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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城风云_ranana【完结】(12)


倪秋听到,一高兴,放下了塑料桶,整个人几乎都要翻出窗户了,朝着楼下直挥手:“楚俏!”
他视线的正下方,是一个同样大半个身子都探在窗外的人――一个烫着波làng卷发,皮肤白皙,长相浓艳的女人。她正仰起脸和倪秋挥手,眨巴着她睫毛浓密的大眼睛。倪秋和她打了个手势,转身推开沙发,抠起两块地板,从那下面的空隙里挖了个曲奇饼gān盒子出来。倪秋先是从盒子里拿了两个纸杯出来,这两个纸杯底部都扎了个dòng,被一根棉线串联在一起,接着倪秋又从饼gān盒深处掏出来一个纸包,他轻轻地打开纸包,那里面是六块曲奇饼gān。他挑了两块品相最好的放到一个纸杯里,自己留了半块,重新包好纸包放回去,把木地板和沙发都归于原位,抓着纸杯又回到了窗台边。他牢牢握住串联纸杯的细线,把那装有曲奇饼gān的杯子往下放。
他感觉到纸杯被人握住时,收住了手,又探头看出去。他看不到楚俏的脸了,只能看到她白皙的手臂和天蓝色的裙角。一根棉线弯进楚俏的窗户。
倪秋手里的纸杯动了动,有人在扯那根棉线。
“请你吃饼gān啊。“倪秋赶忙把手里的纸杯放到了耳边,说道。
“一起吃啊。”楚俏说。
阳光彻底走远了,倪秋看到离他很远的霞光为鳞次栉比的高楼镶上了一圈粉红色的边。
那些高楼都是黑色的。
倪秋咬了一小口饼gān,纸杯听筒里,楚俏又说:”我新涂了指甲油。“倪秋一低头,看到楼下伸出来一只五指细白,指甲盖鲜红的手。那只手翻过来又转过去,五指分开又合拢,比了个剪刀手,又捏出个兰花指,玩得不亦乐乎。
倪秋笑了,吃着饼gān说:“很好看。“
“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倪秋看看时间:“我妈妈马上回来了。”
“哦,其实我男朋友马上也要过来了。唉,又没太阳了。”楚俏说。
“你们晚上打算在吃什么啊?”她问道。
倪秋想了想:“我吃过饼gān了,不饿。”
楚俏说:“饼gān好香哦。”
她坐在地上伸长了两条腿翻看杂志。她手上是一本时装杂志,脚边还有一沓捆起来的旅游杂志,她翻过一页秋冬搭配jīng选,盯着眼前的珍珠项链广告久久不动。
“倪秋,你去过大溪地吗?”
杂志上说,品牌所有珍珠都来自大溪地天然培育。楚俏的手指滑过一颗饱满的白珍珠。她问道。
“是大容山的溪水林吗?“
楚俏哈哈大笑,她把纸杯放到了嘴边,又转身往门口看。
有人在开她的房门。
“晚上去你那里打冷啊。”楚俏飞快地说,她松开了纸杯,那纸杯在空中摇晃了下便被人往上拉走了。
楚俏拍去手上的饼gān碎屑,爬起来在穿衣镜前挤眉弄眼了番,调整胸围,理了理头发,笑着跑向门口:“来啦?”
房门敞开着,门外站着两个男人,个子都不高,其中一个手上戴着个硕大的金戒指,楚俏往后退了小半步,还没等她看清这两个男人的脸,她的头发就被一把抓住,脸上还挨了一拳。楚俏登时摔在了地上,人还在犯晕,就又被人揪住头发从地上提了起来。
一个粗嗓门的男声问她:“喂,尤梓文是不是住这里?他是不是你男人?”
楚俏猛吸了两口气,她的鼻梁骨断了,吸进鼻子的空气刺激着她的伤口。她勉qiáng稳住视线看着这两个不请自来的男人。他们穿一样的黑色上衣,一样的蓝色牛仔裤,就连发型都一模一样,头发贴着头皮,剔得又短又刺。
“说话!”抓她头发的男人凶道,手上的力道加重了。
楚俏被迫仰起了头,磕磕绊绊地承认:“是……是我的男人……”
她鼻子里的血流到了她的嘴里,她张开嘴喘气的时候无法控制地往外喷血沫子。
“cao。”抓着她的男人别过脸,甩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走进了她家里。楚俏趴在地上,他们没关门,门外的过道上有几道影子扑了过来,但那些影子迅疾消失了,过道上留下的只有接连响起的关门声。楚俏靠着墙壁看那两个男人,戴金戒指的在她家里翻箱倒柜,另一个把她放在沙发上的皮包从里到外翻了个透,他挖出来两枚硬币,骂骂咧咧地把包摔到了楚俏脸上:“钱呢??”
楚俏抱紧皮包,打着颤问:“梓文……他怎么了?”
“我问你钱在哪里!”翻包的人踢开地上的一摞杂志,“cao你妈,就只有些bī杂志,cao!”
楚俏又是一哆嗦,一条腿伸到了门外,壮着胆子尖声问:“你们先告诉我梓文怎么了!”
她的质问招来了一记耳光。
“阿新。”戴金戒指的动动下巴,那负责打人、恐吓、骂人的阿新蹲了下来和楚俏说话:“他去洪祥赌拳赛啊,现在,欠我们一万块,你要是不帮他还,我们一个电话打回去,马上砍他一只手去喂狗,要不然……”
楚俏gān吞了口口水,阿新对她笑笑,扒开她的衣领,一把抓住了她的胸脯,道:“秉哥,这女的我看都能卖个好价钱。”
楚俏想从阿新身边逃开,阿新不由分说直接压在了她身上,楚俏挣扎着,她从阿新不大的瞳仁里看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她咬紧嘴唇,摁住了自己的裙子。
“做事啦。”秉哥扔来一本杂志,不偏不倚砸在了阿新的后脑勺上。阿新啧了声,松开了楚俏。楚俏趁机爬得远远的,抱紧膝盖道:“钱我有!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我要听听梓文的声音!我要见他!”
秉哥闻言,走了过来,打了通电话让楚俏听,电话那头是一个在大吼大叫的男人。
“给他们钱啊!俏俏!给他们钱!!你是不是想我死啊??你是不是见死不救啊!!救命啊!!”
楚俏也大叫:“梓文,梓文!!”
电话在这时被秉哥拿走了,他道:“八婆,是不是你男人的声音?”
楚俏拼命点头。
秉哥道:“那好,钱在哪里?”
楚俏说:“我要见他。”
阿新甩了她两个巴掌:“我警告你啊,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秉哥拦住他,道:“也是合qíng合理的要求,你拿一万块出来,我们带你去见人。”
楚俏梗着脖子:“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人!”
秉哥笑了,指着满地的衣服和旧杂志:“钱呢?”
楚俏说:“你们转过去。”
阿新又冲她发狠:“臭婊子,别耍花样啊!”
楚俏怒回道:“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怕我跑了??我喊破喉咙这里都他妈不会有人来救我!”
秉哥道:“好啦,也给人家小姐一点隐私。”
他和阿新转了过去,楚俏的头发被扯下来一大把,她按摩着头皮,看着那两个男人背后的两个糙书大字:洪祥,把手伸进了裙摆下面。
“好了没有啊?”阿新不耐烦地问。
楚俏从一个内衬口袋里摸出张银行卡,她理好裙子,盖住腿,说:“好了。”
秉哥一转过来便把那银行卡抢了过来,他一摸,一嗅,瞅着楚俏笑得停不下来:“牛还是热的!有毛的地方事最多啦!”
“cao。”阿新也笑了,他和秉哥一左一右拉起楚俏,押着她去了最近的银行。还没进去,秉哥就威胁她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老实点,不然小心你男人的狗命!”
楚俏看看银行里的保安,又看看秉哥,进了银行,乖乖在取款机上输了密码。她卡上有一万八千三。秉哥说:“全取出来。”
楚俏扒着取款机:“不是只要一万吗?利息也没涨这么快的吧?”
“废什么话!”阿新直接把楚俏从柜员机前抱开了,秉哥在那里说笑:“唉,女人发起疯来真是受不了,非要全取出来买衣服。”
楚俏yù哭无泪,眼睁睁看着秉哥取走了她的所有存款,她控制不住地发抖,在秉哥把银行卡还给她的时候,她抓住秉哥的胳膊就咬了下去,阿新立即将她拉开,趁四下无人,抓起块砖头就给楚俏一下。楚俏身子一软,摔进了秉哥怀里,秉哥顺势揽住她的腰,将脸埋在了她的秀发里,说道:“宝贝儿啊,你以后肯定还用得着。”
他把银行卡塞进了楚俏的嘴里。
楚俏睁大了眼睛,她听到阿新和秉哥又笑了,笑得非常大声,毫无顾及。她被秉哥箍住拖着走,她的头还很痛,也很重,一呼一吸都疼得厉害。楚俏低下了头,她看到自己的脚,她没有穿鞋,家里的房门也没关,她的一万八千三都没有了,全部都没有了。楚俏用手整理头发,整理裙子,秉哥在这时松开了她,他和阿新很坏,专挑建筑工地和肮脏的小巷走。他们的鞋子踩在水塘里,踏过玻璃残渣,楚俏光脚跟着,她的脚一下就脏了,阿新和秉哥嘻嘻哈哈地在洪祥拳馆门口停下时,她右边的大脚趾磨破了,脚底还扎了碎玻璃,在地上留下了一点血迹。
拳馆门口围着伙穿黑衣服牛仔裤的少年人,不是在抽烟就是在喝啤酒,看到楚俏,都怪笑了起来。楚俏抹抹脸,不去看他们。
“走啊,不是你要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人的吗?”秉哥拽着楚俏进了拳馆,阿新没跟进来,他在外面问人借火抽烟。
拳馆里乌漆抹黑,楚俏问秉哥:“梓文人呢?他人在哪里?”
秉哥没说话,把她带到了地下室。地下室的走道狭窄,走道两边开了许多扇门,不少人频繁地进出,门一推开便是刺鼻的烟味,门一关上,所有的叫骂声,喊话声,嘶吼声都被关在了门后面。
有人赌钱,有人赌拳,还有人出卖ròu体。一阵又一阵的烟涌出来,在楚俏身边飘dàng,这四周仿佛是云雾缭绕的梦幻仙境。
楚俏被秉哥推进了一间小房间。
房间里光线适宜,楚俏一进去,屋里的三个人便通通朝她看了过来,她也看着他们――这三个都是男的,一个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鼻青脸肿,衣衫不整,见到楚俏,两眼放光:“别打了!别打了!我的钱来了!别打了!!”
另两个都是一身肌ròu的壮汉,和秉哥打了声招呼,一人又揍了绑住的男人一拳。
男人哭了出来,一脸的血和泪,他伸长脖子问楚俏:“钱呢!你给了吗?才一万多块!你到底给了没有啊!!”
楚俏一看秉哥:“钱你拿了,放梓文走啊!”
秉哥挥挥手,那两名壮汉便退了出去。楚俏第一时间冲到尤梓文身前,跪在地上要给他松绑。可绳子绑得太紧,楚俏心又太急,始终不得要领,费半天劲没解开绳子还弄折了自己的一根指甲。
“你倒是快点啊!”男人催促道,楚俏点头如捣蒜,gān脆下嘴去咬,可咬也咬不开,反而磨得牙齿和嘴角都疼,还是秉哥过来用剪刀绞断了绳索,才算给尤梓文松了绑。绳索一解开,尤梓文跳起来拔腿就跑。楚俏还坐在地上,傻傻望着门口,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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