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爸你……”
“去啊。杏华那种一根直筋的，千万别让她犯傻……”苏舜青突然想起苏杏华的xing子，后怕起来。猛拍着苏逸之的肩膀：“快去，快去。”
苏逸之给苏舜青的手简单扎了一下，放下他急忙忙往苏杏华的院里去。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到红罗。红罗咋咋呼呼的抓着苏逸之：“小姐跑了，小姐出去了……快快……”
“去哪儿了？”苏逸之头大的看着这丫头。这么多天一直风平làng静，临到下午突然翻江倒海的闹腾起来，比龙吸水还来的突然。
“刚才在房里砸了好些东西，砸完了就怒气冲冲的出去了，拦也拦不住。”
苏逸之赶紧往大门口去。走到门口问了看门有，说大小姐在门口坐了辆huáng包车往东走了。苏逸之也拦了辆huáng包车往东去。走出苏府所在的新安巷子，面前是个十字路口，路口又没人。苏逸之想了想，让车子把他拉到火车站。火车站有几个巡捕的执勤，苏逸之上前就拉住人问：“有没有看到苏家大小姐？”
巡捕摇了摇头。
“刚才有火车开走吗？”
巡捕又摇了摇头。苏逸之在火车站外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德七德福跟了过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大小姐？”苏逸之问。
德七跟德福摇摇头：“二爷让我们过来帮少爷一起找。”
“二爷怎么样了？”苏逸之又问。
“二爷吐了口血。刚才大夫来了，现在该是正在诊脉。”
苏逸之捶了一记路边的墙壁：“我回去看着二爸，你们去找鲁局长，让他派人找。”
“是的少爷。”
苏逸之坐着车回到苏家，吴大夫刚从苏舜青的房里出来。苏逸之拉着他正要问问病qíng，苏舜青听到声音，虚弱的喊：“逸之吗？杏华找到了没有？”
“还没，已经让德福他们去找鲁局长了。”
“她……”苏舜青下了chuáng。苏逸之连忙过去挽扶着他：“没事，鲁局长手底下人多。苏家大小姐他们也都认得。”
苏舜青还是心里不踏实，揪着苏逸之的衣服：“你扶着我，我也要出去找她……”
“二爸还是养好身子吧。你这样子，根本于事无补。大小姐那边要花人力去找，你要是病qíng加重还要抽人过来照顾。”
苏舜青喉头痒痒的，捏着帕子咳嗽了几声。帕子上又沾了些带血丝的痰。苏逸之看了一眼：“去休息吧。”
苏舜青无奈，由着苏逸之把他扶到chuáng上。苏逸之替苏舜青盖好毯子，抬头想问他要不要喝水，蓦得发现，苏舜青双眼红通，已经泪水满溢。
“二爸……”
苏舜青擦了擦眼睛：“我没事，你快去找杏华吧。”
“你不要多想了，一有消息马上叫人回来告诉您。”
“老爷说是去了礼县，派人去给他捎个口信吧。”苏舜青闭上眼睛。
“好。”
苏府又乱了套。碧莺坐在院里听着外头来来去去的人声，轻轻的笑了笑：“青梅，把留声机再给我打开。”
第六十章
苏杏华脚步匆忙的乱走，回过神来，已经出了县城。她四下看了看，不远处就是坪坝，前些时候还跟逸之庄凡他们在那里学骑单车。转眼间，物是人非。细算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月前的事。她放慢了步子，慢慢的走到坝上。入了秋，坝上的风有些凉，苏杏华揉着肩膀又想起苏舜青的脸，心里一阵绞痛。她知道自己不聪明，却没想到傻到这个程度。看不出庄凡喜欢的是逸之，也看不出苏舜青在家里跟父亲是那样的关系。她还巴巴的把那个气死亲娘的人当成是自己最亲近的人。骗局，却原来都是骗局。
苏杏华失神的笑着，沿着坪坝一直往前走。
“苏小姐。”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苏杏华一惊，回头便看到了碧莺的那个扬琴师傅杨安庭。她鄙夷的皱起脸，懒得理会。
“苏小姐一个人在这里散步吗？”杨安庭谄媚的笑着。
“不关你的事。”苏杏华加快了步子，杨安庭仍一步不落在跟在后边。苏杏华微微一惊，心生戒备。她转了个身往回身，杨安庭的身后蓦得多了两个人，青黑的脸硬梆梆的看着她。
“你们要做什么？”苏杏华意识过来的时候，那两人一左一右挟持住她。她刚想响人，左边那个在她脖子敲了一记，人就歪歪的倒下去。
“手脚轻一点，这可是银洋。”杨安庭笑眯眯的看着昏死过去的苏杏华。
另一人拿了条麻袋套在苏杏华的身上，轻巧巧的把她扛在肩膀上。杨安庭挥挥手，一行三个人朝着距离坪坝十余里开外的一户荒芜村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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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看到苏逸之和德福、德七都相继回来，没有苏杏华的影子，苏舜青焦急的问。
“鲁局长正在带人盘查附近的旅店，还有流民聚居的地方。”德福垂着手说。苏舜青现也坐不下去，趿着鞋子看了外头黑dòngdòng的话。已经九点多钟，街道上很少再有什么人活动。她一个没有出过门的大小姐，身边还没个丫头……
苏舜青急的又是一口血。
“别急，鲁局长那边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苏逸之连忙叫德七去端药过来，他扶着苏舜青，苏舜青说什么也不肯躺在chuáng上休息。
“苏家就这么一个大小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没脸见老爷了。”
“不会的，杏华小时候也走丢过，还不是好好的回来了。”苏逸之安慰着他。正说着，鲁泽平大步流星的走进苏舜青的院子。踏进门，看到躺在chuáng上的苏舜青白纸似的脸惊了惊：“怎么病成这样？”
“有消息吗？”苏舜青看到他，黯然无光的脸刹时亮起来。
鲁泽平嗫嚅了一下嘴唇，苏舜青着急的伸手打他：“快说。”
“全城的旅馆都找遍了，流民那边教堂那边都去了，还有二太太住的那间尼姑庵也去了。都没见着杏华。”
苏舜青唯一的希望也幻灭了，摁着胸膛气息急促。德七把药端上来，鲁泽平抢在手里喂他喝了一口。苏舜青抓着鲁泽平的袖子：“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一定……”
“好好，把药吃了。”鲁泽平哄着他把那碗药喝了下去。一个小厮急冲冲的跑进苏舜青的房间：“刚才有人往大门口扔了封信，给二爷的。”
苏舜青连忙拿过信抽出来一看，身体立即萎了下去。鲁泽平拿过信：“这是……，绑票？”
屋子里的人都惊得面面相觑。苏逸之上前一步从鲁泽平手里拿过信也看了一眼问拿信进来的小厮：“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扔的？”
“天太黑了，没看清楚。就看到人影一闪，那信就扔在门口了。”
苏逸之又把信前后看了一遍：“不幸中的万幸，至少杏华目前没有xing命之虞。”
“是的是的，舜青不必太着急。我现在马上派人去查是哪股土匪，回头去端了他的土匪窝，把杏华救出来。”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苏舜青回过神，坐直了身体轻轻的吁了口气：“德福，你马上去礼县叫老爷务必赶回来。德七，去把所有铺子里流动的资金全都筹集到一起，等那些土匪再给我们捎口信。他们要的是钱，我们要的是杏华平安。只要杏华安然无恙的回来一切，之后你鲁局长想怎么折腾随你。”
“照你的意思办。”鲁泽平悻悻然摸了摸后脑勺。德福和德七分头行动，苏逸之在苏舜青的房里陪着他。鲁泽平无事可做，只好告辞。
苏震让庄凡给他读小说，庄凡就坐在chuáng边拿着本外国小说慢慢的读给他听。那些复杂的外文名字，苏震一个也记不住，什么qíng节，还有那些拗口的长句也让苏震毫无感觉。唯一能让他听得下去的是庄凡的声音。声线很清澈，很柔软，像只小虫子在心坎上爬过，麻麻的痒痒的。
不能急。苏震一再告戒自己。庄凡不是苏舜青，虽然对他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但他有家有亲朋友，不会那么轻易的任他摆布。所以他只能像只猫那样，耐心的守着他的猎物。
庄凡读了一长段《复活》，苏震笑了笑：“很好听。”
“托尔斯泰是我很喜欢的作家之一。”庄凡喝了口水润润gān巴巴的嗓子。
“休息一下吧，你也很累了。”
庄凡笑着说没关系，德贵敲了敲门，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两人神qíng有些凝重。庄凡怔了怔，站起身：“我去院子里活动一下，等会儿再来。”
“好的。”苏震点点头，笑盈盈的看他离去。
“家里出事了。”德贵拧着眉头：“德福过来了，大小姐被人绑票了。”
“什么？”苏震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二爷在家里也急得病倒了，叫德福来找您，让您务必回去。”
苏震放下腿准备起chuáng，看了一眼窗外庄凡的身影，心有不甘的又坐回到chuáng上：“你去安排车子。”
“是。”德贵退了出去，苏震皱着脸冥思苦想。这个杏华，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却在这时候出事。
庄凡在外头活动，看到德贵匆忙出去，他满腹狐疑的回到病房。苏震坐在病chuáng上脸色也不好看，像是出了大事。庄凡小心的坐到chuáng前：“出什么事了？”
苏震笑了笑：“本来还打算等我好些再跟你商量着送你回北平的事，现在看来又以泡汤了。”
庄凡微怔。
“我让德贵回去拿银票了，先去钱庄里兑些钱出来你带在身上用，再换几张小额的你分散收好。巡捕房那边，我一会儿去打个招呼，叫他们派人送你回去……”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庄凡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来。
“家里出了点乱子，我必须回去。但也不能耽误你回北平的正事。”苏震拍拍他的手：“不能亲自送你，还请庄公子见谅。”
庄凡看着苏震的脸，料想他还有伤在身就着急的往回赶，事qíng必然不小。他不想说，自己也不好再追问。德贵很快办好苏震jiāo待的事qíng，把一些银票jiāo给苏震。苏震把银票和一些银洋jiāo到庄凡手里：“这些银票只要有银行都能通兑。裤腰里袜子里鞋垫下头分散开存放，这样就算再遇着什么，也还能剩下些，回家想必也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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