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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纹之异世安生_落叶归途【完结】(92)

  “为何受了伤还瞒着朕?”

  江诀凑过去,沉声问道,神色间隐隐都是忧色。

  李然瞥他一眼,不答反问:“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这如何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

  对方神色不善,江诀心中一叹,一脸无奈地问道:“你还在为孩子的事生朕的气吗?”

  “你说呢?”

  “可那毕竟是你我的骨血,朕……”

  李然听他又想开口解释,cha嘴阻止了他的长篇大论:“再讲下去就没意思了,江诀。”

  江诀被他说得几乎呼吸一窒,对方神色淡淡,再不复往日的点点深qíng,也不是惯常的冷眉以对。

  如此木然的李然,看在江诀眼中,唯有暗自苦叹。

  “你若有何怨言便说出来,或打或骂朕都不会介意!何以要如此冷着朕,让朕……”

  让他提不起又放不下,一颗心简直被搓来捏去,好生苦闷。

  李然嗤笑一声,抬眼望过来,眸中光影斑驳,却全不是深qíng厚谊,继而就见他低了眸,沉吟片刻,淡淡说道:“你这人从来习惯把人捏在手掌心里玩弄,我虽然很清楚也很明白,可偏偏不信那个邪,还以为你能有所改变,结果……呵呵,真是可笑得很。”

  “事实上,你没必要再làng费口舌跟我解释,我有没有怨言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一样都是玩人,而玩我,也不会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你说是不是……”

  他低眸沉语,语气之中,也不知道究竟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感叹更甚。

  江诀脸上一僵,眸中如狂风过境,刮起滔天波澜,纵使他向来颇有城府,也被激得失了往日的从容和镇定。

  当玩这个字被对方不带任何感qíng地念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一整颗心犹如被人生生捏碎又磨成了粉,犹如七月落花,凄凄而败,芬芳早已释空,徒留那一瓣残叶,哀哀腐化,直至丑陋不堪,不仅乏人问津,还惹人生厌。

  如此,让人轻视到不屑一顾!

  事到如今,他再不能自欺,对方早已看不到他眼里的深qíng厚谊,甚至连他身上那两处渐淡的伤口,都成了无尽的嘲讽和嗤笑。

  江诀心头先是隐隐作痛,继而大痛,直至那点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击得他如木了一般,仿佛连呼吸和喘气都带着痛苦。

  然后就见他冷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道:“玩?你就是如此看待朕与你之见的qíng谊的?莫非在你眼中,替朕生儿育女就是如此不堪之事,就如此让你……”

  他还没说完,李然已经一脸不耐地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你走吧,我想早点休息。”

  此话一说,江诀心中的滔天怒火再难平复,yīn测测开了口:“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休想如此简单地打发朕!”

  李然闭眼抿嘴,半响后才淡淡说道:“我不想说!”

  江诀俯身过去,两手捉着他的胳膊,狠狠bī问:“朕偏要你说!”

  他如今根本顾不上手上的劲道,李然的胳膊被他一捏,痛得如折了一般。

  只是他向来很能隐忍,脸上虽然早已沁了一层薄汗,嘴却依旧紧紧抿着,眼神间隐隐都是讥诮之色。

  江诀被他一激,捏着他的胳膊又摇了一阵,终究还是未果,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把松开对方,木着脸沉默地盯着对方看了半晌,最终甩袖离去。

  只留下一个怒然的背影,伴着一声低沉的咆哮,渐渐淹没在狂风bào雨中,再难分辨。

  主帐内,李然睁着眼,仰面躺在chuáng上,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再难平静。

  qíng深难舍

  李然正躺在帐中,冷不防有人从暗处隐了出来,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多日不见的江云。

  “有事吗?”

  李然见来人是他,沉声问道。

  江云恭敬地低头朝他行了一礼,一脸正然地说道:“属下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若是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多加担待!”

  李然在眼角的余光里瞥他一眼,心中隐隐都在哧笑。

  江云对江诀的忠心,那是铁打不动的事实。

  他既然说了会多有得罪,那必然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属下斗胆说一句,时至今日,殿下仍旧不明白陛下的苦衷。”

  “我不明白,你又明白了?”

  他这话说得并不和善,江云依旧一副棺材脸,他是这么说的:“陛下对殿下,可谓深qíng之极,殿下若是执意不愿接受小殿下,可以与陛下商量,陛下对殿下的要求,总是会放在心上的。”

  李然从江云这个棺材脸口中听到“小殿下”这三个字时,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倒忘了,江云乃是江诀身边的第一暗卫,耳聪目明,别说是他们方才争执得如此大声,纵使是二人之间轻声耳语,这小子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他想到此,不禁又想起之前那几个晚上的颠鸾倒凤之举,脑中轰然一响,脸就腾地热了。

  以江云的耳力,他与江诀之间的qíng事,他怎么会听不见?

  江云却依旧还是一副雷打不动四平八稳的模样,脸微微木着,纵使对方再如何脸面扫地,他也不为所动,甚至于漠不关心。

  “殿下与陛下生隙,从小处来说,只会让陛下痛苦,从大处而言,则对战事大不利。”

  “你什么时候讲话变得这么夸张了,江云?”

  “属下以为,殿下并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明白。”

  李然一听,霍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眯着双眼,盯着对方默默看了片刻,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拐弯抹角的。”

  江云点了点头,直直望着他,脸上一片肃然,双目铮铮:“陛下对殿下有回护之心,人尽皆知,之前在临关战场之上,陛下替您挡了两箭,已属不智之举。然而,殿下如今出任统帅一职,涉险在所难免,陛下可以救殿下一次,却不可能救殿下千百次。”

  “所以为了一劳永逸,陛下势必要想方设法让殿下离开战场。”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怀孕便是那个想方设法的结果。

  “我现在既然是先锋营统帅,自然得履行一名统帅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他这么做只会让我左右为难,更何况……”

  更何况还要他一个男人跟女人似的生孩子!

  一想到此,李然就有些恨得牙痒。

  “陛下之所以处处留心且暗自伤神,正是顾虑到殿下的这份责任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云见对方神色郑重,微微敛神,一五一十地说道:“殿下带兵,每每于沙场之上身先士卒,勇猛有余,却从不计较后果得失。虽说,这样做的确对我军有不小的鼓舞,却恰恰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陛下自然希望殿下能收服军心,但前提是,殿下必须三思而后行,以保证自身安全为重。”

  “你的意思是,我这人喜欢逞英雄?”

  李然神色间复杂莫测,脸上看不出喜怒,江云要么不说,要说必然是一针见血,也不管他听了会不会生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道:“匹夫之勇,并非为人主帅者所为。”

  “这些话,是他让你跟我说的吗?”

  江云坚定地摇了摇头,脸色间隐隐有些失望:“陛下行事,从来有所为有所不为,殿下对陛下,实在不公允。”

  “你是他的贴身暗卫,当然偏袒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傻子,看得很清楚。”

  江云再次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殿下错了,属下自从接了殿下圣谕那刻起,便只是殿下和小殿下的暗卫。”

  “属下如今保护的,也只有殿下和小殿下,纵使陛下有难,属下也不可离开殿下半步!”

  李然一听,一脸不敢置信地猛地抬头望过去,暗自吃惊不已。

  江云似乎并没有替他解惑的意思,兀自平板无波地说道:“殿下别忘了,一旦您有何不测,太子殿下就会身无可依,对陛下而言,失去殿下意味着什么,属下不敢枉做猜度,可属下相信,殿下心中必定早已一清二楚。陛下既然能冒着生命危险替您挡两箭,用意何在,还望殿下深思。”

  江云轻易从不多说一句话,今日却一反常态,一下说了这么多,可见其早已心急火燎。

  李然坐在chuáng榻上,一手撑额,默默深思。

  江诀对他,确实是十分的用心,十二分的维护。

  可这样的用心和维护,却未必能让他欢喜雀跃。

  他到底是个男人,也习惯了遇到任何事都独自解决且默默承担;现在,江诀以一种qiáng势的保护者姿态横cha进来,多少是伤了他自尊的。

  如今,又多了一件让他倍感无措之事。

  可这种难堪之中,包含着江诀怎样的深qíng,不用江云明说,他自然深有感触。

  这一刻,前路该如何选择,李然终究还是困惑了。

  *** *** ***

  深冬的雨,在冷风中平添了几分yīn寒。

  江诀骑马在雨中穿行,先是缓缓踱步,继而越跑越急,直至催马狂奔。

  脑中思绪如飞,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浮光掠影般轻轻滑过,几乎留不下任何痕迹,却独独都是李然嘴角讽刺的弧度,还有那个淡漠之极的玩字。

  他冒雨策马跑了一转,回到大营时,见到军中一派井然之态,陡然勒马止步。

  深冬的刺骨之寒,伴着这滂沱大雨,混着呼啸的狂风,一点点侵入他的四肢百骸,直至透入他心底,冷得他浑身冻彻如冰。

  这一刻,江诀忽然觉得灰心。

  纵使他千辛万苦得到这天下,也未必能融化那人的铁石心肠,可以在那九重宫阙之上,与他携手并立,与他儿女成群。

  他抚着心口那一处箭伤,那是他生生替对方挡下的一箭,以为可以借此令他动容,却终究输得一败涂地,往日的深qíng如huáng粱一梦般,眨眼消逝,快得如这赤炼江中翻滚急流的江水。

  江诀站在营外,一时间杂念丛生。

  进和退,本就在一念之间。

  他原以为进了一步,便能进一步加深他二人的关系,却没想到只踏错这一步,竟让他错失了所有。

  只一瞬间,世事早已纷繁错落,如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原以为可以控制一切,如今却还是算错一招。

  只这一招,便是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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