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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长生[重生]_谢亦【完结】(94)



连楼安宁这样不晓事的孩子听了都替十一心疼,有些不安道:“阿兄,我们也去看看十一吧,陪他说说话也好啊。”

他年纪小却敏感,很小的时候每当楼尚书想起妻儿闷不做声的时候他便会笑笑闹闹地分他心神,伴在他左右。他想,十一真的可怜,他阿娘被人欺负了还不能报仇,真怕他因为憋闷着不高兴而生病。

楼安康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过几天休沐日,咱们再聚吧。”

贾家铭怕是不愿他们知道自己的艰难。

朱定北揪了揪他的脸,笑了声道:“别哭丧着脸了,若叫十一见到你这样,那才笑不出来呢。”

楼安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朱定北看了看几人,心道这些孩子心xing果真容易让他心软。

以他这些年的际遇经历来看,贾家铭这时候受些磨难也不见得是坏事,他现在孤注一掷,求胜心切对于近在眼前的chūn闱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史上最悲惨穿越之明君攻略。贾家铭他看得明白,虽有些孤勇,但平淡的xing子下藏着的是软弱与卑怯,若此番能取得好成绩,说不定就能叫他真正挺直腰背,自信为人。

他又看了看宁衡,见他眼中一派云淡风轻,又不免有些头疼。

他这位长信侯爷啊,与贾十一真真是两个极端。

一个把别人的qíng义看得比自己都重,另一个呢,却是什么人都不看在眼里。真不知道哪一个,才算更好。

宁衡见他看过来不由闪了闪神,表qíng有一瞬的尴尬,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生硬道:“我会让人看着马超,别担心。”

朱定北忍俊不禁,搭着他的肩膀煞有介事道:“辛苦长信侯爷了。”

秦奚几人也高兴起来,有宁衡盯着马超,至少能保证贾家铭安全无虞。

不过这一次,他们确实过虑。

马超对他们确实余恨未消,甚至可以说越来越记恨,但他现在没jīng力也没时间报复。

自太傅在御前辈朱楼秦三家和镇北侯爷挤兑得无地自容之后,他便对马超严加管教。在看他来,马超的冲动愚蠢之极,在动手之前竟不知衡量对方的份,将他自己乃至整个远宁侯府甚至宫里的皇后娘娘都拖累了。

若不是马超嫡孙和世孙的身份,他定就放弃他选用他那个虽然中庸平和但总算行事守礼有分寸的庶兄了。

马太傅不仅派了自己身边最严厉得用的管事跟着他到国子学盯着他素日行为,稍有偏差便有重责,且下学后也不准他在外逗留,即刻回府读书――错过这一届的chūn闱,他原本不算严苛的要求只剩下一点:必须在三年后夺得chūn闱魁首!

说什么,也定要压过让巴结上陈府的贾家庶子一头!

马超虽说伤好了,但底子到底损伤了许多,在马太傅的重压之下身体已经吃不消,眼下又怎有余力对付别人?

静室中空dàngdàng的,只有香炉燃着烟香,明烛敞亮,这开chūn雪落未尽的时节,室内竟没有一个取暖的火盆或是暖炉。

马太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心思不属,今日不用背书了,将弟子规抄写十遍,不静下心,便待在这里不许出来。”

浑身已经冻僵的马超听见,浑身一颤,跪直了身体道:“知道了,阿爷。”

马太傅的脚步声远去,马超隐约听见管家劝他:“侯爷,天气尚未回暖,小侯爷身体还未大好,让小人送些火盆进去吧,万万别伤了他的身体。”

而后他听见他阿爷的声音:“不必,吃点口头他才知道反省,若再犯下如此蠢事,迟早整个侯府都要被他败坏。”

声音就这么淡去了。

马超捏紧的拳头松开,低头看着自己冻得控制不住发抖的手指,不知想着什么,忽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知道了,阿爷。”

他轻轻地说了一声,蓦然间,又变得面无表qíng。

第94章 行军鬼策

第九十四章

贾家铭家中变故让几个孩子牵挂了几日,正月三十休沐便相约到陈府相聚。

青龙阁老,位列众阁之首,陈府的门楣却很是清雅,并无多少气派。陈府的大门更是常年大开,虽说来拜访的人就算是位列宰相的董栋梁也会从侧门而入以示敬重,但秦奚打小却没人同他说过此间规矩,大大咧咧地带着朱定北几人便从大门招摇而过。

陈府的老管家前一日就得了信,这日一早就在大门等着了,见小少爷携友而来,脸上便笑开了花。

“管阿爷,阿公起身没有?”

这位管家本身便姓管,在陈阁老官职还低的时候便跟在他身边做一个师爷,按说这些年也该飞huáng腾达,可不知道为何他却心甘qíng愿到陈府做了一府的管事。

楼安康和楼安宁在后头听见这一句都睁大了眼睛,这太阳都把雪晒化了,怎么可能还未起身?

管家却一点没觉得不对,反而笑着说:“今日化雪冷了些,老爷便多卧了一会儿,刚才听见马车声我便叫人去唤了,这会儿肯定已经收拾妥当来见孙少爷的贵客呢。”

身后几人:“……”

这话到底几个意思?难道,曾经位列两朝宰相,如今的青龙阁老竟然这般……懒散?不羁?便是宁衡也觉得诧异。

朱定北对这位与老侯爷jiāoqíng匪浅的老长辈的某些习惯却是早有耳闻,因此并未如他们这么惊讶,听秦奚又絮絮叨叨地问起他阿公早膳可吃了,吃了什么,心中不由好笑。

陈阁老却不知这一老一小在几个小辈面前透露了些什么,招待孩子们坐下的时候那模样齐整,浑身老鹤谪仙一般的气质,让孩子们一下子就忘了之前秦奚和管家的“诋毁”,老老实实地请了安,态度恭敬。

秦奚没瞧见贾家铭,便问了一句。

陈阁老道:“定是在后面书房里用功,他向来jī鸣而起,哪里像你,起卧都需要人三催四请。”

秦奚脸皮一紧,他最受不得他阿公这般笑眯眯的玩笑神色,赶紧道:“家里又没有养jī――我回头也请祖母在我院子里放两只。”他及时扭了话头,一脸讪然。

“噗。”

楼安宁一个没忍住,见陈阁老看向他,连忙捂住嘴,脸上一片通红,这么一个笑脸比他阿兄的几十句苦口婆心都顶用。

陈阁老笑道:“还没去通知十一,不若你们过去寻他玩耍,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秦奚撇撇嘴,“阿公分明是想回被窝里暖着――嗷!”

收回手的陈阁老依然是那副飘飘yù仙的笑脸,仿佛刚才揍了外孙的人不是他,看着外孙儿疼爱道:“奚儿也有几日不曾与阿公说话了,不如今日陪陪阿公如何?”

话音没落下,秦奚丢下一句去找十一撒腿就跑,竟是连带来的伙伴都不顾了。

宁衡随着朱定北起身,楼家兄弟赶忙说了一句失礼也准备跟随秦奚而去,朱定北摆了摆手,让他们先走,说:“许久不见陈阿爷,我阿爷吩咐了要我好好陪陪您呢。”

陈阁老:“……”

这臭小子眼里的坏笑,他绝对没错看。

于是他道:“好孩子,阿爷我近日棋瘾犯了,你正好陪我手谈几局。”

朱定北:“……阿衡,你回来。”

宁衡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只听他说道:“没听见陈阿爷手痒了吗,你来陪着对弈两局。”

朱定北脸上挂满了笑,他却看出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于是哦了一声,点头走回来,这么一来楼安康楼安宁也不好走了。

朱定北笑嘻嘻地看先陈阁老,“陈阿爷,阿衡棋艺尚可,肯定不会让您太无聊的。”

他一副贴心的模样,陈阁老无言以对。

正如朱老侯爷总是拿他散漫贪暖取笑作乐,他也一贯知道老朱家都是臭棋篓子,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有“自知之明”。

陈阁老遥想了一下自己的暖窝,仍笑得仙气洋洋,让管家把他的期盼搬到隔间暖阁里。

老管家最明白这位主子,于是几人移步过来时,只见棋盘摆在暖阁小榻上,踏上铺了厚厚一层棉被,还有围炉再侧,几人脱了鞋盘膝坐到榻上时,才发觉那棉被一场暖热,分明是已经烤过了。陈阁老随意坐着,老管家给他腿上盖了一层毛毯,又是端茶倒水,何止享受。

宁衡执黑先行,两人才落下几子,楼家兄弟便惹得冒汗了,宁衡显然也不好受,反而是朱定北一派舒坦,很是随意地将陈阁老盖着的毛毯拖过来些盖住自己的双腿。

楼安宁开始口gān,看到那白白的看着就暖呼呼的狐狸毛毯,不由凑到楼安康耳边,极小声说:“阿兄,你看长生,笑起来和陈阿爷像,坐在一起也像。”

楼安康与胞弟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讪讪。

就等不到他们的秦奚拉着秦奚赶过来的时候,第一局还未分出胜负。

秦奚被热气轰得一边脱衣服,一边惊道:“阿衡怎么和阿公下起棋了?输了几回了?”

陈阁老的棋艺冠绝天下,秦奚打小听说到大,亲眼见识过不少他阿公的手下败将。这些年,敢和他阿公对弈的除了常来的董相也没谁了,因此才这么惊讶。

老管家心想着待会儿得留他们在旁屋里多待一会儿在吃些姜茶,这么冷热相冲,还真怕孩子们伤了风寒。闻言应答道:“这是第一局,下了快两盏茶了,胜负未分。”

秦奚和贾家铭都吓了一跳,赶忙凑上去看。

他们先是往朱定北身边靠拢,才看了一会儿实在热得慌,便又和楼家兄弟挤在了一处。

陈阁老落子的速度很快,几乎宁衡才落子他的白子就下定,反观宁衡,则每一步都下的很慢,很谨慎。可见对阵陈阁老十分吃力,但好在他还能稳住局势,棋风又十分不凡,步步设陷,以至于对局到后来,陈阁老落子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如此走了两百五十步,宁衡才败下阵来。

“后生可畏啊。”

陈阁老不吝赞词,虽然宁衡输了,但他也赢得不甚轻易。

朱定北不客气道:“陈阿爷别耍嘴上功夫啊,阿衡陪您坐了这么多会儿,还陪得您这么高兴,怎么也得送点见面礼才行吧?”

“你这小崽子,原来你阿爷是嘱咐你来我这里打秋风的。我这儿哪儿有宁小子能看得上的东西在?”

他却是不钻朱定北的套。

朱定北哼了一声,“我可都看得上,你便给了阿衡,我再拿来耍一耍,岂不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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