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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之任_俺也试试【完结】(109)


袁牧之脱口说:“当然了!哦,官家还认真叮嘱,百姓千万不可靠近官家或元军,若观战,必须在附近山上。”
张世杰怔怔地看着袁牧之,片刻后问道:“官家身边多少人?”
袁牧之毫不犹豫地说:“包括我,一十二人。”
张世杰又问:“那么元军多少人?”
袁牧之想了想,“听李官人说,应是十几万人。”
张世杰像是要确认般问:“官家不让人接近到底是为何?”
袁牧之点头说:“肯定是为了避免误伤。”那滔滔洪水,那山体塌落,如果有百姓在附近可怎么办?袁牧之急切地说:“真的不能有人啊,张公,那样也会妨碍官家!”
张世杰想起这与赵宇临出福州之前向他的叮嘱是一样的,那时听着是疯话,现在听了……还是疯话。张世杰叹息道:“袁壮士请就在我府休息吧,但大约不能明日离开,我有信要烦君带给官家。”董家也会找你带东西的。
袁牧之急切地说:“请张公见谅,务必允我早日启程。”
张世杰点头,袁牧之告别,他也的确太累,马上就去睡觉了。
张世杰和陆秀夫两个人又谈了许久,最后陆秀夫决定与袁牧之同行去见赵宇,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万一真的出事了,皇帝身边都没有一个真正的大臣,也太丢朝廷的脸了。现在已经知道了决战的地点,不用在闽地穿梭了,想来赵宇也不会反对带着陆秀夫。张世杰也很想去,但福州外船只上百,都要他来指挥,不能轻易离开。
次日清晨,张世杰府外就一片人声,张世杰忙让人出门探问,却原来是董府私兵到了。张世杰忙出了府门,见以前在赵宇出城时见过的董家家主董理正站在府门外,他后面是几百穿着黑色短服的家兵,一个个都黑巾扎头,打着大大的一面旗子,上面大字是“福州董家”,还有小字“助天子北征”。后面零零落落地还有小些的旗子,只是个董字。
董理上前对张世杰施礼,说道:“吾接到吾孙之书信,深觉不能见官家孤军面对蒙元,现官家已行将出闽地,人等前往,该不算是违了官家意愿。吾孙董平,自幼熟读经略,主领吾家航船几渡重洋,远比吾孙董义沉稳多谋。他去岁离城,官家北征后他方返航,不能与官家同行他深以为憾。他近日也曾协助君等海战,此行他请领吾家私兵,与袁义士同回。”
张世杰看向董理所指的董平,见是个眉目英挺,小麦肤色的青年人,应在三十上下,气质沉着,目光坚定,比那个当街耍把戏一样的董义高出几个山去,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刚要说话,一串声的:“不行,不行,万万不行啊!”在身后传来,回头一看,是袁牧之匆匆从府门中跑出,襟怀不整。
出了府门,袁牧之忙胡乱施礼,介绍了自己,然后急赤白脸地说:“官家反复叮嘱,不能有人接近吾等或元军,如果发生意外,会打乱官家安排!”他心想如果带着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狂奔回去,万一晚了,决战结束了,什么都没有看到,那得多遗憾哪。马上又接着说道:“况且吾要日夜疾行,以免错过官家与元军主力的决战,实在无法耽误,请诸位见谅!”
董理马上问道:“什么决战?元军主力会有多少人?”
张世杰方要制止,但袁牧之心里没当回事,马上顺口说道:“应该是有那么十几万人吧。”
府门前顿时鸦雀无声,好久董理才颤声问道:“官家身边可还是那九人?”
袁牧之一梗脖子:“当然不是了!”众人松了口气,袁牧之骄傲地说:“加上我有十二人了!”大家又倒吸一口气。
那个一直没开口的董平,此时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比原来多了整整三成。”
袁牧之立刻笑了,对他说:“的确是!很不容易让官家带人的,我是因为会打猎才得了官家首肯,以往官家都是自己打猎、收拾野物,不假人手。”众人互看:不会只有自己觉得那个官家大概有疯病吧。
张世杰终于开口道:“董老官人,董官人,袁壮士,请进内厅说话。”这些事qíng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什么决战,什么打猎,不要动摇民心好不好?
个人到了府中客厅,相互客套了坐下,董平对董理道:“大爷爷,吾想单身与这位袁壮士先行,速到官家身边,一来为官家助势,二来也可让小弟有个照应,您可等吾音讯后再定行程。”
董理恍惚中摇头道:“不必等你音讯,吾会让人带队尽力追随你等。”董平点头,不等袁牧之抗议,对袁牧之说道:“袁壮士,吾久行与海上,身体甚是康健,当赶得上壮士的行程。我董家有擅行山地之马匹,可助吾等脚力。”
袁牧之使劲摇头说:“我遍行闽地山水,知众多短途捷径,平常马匹即可,不必借助你家。况且,吾不知官家是否会喜生人……”当初他到的时候,那个叶铭说他来历不明,他们打仗的时候,他得装沙子,连弩都不能碰。好不容易跟他们在元军围截中转了十来天,终于混熟了,可又被支了出来。这次回去再带个生人,那自己是不是又会失去信任,沦落到开始的地步?……袁牧之继续摇头。
董平一笑,露出整齐白牙,在他的麦色皮肤下,更显耀眼,他平心静气说道:“吾岂是生人?董义乃吾亲密幼弟,他的字都是我教的。”
袁牧之立刻驳斥道:“他写的那叫破字!家书要那个小魏云代笔,签个名都让吾等替他难受半天,可见你没有尽心!”
董平脸色瞬间一凝,但立刻恢复了原来沉稳的神色,轻叹道:“吾家幼弟天生左手,人都说要打成右手用笔才可,吾实不忍让他受苦,就容他左手写字。可左手行书甚是不易,要比平常人更多练习,也是我心软,总见不得他哭闹,愿他常带笑颜,就容他玩耍多于练字。现在看来,实是误了他,我甚是自责。”他低头,一下子,把自己变成了个爱护幼弟的好哥哥。
董理眼里有了泪光,对袁牧之施礼道:“请袁壮士勿要责备董平,吾那幼孙自小顽劣非常,时常闹得整宅不宁。吾等原都十分看他不过,董平的确是时常教导他之兄长。可自义儿离家随官家北征之后,吾全宅上下均对他万般挂念。他母日夜啼哭,他父现在海外未回,不知道他归来时可会怨我容义儿冒此大险……董平是吾家公认稳妥之人,请让他与君同行,也可让吾稍放宽心。”
袁牧之问道:“那君就不怕陷此董官人于险地了?”既然觉得董义是在冒大险,那让董平去保护他,岂不是把董平也赔进去了?这个老头,说是最看不过那个董义,现在看来,倒是最疼董义的,把个公认的杰出孙儿送过去捞人。
董理一愣,看了看站如山的董平,董平稳健地一笑,说道:“吾平生,尚未入过不能脱身之险地。”这么大的口气!也许,此人能被官家所用?袁牧之犹豫了,董平又说:“董义深知我为人,定会为我向官家举荐。”这就是说他不是外人了。
张世杰微咳了一下,几个人忙看他,张世杰似乎带了丝抱歉的语气说:“昨日吾等决定,陆侍郎也会去往官家身边,吾将派千人护他前行。”
袁牧之急了:“千万不可啊!官家说他要以十几骑出闽地,他已经到了闽地边缘,决战后,就能实现誓言了。可一下子多了千人,日后蒙元说官家不能守信可怎么行?!不要耽误了官家一片苦心哪!”他心中早已把赵宇的话当成了实打实的信条,根本没有了旁观者的平常心。
张世杰带了怒意:“君只是个传信之人,怎能随意对朝事多语?圣上决战蒙元之时,身边怎能无一臣子?!如此我朝礼仪何在?道义何在?”
袁牧之快哭了,他这是走不了了,忙说道:“我也是进士出身,被贾似道手下贬回乡里。此番回去,我就请官家复我一个官职,也算是以臣子之身伴随官家。”
张世杰真的生气了:“君以为一介微官就能服众?吾原本要亲自前往,但福州海防不可懈怠,陆侍郎拥立了官家,品格卓着,自然是上选,岂可容君随意顶替?”
袁牧之快跺脚了:“无论谁人,如果不尽快回去,就赶不上决战了!吾不能等在这里,明日一定要启程回返,而沿途也决不能耽误!”
张世杰不可置信地问道:“君就如此相信官家必胜?官家仅十几人,而元军有十几万……”
袁牧之站起来,望空握拳,像喊口号似的地说:“官家必胜!我坚信不移!”他的怀疑阶段已经过了,他心中有些怜悯这些外人。
张世杰与董理董平jiāo换了下眼色,那其中有惊有惧有喜……惊的是也许此人有病,惧的是也许这病是官家传染的,喜的是也许……不敢想了,怕自己也疯了。
张世杰站起来,说道:“那么明日君与董官人,陆侍郎先行,宋军军士和董家私丁追随。如君等见到官家,官家持意不允,也有时间回程拦住众人。”
袁牧之嘟囔着说:“吾不知陆侍郎是否能经得起路途颠簸。”
张世杰看着袁牧之高大的身材,说道:“君如此伟岸,自然能协助陆侍郎。”难道是让我背人?袁牧之抑郁地看董平:“那么就用董府的马匹。”
董平点头说:“吾从云滇得此种马,善于上山越岭,肯定会加快吾等行程。”袁牧之闷闷不乐地应了。
第二天清晨袁牧之到府门处,见董平已经在等着了,相互见礼后,看到董平身后的三匹体格矮小却长了个大脑袋的马,个个还都驼了大包,一时气得语塞,半天才说道:“此马还不到吾的腰间,怎能负重?”
董平笑道:“袁官人不知,此为西南种马,极能驮重翻山,非吾等常见之马匹。其中好处,袁官人很快就会知道。”
陆秀夫也一身行旅装束出府,张世杰送了出来,几个人郑重道别,就出了福州城。进了山地不久,袁牧之果然对这种样子古怪但非常能行山路的西南马另眼相看。他来时为了能跑马,有时要饶山而行。但现在只要高山有路,这种小马都可以翻过,所以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三个人背景不同,陆秀夫沉默寡言,但董平漂流海上,见多识广,而袁牧之却广游山水,有另一番际遇,休息时,也谈得起来,所以这一路,袁牧之虽然心焦,但他不得不同意有人同行比他来时让行程有趣多了。
闽地山中也有民居盗匪,当初赵宇和李越是通过飞船的扫描,尽力避开了多事之地。而他们一与元军近乎,他们周围也没有什么找事的人了。袁牧之则是通过自己多年在闽地山区的游历,寻找他认为安全可靠的路径,终于有惊无险地接近了闽地北部的边缘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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