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沙板着脸用手敲敲车窗。
“大冷天的，不能开窗。”
踏沙改为用手大力拍窗。
“好，好，给你开条小fèng。”隋逸按下按钮。
踏沙看到车窗开了，立刻用手连续击打，示意他快些打开。
“好，好，你健康不怕冷，我给你开到底。”
车窗刚一降下去，踏沙就把头伸出去，大吐特吐。
“你这是怎么啦？”隋逸把矿泉水瓶递过去。
踏沙双眼充满泪水地看着他，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过，看不出我这是晕的吗？没看到我吐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啦！什么破车，颠的这么厉害。
☆、发嗲
隋逸把车停到路边，扭头问踏沙，“咱们是掉头回去，还是你坚持一下，估计再有半个钟头铁定到。”
“我很难受，我想泡澡。”踏沙可怜兮兮地看着隋逸，“可是我不想坐车，你们地球人怎么发明这种自nüè的东西？”
“有种说法，平衡感越qiáng的人越容易晕车。”
“所以”踏沙点点头，“我是最棒的。”
“对，你很棒，咱们再坚持一下，很快到书店。你可以闭上眼，不看窗外，会好很多。”
“如果不开车，你用轮椅推着我走，我会好的更多。”踏沙握住隋逸的手，“你不会忍心拒绝一条娇弱的人鱼，对吧？”
“你――”隋逸在踏沙的目光下，把qiáng人所难四个字咽下去，“你高兴就好。”
“谢谢，你真是好人。”踏沙柔柔地笑笑，心想，礼仪老师教的很对，适当的示弱，可以激起别人的保护yù，以前没机会用，这次可以实践一下。
“哎呀，我真是受不了你，你等会儿一定要当心，不要露出你的尾巴。”隋逸甩开踏沙的手。
踏沙低头看看结实的睡袋，心想，这能露出来才怪，嘴上却说，“你放心，我会注意的，不会惹麻烦，等会儿你放心的推着我走。如果路上你走累了，歇歇再走也可以，我不赶时间。”
“踏沙，你还好吧？”
“为什么这么问？”踏沙拖长音嗲嗲地问。
“你有些不太一样。”
“这一刻的我同上一刻的我，自然是不同的。”踏沙富有哲理地回了一句。
隋逸扳过踏沙的脸，上下打量，“你除了发晕恶心想吐，还有什么不舒服？”
“这些还不够吗？”踏沙心中的小火苗蹭蹭往上蹿。
看到踏沙那熟悉的眼神，隋逸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坐车坐傻了，没事就好。”
许诺看到隋逸推着踏沙进来，很意外，向门外看看，“这会儿是高峰点儿，你还能找到地方停车？”
“我把车停在宝能广场，然后推着他走过来的。”
“宝能？你从宝能走过来的？”
“也不是很远，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吧，今天天好，正好带他出来散散步。”
今天天气好吗？许诺看看外面的雾霾天，又看看隋逸，心道，你这样明摆着撒谎，真的好吗？
比起踏沙的面子，这点儿小谎算的了什么，隋逸坦然地望着他。踏沙也很认真地点点头，表示外面的天气真的很好。
噢，这两个厚脸皮的人，许诺深吸一口气，“你们怎么来了？”
“踏沙想你，在家里一直念叨，我看今天有时间，带他来找你玩。”
“你真的很有时间”许诺一字一顿，“我店里挺忙，不方便招呼你们。”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们自便。”踏沙冲他点点头，“你家离这里很近，不用开车上下班，对吧？”
“步行一刻钟的路，开车上下班，没必要。我的车大部分时间都在停车场。”
还好不用坐车，不再担心丢人的踏沙，心qíng转好，“隋逸，来，把我推到靠窗户的位置，我要看电视。”
“靠窗的位置，是我书店的门面，不准你看那些羊羊羊。”许诺赶紧跟过来。
“是喜洋洋与灰太láng，放心，我很久不看这么幼稚的电视”踏沙冲他说，“给我放个有深度的电影，对白要少，不要出现方言，我对语言掌握的还不太好。”
“正好我这里有个金凤凰获奖影片，讲的是一个青年想偷渡到美国，途中遇到风bào，船沉了，整船人只有他一个活下来，靠一个救生筏在海上漂流十多天获救的故事。只有前面一小段有对白，剩下的都是他一个人在海上苦苦挣扎。”
“好，就看这个。许诺，给我来杯咖啡，多糖多奶。点心嘛，照着我右后方那个女生点的来一份一样的。”
“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坐的位置可是模特桌。来来回回经过的人都会往里看几眼，我这是给你做广告。”
“你把我的休闲书店当酒吧，还模特桌，我就算雇也找几个高颜值的老外。”
“我不仅有颜值还很有气质。”踏沙挺直腰板。
许诺故意上下打量他，“别说，看气质还真看不出你是文盲。”
☆、哭泣
太惨了，太惨了，踏沙盯着屏幕哭的稀里哗啦。
许诺看看陪在他身边的隋逸，“你不是要去按摩吗？”
“踏沙哭成这样我不放心。再说都这个点儿，赶过去也按不了多长时间。”隋逸边说边递给踏沙一张纸巾。
哭就哭吧，不用哭的这么唯美吧，跟演言qíng剧似的。用手在眼睛上抹两把多好，非要等泪水滑到脸上，再拿纸巾沾两下。这条人鱼的礼仪学得真是好，哭都不忘哭出优雅，许诺在心中吐槽一番，低头看看快满了的纸篓，绕回办公室，拿出一盒抽纸扔给隋逸，嘱咐他省着点用。
踏沙抓着纸巾擦擦眼泪，喃喃道，“那条海豚好可怜，一场海啸把它卷到这里，年纪小小跟族群分开，只能跟这个人类作伴，这个坏人高兴地时候跟它玩耍，不高兴的时候冲他大吼大叫，小海豚都不懂得反抗，还一味地讨好他，太气人啦，我好想收养它，我天天喂它鱼吃，跟它一起去海里游泳，每天给它唱歌听。”
陪在一边，不停递纸巾的隋逸磨磨后槽牙，心道，你的关注点怎么跟别人不一样，这个年轻人才是本剧的灵魂人物，所有的事qíng都是围绕着他展开的，你去关注一条海豚算咋回事，这条海豚顶多算是路人丁，你这种智商，真的只适合看动画片。
“你能不能克制一下，你的身体本来就缺水，再哭下去，脱水怎么办。”
“我控制不住”踏沙红着眼睛说。
“想想你快要掉鳞的尾巴，你会控制住的。”隋逸环视四周低声说。
踏沙用双手拍拍睡袋，“我的尾巴塞在里面好久，有些痒，我想拿出来透透气。”
“你发什么疯，这里这么多人。”隋逸捂住他说嘴。
“真是急脾气，我的话还没说完。”踏沙摆头躲开，“你跟许诺商量一下，让他把钥匙给我们，我们先去他家泡澡，边泡边等他关店回来。”
“你真拿自己不当外人，要说你去说。”
“我说他一定会拒绝，我会很没面子。”
“我的面子也很值钱。”
“你忍心这么对待我，我的头好晕，还有些恶心，我现在很虚弱。”
开玩笑的吧，头晕可以看电影看得这么投入，哭出一篓子废纸，恶心可以吃的一块点心都不剩，还有咖啡，已经续杯三次。
不过踏沙瞪着这双红红的兔子眼，配上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还是很有杀伤力，隋逸不忍心拒绝他，硬着头皮去找许诺。
没想到刚说两句，许诺立刻掏出钥匙。事qíng太顺，隋逸有些不敢伸手拿钥匙。
许诺说，“明知道不该把那个瘟神弄回家，不过放在这里实在碍眼，你看看周围的人，明里暗里都在看他，旁边那个小女生一直拿手机在拍，有什么好拍的，真是烦透啦。”
“哦，那个――”
“还有什么事？”
“今晚恐怕还要麻烦你，让踏沙今晚住你家，行吗？”
“你说呢？”许诺抬高声调，“让他用浴室，已经是我的底限。”
“这不是qíng况有些复杂，你别看踏沙现在生龙活虎的，刚才晕车的时候，一张小脸煞白，吐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我推着他chuī风走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缓过来。”
“晕车？他平时坐的悬浮车，不知要比你的车快多少倍，怎么没见他晕。”
隋逸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也许我的车技不行。”
☆、走光
许诺你好歹也是有产业的人，用这么小巧的浴缸，真的好吗？踏沙在浴缸里可劲折腾，想躺个舒服的姿势，尾巴势必会露在外面一大截，尾巴全泡在水里，只能半倚着浴缸壁，保持一个不舒服的姿势。
隋逸被他折腾的眼晕，“别折腾啦，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再收缩身子也不可能全塞进去。要不，你先选个舒服的姿势泡一阵子，然后坐起来泡泡尾巴？”
“唉，长得漂亮烦恼自然多。”踏沙看着自己蒲扇般的尾鳍，“不知道许诺的尾巴什么样子，估计不会太大，铁定不好看。”
“你见过斗鱼吗？有种半月斗鱼，大尾巴展开跟你的差不多，不过它侧面还有两个鳍，也可以展开，什么颜色的都有，很漂亮。”
“拿我跟鱼比？我可是高智慧生物，比你要高级一大截。”踏沙不满，“你别烦我，我要静一静。”
“懂，你想静静嘛。”隋逸巴不得赶紧出去，里面又闷又热，明明有暖气，这条人鱼把要把浴霸打开，温度调这么高想烤鱼gān啊。
唔，还是泡在水里舒服，好像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打开，散发着愉悦的qíng绪，可惜没有机器人替我按摩，也没有人为我修整鳞片，抛光涂营养油。好困，眼睛都要睁不开，迎风走了一个多小时，头发里都是细沙，这鬼天气，让不让人活啦。
踏沙泡在热水中，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似睡非睡之际，他看到有个黑色的小生物从浴缸边缘爬过，他嗷的一声起身，飞速迈出浴缸，指着虫子大声呼喊隋逸。
隋逸连跑带颠冲进来，“怎么啦，怎么啦？”
踏沙指着虫子尖叫，“虫族，是虫族！”
“一只蟑螂，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隋逸手指一拨把它弄到地上，抬脚重重跺下去，“解决了。”
“这里怎么会有虫族？”踏沙心有余悸拍着胸口。
“你――”隋逸指着踏沙石化了。
“我？”踏沙眨眨眼。
“你――”隋逸的手指慢慢向下移了移。
踏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下看，看到自己正光腿站在地上，不自觉地飙出海豚音，“噢――噢――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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