别哭,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身边一个人,cao着生硬的汉语安慰我。

  我哭了吗?我没有呀?我有些茫然,只在抬手在脸上一蹭的时候才发觉,脸上竟然是湿的,这许多年,我以为自己已经没有眼泪的,却原来,还有……

  不知道是对手太弱,还是这支清军实力超凡,天色破晓之时,奔波了一夜的一队清军凯旋而归,随同他们而来的,还有部落的男女老少。

  我这些日子一直疑惑,为什么准噶尔骑兵要奔波几百里追击这个部落,追到了却没有伤害一个人,直到族长提出要将镇族之宝,一把成吉思汗当年横扫大漠时使用的战刀献给抚远大将军时,我才恍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娘亲,你在哪里?”人群中,小姑娘清脆的哭喊声在人群忽然寂静一片时,突兀的传出,我来不及回头看身后怎样了,就急急的循声迎了过去,小小的月华,脸上蹭了很多泥土,显得可怜兮兮的站在哪里,眼泪在脸上冲出了两道雪白,见我露头,几步跑了过来,一头扎进我的怀中。

  她七岁,个子比同龄孩子要矮,但是这用力一扑,仍险些将我扑倒。

  “见过大将军王,多谢大将军王救了我们部落,大将军王千岁!”老族长的声音却在此时率先响起,我身子僵硬,忙借势蹲下身,将头埋在月华肩头,抱着她,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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