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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纹之风起云涌_落叶归途【完结】(36)

  李然失笑,屈指在他脑袋上一嗑,道:“一两个月不见,你小子怎么还是这副德xing?”

  老嬷嬷噗嗤一笑,丁顺猫着腰凑趣道:“想必是见到殿下,一时qíng难自禁,往日里也不见哭成这样的。”

  此话一说,三人皆笑。

  老嬷嬷得了江诀吩咐,贴身照料李然的饮食起居。

  她从小看着璃然长大,亲厚体贴自然无人能比,更何况还有过一次江逸的经验,李然得她照料,脸色日见好转,江诀瞧在眼里,心中欢喜不已。

  这一日,李然正坐在桌旁看手头的图稿,江诀笑着进殿来,后头还跟着jīng神矍铄的孟兆坤。

  他挑眉望了那二人一眼,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江诀但笑不语,孟兆坤在离他三米远处站定,极恭敬地行了一礼,老脸上含了饱满的笑意,正要回话,江诀在他身旁坐下,喜道:“那事成了。”

  “什么?”

  他神色纳闷,孟兆坤抑制不住心头激动,满脸是笑地禀道:“回殿下,臣今早已收到安宁郡捎来的消息,您提的那个棚栽的法子十分有效,试种的那批粮食蔬菜存活了不少,迁徙一事不日就能着手办理了。”

  李然颔首,暗忖原来是这件事,神色间并不过分激动,孟兆坤却兴奋之极,忍不住又细细说了一通,还不时征询一二,李然挑知道的解答,不懂的照实回一句不知道,江诀间或提点一番,都能让孟老头豁然开朗。

  如此聊了小半个时辰,那头老嬷嬷端了药膳进来,见了殿中qíng形,也不犹豫,径自进来朝二人行了一礼,尔后将鎏金瓷碗搁在李然面前,小声道:“殿下,这是将将熬好的蛤残鱼绿叶杜仲排骨汤,趁热喝了吧。”

  李然摆了摆手,继续跟孟兆坤商议正事。

  老嬷嬷面有为难,却听江诀沉声一咳,朝那位大司农挥了挥手,道:“有疑问一并上个折子来,先下去。”

  孟兆坤哪里还不明白,立马告退而去,待他离去,江诀朝老嬷嬷使了个眼色,老人家又道:“殿下,且乘热喝点。”

  李然连日来受她威bī,次次都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这次也不例外,被她一催,下意识舀了勺汤汁望嘴里送,一凑近就觉得难闻之极,咚地一声将勺子掷回碗内,嫌恶地推开,老嬷嬷难以苟同地摇了摇头,正色道:“殿下若不喝,老奴便不吃饭,如此可好?”

  说完,作势要收拾碗筷走人。

  李然一把按住她的手,抬头与她对峙片刻,终是懊恼地撇一撇嘴,不qíng不愿地将那碗拉了回来,江诀在一旁瞧着,暗自咂嘴赞叹,苦了李然倍受煎熬,吃了小半碗,却也吐了不少。

  老嬷嬷是过来人,见怪不怪地抚了抚他的背,甚至还笑着打趣道:“看来咱们这位小殿下不大喜爱蛤残鱼呢。”

  李然面上一红,江诀大惊小怪地乱忙一通后将她这番话听了进去,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语无伦次地说:“朕也不爱吃,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瞧那神色,竟十分当真。

  老嬷嬷掩嘴一笑,再不多待,收拾了碗盏轻手轻脚地退出殿去,面上掩饰不住都是喜色。

  五日后,江诀收到消息,称项启已投靠了西平,句瞀边境的二十万西平兵马却依旧没有动作。

  江诀负手站在御案后,一言不发,只望着地图深思。

  曲烈淡淡道:“圭仵虽有动静,却不足为惧,倒是东岳借他人之手出招,后患不小。”

  林瓒点头,道:“他是想坐山观虎斗。”

  厉子辛沉默良久,道:“如此一来,东面必须早日设防,而西平……说不定也想坐收这渔翁之利。”

  江诀冷哼一声,道:“朕倒要看看,何人能作壁上观!”

  说完,朝曲烈使了个眼色。

  曲烈机敏,微微颔首应了,一转身出了殿去。

  天将大黑时分,李然正在看桌上的地图,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项启的事我听说了。”

  江诀快走几步过去,抽掉他手里的东西,道:“此事有子辛安排,你不必cao心。”顿了顿,又道,“也得让那一gān人等历练历练,对不对?”

  这话听着也有道理,李然点了点头,江诀小心地抚了抚他的小腹,道:“好好歇着,不可过分cao心。”

  语毕,立马以眼神示意丁顺将桌上的东西收去,正要开口例行每日的询问,小六子领着两人进来,其中一人是曲烈,另一人眉眼周正,瞧着三十左右,眼神坚毅,此人李然从未见过,那人见了江诀,屈膝低声道:“罪臣辰裴,参见陛下。”

  李然略一怔愣,盯着眼前这人瞧了又瞧,许久也没能把他和那个俊朗的辰家长子联系到一块,遂侧脸去看江诀,却见他眸中多有算计。

  辰裴叛国在先,江诀竟然能再度起用此人,李然心中不可谓不惊讶。

  注:蛤残鱼即银鱼,有补钙之效,可治疗抽筋。

  风起云涌第三十二章

  [丹丰都城临阳]

  待曲烈与辰裴离去,江诀沉默良久,懒懒问:“你看他可否大用?”

  李然撇了撇嘴,道:“用人要疑,疑人要用,全看你怎么驾驭。”

  语毕,再不啰嗦,任由江诀自己去烦心,径自拍了拍手,片刻后就见小六子扭腰甩帕进来,走近后一脸讨好地问:“殿下等急了么?”

  李然点了点头,道:“东西弄得怎么样?”

  小六子拿帕子擦了擦鬓角的汗珠子,道:“您再稍等片刻,很快就好。”

  江诀将他二人的对话听进耳里,半惊半诧地问:“饿了为何不让人传膳?”

  说着,作势要喊丁顺,却见李然摆了摆手,道:“不用麻烦,我想吃的东西他弄不了。”

  江诀哦地疑了声,顿时被勾起了兴趣,一脸好奇地问:“什么东西如此神秘,朕倒要瞧瞧。”

  李然不应,只挥手示意小六子快快去准备。

  少顷,那小子去而复返,手腕上搭了块月白锦缎,比帕子长些许,手中捧着个银质托盘,盘内搁着一口烫银圆盘并一只白玉杯,圆盘上头还罩着银壳,银壳旁放了把刀,外加一柄叉子似的东西,瞧着怪模怪样。

  那小子走近了,先将银盘搁在一边,取下锦帕铺在李然面前的圆桌上,另一头耷拉下来,再将银盘搁在上头,依着李然的指示摆上刀叉,末了将白玉杯搁在他手边。

  如此,总算大功告成。

  李然笑着点了点头,从腰间取下一个白玉坠子丢了过去,小六子堪堪接住,正要跪下谢赏,李然不甚在意地动了动手指,道:“不用谢了,办得不错,算你的小费。”

  那坠子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还是江诀送的,贵重无比,小六子觑了眼一旁端坐着的那位天子,一脸的惶恐兼犹豫。

  江诀倒没大在意,只但笑不语地望着李然,道:“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李然颇瞧不起地扫他一眼,道:“问这么多gān什么?有些东西说了你也不懂!”

  语毕,还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江诀也不恼,依旧笑得chūn风化雨,一手撑在他腰后,探身过去细瞧。

  罩壳一揭开,就有煎炸的香味扑鼻而来,江诀定睛一看,不免失笑,竟是一块切都未切过的大“ròu块”,银盘四周还点缀了几片huáng果并几瓣绿叶,上头淋了汁,有蜂蜜的甜香在鼻端萦绕。

  李然似乎十分满意,低头深深一嗅,继而颇感叹地抬头望了望天,自言自语道:“我现在开始有些相信,您老人家的确无处不在。”

  语毕,再不耽搁,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大快朵颐起来,吃相在江诀看来绝对不雅,边说边咂嘴赞叹,后来许是高兴,道:“小时候我们家附近有家法国餐厅,那里的牛排做得相当地道,可东西也真他妈贵,一顿得花三个人半年的伙食费,我妈舍不得吃,就一直没去,之后日子好了,老太太还是不肯,说那东西塞牙。”

  语毕,竟失笑地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满都是感慨。

  江诀自然乐得听他大谈“往事”,虽然对他口中类似“法国餐厅”、“牛排”、“伙食费”这类词汇不甚了解,但瞧神色听语气也能猜中七八分,待他说完,安抚似地搂了搂他的腰,宽慰道:“老人家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考量。”

  李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她一早说过要存钱给我讨媳妇,我劝过很多次,可她那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比谁都固执。”语毕,笑着嚼了嚼牛排,又道,“现在想想,好在她老人家坚持,否则现在还真得喝西北风……”

  江诀沉默着听了片刻,见李然神色黯然,伸手擦了擦他的嘴角,轻声道:“她二人是你的家人,朕与孩子们难道就不算?”

  他神色不甘,李然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怅然低落,冷不防被江诀推了推,侧脸一瞧,见对方正一脸无辜且委屈地望着他,那模样怎么瞧怎么滑稽。他失笑地叹了口气,继而切了块“菲力”塞进江诀嘴里,道:“吃你的,怎么这么多废话!”

  江诀张嘴吞下,皱眉嚼了嚼,挑眉问:“这便是你从小梦寐以求的美味佳肴?”

  瞧他的神色,似乎十分不屑。

  李然冷冷扫他一眼,又切了块塞进他嘴里,正要端起白玉杯来喝,冷不防被江诀抢了去,片刻后就听他惊诧地问:“葡萄汁?”

  “你以为是什么?”

  “呵呵,不是酒最好,想来你也不舍得伤害咱们的孩子。”

  语毕,还伸手摸了摸李然的小腹,一脸的满足,李然磨了磨牙,顺手给他一肘子,江诀闷哼一声,再不敢放肆。

  这一顿夜宵虽然解馋,却愣是将李然折腾得久久无法入睡。

  江诀见他翻来覆去地穷折腾,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叹了口气,低声问:“吃撑了?”

  “有点。”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来消消食,省得彼此都睡不着。”

  “你睡你的!我去外面走走!。”

  “深更半夜,走什么?朕来帮你就是!”

  说完,榻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片刻后就有轻声软语响起,闹了小半夜才停歇。

  李然翌日一早起来,见到桌上摆着的那碗牛ròu羹,恨得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西平边城句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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