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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_东施娘【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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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大殷朝,毁在他一人手里。
*
乌黎很快就来了,他先是看了殷辛脸上的伤,随后把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对着荣小公子的脸划了下去。
“我怜你是荣家最后一人,本想留你一命,让你好好活着,奈何你寻死意绝,罢了,荣四,你终生便在那勾栏院过着吧。待你伺候满了一千人,再准赴死。”
说完,他就让人将荣小公子拖下去,但殷辛却冲出来扑在荣小公子身上,神qíng哀切地看着乌黎,“亚父,你要送表弟去哪?”
殷辛又看向荣小公子,“表弟,你跟亚父求个饶吧。”
荣小公子硬气,即使被剑从眉骨划到唇边,伤口几乎见骨,他却依旧一点求饶声都没发。他此时大半张已经被血糊住,却依旧挂着冷笑,“君不君,臣不臣,殷朝完矣。”
乌黎正要说话,就发现荣小公子唇边滑落一条褐色血丝。
他咬破藏在牙齿间的毒药自尽了。
连乌黎都没反应过来。
殷辛看到荣小公子软倒在地,愣了下,随后去擦他脸上的血,一边小声地说:“表弟,你跟亚父求个饶吧,表弟?表弟?”
他一直去擦那个血,可怎么都擦不尽,还是小夏子跪在地上哭着求他,“皇上,荣小公子……已经去了。”
*
荣四是个好孩子,小时候特别黏他,总是跟他屁股后面叫皇叔父。
他四岁的时候,跟他说:“皇叔父,以后我也要像爷爷一样当大将军,为皇叔父保家卫国。”
他岁的时候,跟他说:“皇叔父,我明天就要去兵营里了。”
他打人生第一场胜仗的时候,才十二岁。那时他浑身是灰地回京,谁都没认出那是当年的小雪团,他那时候居然就敢举着敌人的头颅,口里喊着:“天佑大殷。”
荣四是个好孩子,走的时候才十五岁。
走时候说的是――
“殷朝完矣。”

☆、第六章

荣四尸体被拖出去的时候,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印,殷辛在地上坐了一会,爬起来回自己的寝殿,他自顾自地走,小夏子喊他他没理。
他回去就躺到龙chuáng上,还把明huáng帏帐放下。
小夏子急得要掉泪,“皇上,好歹我们换了衣服再睡吧。”
那只从波斯来的小奶猫长大了些,它绕着chuáng脚转了几圈,便走了出去。小夏子一心在皇上身上,也没注意。
他劝了好几回,见对方不理,抹着泪出去。
素和听闻了荣四的死讯,弹错了一个琴音,遂也不再弹了。他双手一收,放回膝上,问面前的郝英,“怎么死的?”
“据说是自尽。”
素和抿了下唇,“那荣家真无后了。”
荣四是他求了乌黎留下来的,说荣家纵使有错,也给留个后。乌黎先没说话,后又笑着同意了,说给小皇帝做个伴也好,便让人废了他武功。
素和又道:“我倒愚笨了,他让荣四进宫,怎么是给他活路呢?”
xing格激烈的荣四看到下诏书杀他一家的小皇帝,怎么会心平气和?
也许是因为荣四的死,素和重新进宫去见了皇上。
殷辛今日穿了深红色夹衣,坐在廊下吃糍粑,他拿筷子戳着一个,沾着糖小口小口地吃。
乌黎是南方人,他当上国师后,宫里就有了好几位来自南方的大厨。
说是先帝体谅国师思乡之qíng。
素和走过去,看着殷辛唇边沾的白色的糖,抽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殷辛口里还吃着糍粑,含糊着说:“谢谢太傅。”
素和嗯了一声,问他:“皇上怎么一个人在这?小夏子呢?”
殷辛想了想,说:“小夏子去拿过冬的衣服去了,说是冬天要来了。”
殷辛说完,又戳了一个糍粑,开始吃。
素和看了他一会,才说:“好吃吗?”
殷辛点点头,后把筷子递到素和面前,弯着眼睛看他。
这孩子不记仇,即使那次小huáng猫死的时候,自己还听到殷辛哭着说讨厌太傅,现在又笑眯眯地让自己吃糍粑,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事。
听说荣四昨天是死在殷辛面前的。
“皇上自己吃吧,臣不吃。”
话落,殷辛又吃了起来,素和看他一口气吃了四五个,就懒洋洋地趴在几上,眼睛到处看,好像再找人,过了一会,有些失望地说:“小夏子好慢啊,答应要给朕放风筝的。”
“放风筝?”
“对啊,小夏子这种有风的日子,风筝会飞得又高又远,一下子就飞出宫墙了。”殷辛说这话的时候兴奋了,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他看着高高的宫墙,一幅期待的样子。
素和还未说话,就先听到一声娇滴滴的猫叫声。
“毛团回来了。”殷辛说。
素和就看到一只雪白的猫从花坛里钻出来,它步子轻盈地走过来,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脚滑了下。
“你今天去哪玩了?”殷辛问猫,伸出手摸了摸猫脑袋。
猫只是歪着头喵了一声,又绕着殷辛的脚转了几圈,就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糍粑。
“小夏子说你不能吃,会拉肚子。拉肚子很难受的。”殷辛伸手把猫推远了点。
猫又叫了一声,殷辛眨巴眨巴眼,“那只能吃一点哦。”他把自己之前用来戳糍粑的筷子伸了出去,猫便开始慢慢舔,到后面两个爪子扒拉着筷子舔。
素和看着殷辛喂猫,不知为何就说:“皇上要不要跟太傅出宫玩?”
但宫没有出成,守宫门的宫人不让殷辛出去。
素和素来好脾气,此时也黑了脸,那宫人腆着脸说:“太傅有所不知,没有国师的命令,谁也不敢让皇上出去,这皇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做奴才的怎么担当得起?”
殷辛抱着猫坐在素和旁边,听到宫人的话,眼神一黯,随后便说:“太傅,今天太晚了,以后你再带朕出去玩吧。”
素和看他一眼,却说:“那你去请问国师,说我带皇上出宫看看,落锁之前回来。”
宫人去了又回,回来时那脸上的巴掌印让素和的脸色更加难看。
殷辛自己跳下了马车,还对素和摆手,又问他,“太傅明日还来吗?”
*
“你要带他出宫做什么?”
“他一个孩子成日呆在宫里,出宫散散心也没有不对。”
“殷敏十四岁就登基,比他现在还小两岁,也一辈子未出宫。”
素和压着火气,“他又不是殷敏。”
乌黎说:“我知道他不是,不用总是跟我重复。素和,你要为了他跟我争吵?”
“是你碰到跟殷敏有关的人和事就分外偏激,你根本就没有忘掉殷敏。”
素和说完这句话就立刻闭上了嘴,而乌黎已经冷着眼看他了,优美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一句话。
“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走了,素和想追,却还是停住了脚。
乌黎离开素和的府上就去了宫里,他骑着马入宫,马蹄声在空旷的宫中传开了。
殷辛睡了又被唤醒,他还在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亚父怎么来了的时候,就被虏上了马。
“啊。”
殷辛惊呼一声,就被乌黎驾马带远了。
小夏子急得在后面追,可是他怎么追得上一匹马。
殷辛被夜里的风刮得脸疼,就往乌黎怀里缩,他只穿着睡觉的寝衣,脚踝还露出一截在外面。
他这年纪长得快,衣服一下子不合身了,他穿去年的衣服时常不合身,小夏子尽量找他原来穿着偏大的衣服给他。
“亚父,我们去哪啊?”
乌黎不答他,他又问了几遍,就被捂住了嘴。
“唔唔唔。”殷辛叫。
乌黎捂得更紧,殷辛叫不出了。
待被抱下马时,他已经有些jīng疲力尽了。他仰着头看面前的宫殿,又看向乌黎,“亚父带朕来父皇住的宫殿做什么?”
乌黎抱着他往里面走,他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yīn森又恐怖。
“来找你父皇。”
先帝住的宫殿因无人居住,内务府的人只是让人每日过来打扫,但并不会让人守着。
两人一进殿,迎面就刮了一阵风,殷辛立刻缩了下,抖着声音说:“这里好恐怖。”
乌黎仿佛十分熟悉这个宫殿的结构,不点烛火也不会撞到东西,还顺利走到先帝就寝的地方。
殷辛被丢到chuáng上,他被丢得头晕眼花,又看着周围黑漆漆一点光都没有,颤着声音叫亚父,又说不要再这里了,他想走。等到乌黎压在他身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哭了。
乌黎脱他裤子,“来,我们看看你父皇会不会出现。”
*
他的父皇要是出现,看到自己同乌黎的活.chūn.宫,大概会气的先砍死乌黎,再一刀剐了自己。
当年父皇就说:“父皇看那乌黎小子年纪轻轻,就城府颇深,你真要让他当你的国师?”
那时他不信,“父皇,乌黎只是xing格沉闷了些。”
可怜自己死前都没看透乌黎。

☆、第七章

殷辛哭了大半夜,嗓子都哑了,最后没有力气哭都抽噎,眼睛又肿又疼。乌黎帮他穿衣的时候,浑身都疼得厉害,又默默流了两行泪。
乌黎手一抬,把他脸上的泪擦掉,听见对方细着声音叫疼,便说:“疼吗?”
殷辛点头。
乌黎沉默一会,才道:“我原来也疼,但不能哭。”他用手摸了摸chuáng栏,待摸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仿佛从冰窟捞出的一样,“每次结束,我的指甲fèng里全是血和木屑,后来他就给我用药。”
殷辛不知什么时候停住哭了,安静躺chuáng上不动了,乌黎把他抱起来,语气重归平静,“回去让小夏子给你沐浴。”
素和第二日下午来了,来时看到殷辛萎靡不振地缩在塌上,而他养的那只猫就团在他的脑袋上,正呼噜呼噜地午睡。
素和刚走过去,就突然顿住了脚步,殷辛露在外面的手腕有道深红色的手印,他昨日见对方吃糍粑的时候都没有。
这印子是新的。
素和浑身都僵硬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昨夜乌黎跟他不欢而散恐怕又来了宫中。
明明答应自己不会再碰小皇帝,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
殷辛把大半张脸都藏了起来,素和走到他旁边,他都没有一点动静,仿佛真的累极了。素和伸手微微扯开殷辛的衣领,看到的东西让他抿紧了唇。
被素和一碰,殷辛才有了点反应,他微微睁眼看着素和,又闭上,身体往后一躲,避开素和的手,“太傅,朕今日好累,明日再一起玩吧。”
素和闭了闭眼,说出的声音竟有几分嘶哑,“皇上好好休息吧,臣先退下了。”
他直起腰慢慢往外走,走出去的时候望了下天,今日是个大风天,碧蓝的天空笼罩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他走下石子台阶,血液顺着他的手滴答滴答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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