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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纹之风起云涌_落叶归途【完结】(31)

  "谁说的?"

  李然挑了挑眉,江明嘿嘿一笑,道:"别装了啊,这招数损是损了点,不过我也知道,你这家伙向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师傅说了,那回咱们出西平的点子,也是你……啊……"

  他二人压低了声音低语,却听江诀沉声一咳,道:"大帐是军机要地,怎可随便进出?"顿了顿,又道,"朕与诸位将军有要事商量,你既对军中之事不敢兴趣,就退下吧。"

  这话已有责怪之意,常人定然早已惶恐不安,却见那猴崽子嘻嘻一笑,复又敛一敛神,一本正经地说:"皇兄有所不知,方才我已经与皇……"下一个字还未能说出口,就被李然恶狠狠瞪了一眼,满含威bī恐吓之色。

  猴崽子如今有求于他,自然懂得分寸,忙jīng怪地改口道,"与殿下打过商量,从此拜于他麾下,学些军中事务。"

  江诀挑了挑眉,显然不信。

  "臣弟既然如此说,定然不会乱来,否则--"

  他正要发誓,却见江诀一抬手指示意他噤声,道:"进军中做事朕暂且同意,但不必跟着小然,另选他人吧。"

  说完,视线在众将领身上一扫,一gān人等皆垂眸不语,神色间多有为难。

  这位小王爷的名号,李然不曾听说过,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片刻后,只见李然揉了揉眉眼,无奈叹道:"算了,让他跟着吧。"

  猴崽子一听,立马笑逐颜开地乐呵起来,江诀略一皱眉,沉声道:"若捅了篓子,朕必重重办你!"

  江明不甘不愿地应下,又撇了撇嘴以示不屑,江诀不再理他,转而望向左首之人,正色问:"临阳形势如何?"

  "每况愈下。"曲烈淡淡道来,虽只有寥寥数字,暗地里究竟下了多少工夫,旁人不知,江明却一清二楚,但见他嘻嘻一笑,道:"项启小儿万万料不到,敌军未到,他自个儿窝里倒乱了个底朝天。"

  他一脸的得意,而他师傅则一如既往地维持着一贯的淡漠神色。

  江诀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问:"西平有何消息?"

  曲烈沉吟片刻,道:"自昨日起,已小有动作。"

  众人一听,或了然或凛然。

  李然叩指在桌上敲了几轮,末了在桌上一敲定,与厉子辛对望一眼,对方了然地轻轻一颔首,道:"看来他已收到消息,如今也按捺不住了。"语毕,直直望向曲烈,一针见血地问,"项启的援军何时能到?"

  曲烈还未应答,却见猴崽子一脸幸灾乐祸地说:"一时半刻恐怕到不了咯。"

  他语气笃定,众人齐齐朝曲烈望去,暗忖此人只用了不到一晚的功夫,既能使计令丹丰生乱,又能设法拖住敌方援军,果然不是简单角色。

  李然钦佩地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转而望向江诀,一脸戏谑地说:"这么大的功劳,你就没点表示?"

  江诀笑着望他一眼,道:"自然是要的。"顿了顿,又大有深意地补道,"不过这赏得由你来给,算是回报他的相救之恩,可好?"

  李然淡笑着点头应下,后又想起一事,侧脸望向沈泽,道:"安顿工作做得怎么样?"

  "统帅放心,属下已安排人手留下看护,必定不会生乱。"

  他这话并无错处,却见李然摇了摇头,道:"还不够,该gān的也得帮着gān。"

  沈泽略一皱眉,道,"只怕如此一来,依旧会有人心存不轨。"

  "心存不轨?"李然失笑,道:"占了人家的地盘还怨别人?这想法倒新鲜,但实在要不得,好好待他们,往后有的是好处。"

  众人面色各异,却听猴崽子嘿嘿一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纯良了?"

  他这话本有挖苦之意,厉子辛正要开口圆场,却听那位天子在良久的沉默后轻咳一声,正色道:"就照这意思去办,再让柳雯增派些工匠来,帮忙打点后续事宜。"少顷,只见他凤目一眯,沉声又补了句:"自然,该有的秩序也不能少!明白了?"

  那迂腐小将了然地点了点头,道一声属下明白,躬身行了一礼后,即刻领命而去,厉子辛又将往后几日的安排一一示下,众人便散了去。

  李然正研究地图,江诀在他身旁坐下,一脸莫测地问:"叛军之将,你道还能不能用?"

  他私下很少有如此正经的时刻,李然心下诧异,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你可知,辰尚的长子辰裴尚在人间?"

  "他不是已经?"

  李然半惊半惑地问来,话未说完,就见江诀摇了摇头,道:"当初是有人作保,朕才饶他一命。"顿了顿,又道,"他办事虽利,却很少有如此主动的时候。朕瞧那神色,多半是想替人求qíng了。"

  说到后来,已然是在自言自语,目中隐约有苦恼之色。

  李然抿唇不语,暗自将这事理了理,末了了然地叩了叩指,道:"你该不会是想暗地里解决辰裴吧?"

  江诀未点头也未摇头,眸中有狠绝之色一闪而逝,李然只稍稍一瞧,就知道自己已猜中了七八分,暗自叹了口气,道:"保他的是江明的师傅?"

  "你如何知晓?"

  "猜的。"

  他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江诀在片刻的怔愣后终是点了点头,道:"正是曲烈。"

  原来那猴崽子的师傅姓曲名烈!

  李然沉默,思索片刻,正色道:"你别乱来,他既然千方百计保人,肯定有他的打算。"顿了顿,挑眉打趣道,"他是你的心腹gān将,能力非同小可,你就不怕把人bī急了,被反咬一口?"

  他方说完,就听江诀冷哼一声,道:"反咬一口?他倒是敢!只不过……他对辰裴多有qíng分,这事朕管不着也懒得管。不过你方才说他能力非同小可,这点朕多有赞同,而战事一起吉凶难卜,若能让他护助于你,朕也可以安心不少。如此,就真得好好考虑适不适合动辰裴了……"

  李然听他一席话,方知对方竟有这么深的谋划,半是感慨半是动容地叹了口气,继而拍了拍江诀的肩,道:"你担心太多了。"

  "朕还嫌考虑得不够周全。"江诀低声感慨,轻笑一声,又道,"方才你说的那番话真是不错,有了孩子后心思果然细腻不少。"

  少顷,只听帐内传来一声闷哼,恰逢丁顺端着汤药进来,撞见他们陛下正一手抚脸蹲在那位跟前,神色讨好而委屈。

  他暗自哀叹一声,暗忖怎的好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进来,忙低头不敢乱瞄,正想着该不该"撤退",就听李然道了声你来得正好,一伸手将跟前那人推开,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风起云涌第二十七章

  江诀将信使宣进来,接过奏折一瞧,神色剧变,眉眼纠结得近乎打结一般,李然拿过来,越看越惊。

  原来是南琉境内的向化郡遭受了地动,又经大雨侵袭,瘟疫蔓延,房屋良田尽毁,死伤不下十万,幸存者流离失所,而此地一向有南琉粮仓的美誉,如此一震又一淹,无异于断了他北烨的粮糙。

  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出了这岔子事,无异于震天一声雷。

  江诀坐在案前,提笔想要批复,琢磨良久却依旧无果,索xing将御笔往案上一掷,闭眼深思。

  李然深知此时好言安慰也是徒劳,思索片刻,道:“殷尘知道前线局势紧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拿无关紧要的事gān扰你。”

  江诀良久沉默,眸中有千丝万缕的考量,末了揉了揉眉眼,道:“朕明白,倘若只是小事,他自能拿定主意,不必大老远差人来报。”

  如今,连殷尘都无计可施,怎能不令他忧心?

  “罗城现在还有多少存粮?”

  “抽调了大批粮食来前线,国库只余八百万石以备不时之需,若是拿来救济整个郡,恐怕挨不到过冬之时。”

  如此说来,纵使此时撤军也已是徒劳,可这么继续打下去,粮仓一旦空虚,即便前方不败,后方若是乱了,这仗也是白打,而过冬时分恰恰是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倘若只能撑到过冬,往后的日子难道要所有人喝西北风?

  显然,开仓赈灾并非长久之计。

  李然摇了摇头,道:“比起这个,我更担心那些人会乘乱闹事。”

  虽说只是群乌合之众,可如今战事吃紧,稍有异动就很有可能引得全盘皆输。

  江诀深深望他一眼,沉声道:“这也是朕担心所在,向化郡人口不下百万,若有异动,朕又抽不出人手前去平乱,伤筋动骨在所难免。”

  如此,他的宏图霸业岂不是要付诸流水?

  他狠狠一掌击在案上,眸中有恼恨也有不甘,丁顺猫着腰候在一旁正要好言相劝,却听李然冷声道:“这时候,所有人都可以乱,只有你不能!天下是你要的,一切后果都得由你来扛!这就是代价,你该明白!”

  这话冷酷无比,江诀抬眸迎向他的视线,想要从对方眸中寻找安慰,却冷不防在那点漆黑眸中看到一个陌生的自己,他蓦地一怔,几乎不敢相信那一脸烦躁之人就是他。

  只不过他到底是一国之主,且经历风làng无数,很快就敛去了一身焦躁,沉默片刻,咬牙道:“你说得没错,大业未完,不到万不得已,朕怎能轻易言败!”

  语毕,握拳咚地一声敲在案上,一声闷响在帐内久久回绕。

  李然盯着他瞧了片刻,终是不忍,走上前去握了握他的手臂,低声道:“没有过不去的槛,相信我。”

  江诀浑身一震,良久的静默后才回了神,一伸手将对方搂进怀里,一字字铁铮铮道:“对!世上本没有过不了的槛!朕乃天命所归,何惧之有!”

  更何况,不谈霸业,只为身边人,这条槛他无论如何也得跨过去!且非跨不可!

  他搂着怀中之人,阖了眼长久静默,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是幽光一片,俨然又是往日里那个jīng明冷静的君王。

  丁顺在一旁瞧得既惊又骇,他在这位天子跟前服侍了不下十年,哪里见过他们陛下被人如此呵斥还不翻脸的状况,而惊怕的同时,也免不了心生感怀,正兀自感慨,冷不防听那身着银丝铠甲之人问:“什么事?”

  他一个惊蛰醒过神来,屈膝战战兢兢禀道:“回殿下,奴才是受李大人的嘱托来送汤药的。” 语毕,从身后端出一只鎏金瓷碗来,两手高举着垂首道:“李大人说了,殿下若实在觉得难以入口,少喝些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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