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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厨子以后_水煮荷苞蛋【完结】(139)

  殊不知这会儿褚直极为高兴,他瞧着严霜垂头丧气的,也没有去找褚渊,就知道二娘把摊子给他收好了。

  褚渊这辈子再也娶不上严霜了!

  连带还认出了媳妇,高,他真是高!

  一转眼斗诗开始了。

  斗诗顾名思义就是比赛谁的诗作好,既然是兰玉会,那么诗作的主题就是昨日胜出的那十盆兰花。

  兰玉诗社早就准备妥当。因为人多,男女不同席,每年都是直接布置在园子里。树木上缠上锦绸,悬上灯笼,沿路铺设毛毡,再设锦褥、矮案,看起来也是喜气洋洋、趣味盎然。斗诗的时候,男子一侧,女子一侧,斗诗则不分男女,谁有了好诗,唤过童子写下来,再由童子站到中央大声念出,由众人品评。

  虽说是男子一侧,女子一侧,实际上在男子那边也有不少婀娜丽影,不过大家都知道那些是什么,贵女们只当做看不见。

  这也是成为当家主母的必修之课。

  二娘跟庄熊儿坐在后面假山的石头上,不一会儿,庄熊儿摸出了一瓶酒,二娘则从怀里掏出刚从屋里顺出来的蒸饼。

  老实说,不是她没文化,只是中间隔了几千年,文明的表达方式差异太大。

  不过看这些宽袍大袖的书生、玲珑秀美的女子对诗,也是一桩既养眼又享受的事qíng,尤其中间坐着那只独一无二的波斯猫——微微仰着下巴,却不让人觉得高傲,只是更有风骨。

  吃饼的时候,二娘就对着中央举了举,不管褚直有没有看到。

  实际上,她手刚抬起来,褚直就看到了,不过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等到第二次才醒悟过来这是要跟他“gān杯”。

  他的牛儿,即使没有坐在那群贵女中间艳冠群芳,却也是那么独特,让他移不开眼。

  他侧过头,叫来负责招待他的童子低语几句。

  没过多久,童子就送了一个食盒过来,二娘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盘子热腾腾的卤jī腿儿。

  知她者,波斯猫也。

  二娘心满意足,拍掉庄熊儿的爪子,毫不客气地霸占所有jī腿。

  不料,她刚吐出一根jī骨头,就觉得脚底下有东西在动,方才啃的太专注,竟没发现何时跑来了一只狗——再仔细一看,这不是雪球么?

  褚渊不在斗诗的人中,方才二娘已经仔细找过了。这雪球……她忽地站起来:“你先在这儿,我去净手。”

  庄熊儿还以为她真要上茅厕,挥了挥手示意她去。

  雪球还认得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

  出了园子,二娘拎起雪球。雪球这狗,以前谁到会chūn堂,都叫的跟疯了似的,现在一声不吭地任它摸着脑袋,还时不时的想舔她的手。

  “你的主人呢?”二娘问它。

  雪球瞪着一双葡萄粒子大的狗眼歪着头看她。

  她还真想着这狗会说话呢,二娘哑然失笑,把雪球放到了地上,雪球却“嗖”地一下跑了。

  二娘正待追它,忽然听见有人叫雪球,她忙躲到一侧,看见褚寒一面唤着雪球一面走了过来。

  雪球奔到褚寒脚下,褚寒蹲下拍了一下它的狗头:“去哪了?找了半天了。”

  雪球回过头来汪汪叫了两声,褚寒顺着它叫的方向看了看:“你这蠢狗,可别乱跑了,小心别人做成狗ròu暖锅……走,我们去看看四哥。”

  褚渊就在这附近……大家都在斗诗,褚渊跟褚直在府里的时候一直明争暗斗的,昨天褚直已经压了褚渊一头,褚渊怎的那么好修养?

  忽然听到人声,是从背后传来的,二娘见前面有间竹楼急忙蹿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她身子倚着墙,从窗子向外看却,却是程喻带着人走过。

  程喻昨天没来,今天来了。

  程喻和两个侍卫走到竹楼下面停住了,二娘感觉到那两个侍卫进来,身子柔若无骨地勾着横梁翻了上去,那两个侍卫只从楼梯上向楼上望了一眼,见空空如也就下去了。

  奇怪,程喻好像在找什么。

  正当二娘思索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

  “王爷……”

  这个声音很耳熟,二娘小心向窗子外面看去,那拉住文王袖子的人,竟然是九娘。

  二娘曾经见过文王,她记忆力很好,尤其此人还穿着四爪蟒袍。

  “珍儿姑娘,你哥哥既然瞧不上我,你还拉着我作甚?”文王声音倒没有怒气,只是有几许无奈。

  九娘的闺名就叫做“珍”,文王知道九娘的闺名!

  二娘忽然醒悟过来,程喻方才怕不是在找什么东西,而是为了清场。

  “王、王爷,您别这么说……”一向趾高气昂的九娘垂着头绞着手上的帕子。

  “你还是忘了我说的那些话吧……”文王长叹了一声,眸子幽幽地望着九娘,等九娘qíng不自禁的时候,转身就走。

  老手!二娘暗道。

  九娘立即中计,拔腿就追:“王爷,你听我说,我哥哥绝不是有意忤逆王爷,他一定是有为难之处,他才刚袭爵不久,花月楼还不在他手上。”

  文王回头:“可他对我说,褚家不会站在任何一边。”

  第100章 100

  文王着实有些恼火,可为了钓这条鱼,他得按捺住自己。

  想想他遇到的褚家人好像一个比一个骨头硬。褚陶个老东西是,顾二娘是,连褚渊这个庶子也敢拒绝他!

  褚渊凭什么?一个镇国公的空爵位,有名无实的狗东西!

  二娘紧靠着墙壁听了一盏茶时间,直到竹楼前的男女分别离去。让她惊讶的不是九娘私自跟文王幽会,而是从这两人的对话中她判断出,在此之前文王刚刚会见过褚渊,并且向褚渊抛出了橄榄枝。那诱人的条件很可能就是替褚渊除掉褚直。但褚渊似乎没有答应。

  想到出发之前,杨天秀送来的消息,二娘心里沉甸甸的。不管褚渊有没有答应,她现在都感觉到褚直身边危机重重。

  二娘向外瞟了一眼,文王已经走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也应该走了。

  她立即向楼下走去,却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这座竹楼上层极为空dàng,只有当中放着一张用来摆放兰花的长桌。不过不知何故长桌上并没有兰花,只有一个用来盛水的细口陶罐——蕉园有很多这样的陶罐,是用来给兰花浇水的。

  陶罐要倒,却被二娘手疾眼快地扶住,但陶罐中的水却晃dàng了起来,与此同时,二娘嗅到一种油气。

  陶罐的口约有一个拳头粗细,并没有盖子,她往里一瞧,发现这陶罐里装的是黑漆漆的桐油。

  这陶罐里怎么会有桐油?

  二娘往地上一瞧,才发现从楼梯口到这张桌子的地板上也有几滴桐油的痕迹。她心中一动,顺着油痕下了楼,发现一楼的墙角也搁着十几个陶罐,她从腰上抽出鞭子,把鞭梢垂了进去,然后拉出来一看,上边是油,下边是水。

  二娘起身向外看去。此时不到三月,处处gān枝枯木,上面缠满了绸带,加上房舍均为竹子搭建,一旦有人蓄意纵火,后果不堪设想。

  她又检查了临近的几间竹舍及其附近,无一例外,所有陶罐里都注满了桐油。这时她可以肯定一定是有人蓄意而为了。

  想到褚直和现在正在斗诗的上百名男女,二娘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不知这些布置是否与文王有关,是否针对褚直,总之,现在必须把褚直带走,疏散众人。

  可若与文王有关,如果贸然闯进去说有人想纵火只怕会被反咬一口,到时候对方再停止行动,那么多人虚惊一场,这错不但要算到她头上,还会连累褚直。

  二娘的脑子飞速地转着,忽然一阵风迎面chuī来,二娘大惊,风一刮起来更是不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褚直给弄出来。

  褚渊从梅香小筑里出来,脸上还带着一层yīn云。自从承袭了这个爵位开始,他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各方势力争相拉拢。

  天子年迈体衰,几次传出不好的消息,太子平庸懦弱,文王势大,襄王虎视眈眈,褚家虽有祖训不得参与皇权斗争,他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这个爵位急需实权来填补,反正总会有一个人要坐上那个位置,如果能早其他人一步,有什么不可?

  褚渊近来琢磨的就是这件事,可他还没看准。

  今次文王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他胃口也很大,他想要花月楼。花月楼都还不是他的。褚渊没有答应。最后的时候,虽然文王仍然很客气,褚渊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一丝不耐——一个没有耐心,不能完全掩藏自己qíng绪的人,褚渊对他最终能不能上位也有疑虑。

  褚渊一路想着,到了斗诗会园子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qíng绪了。他把视线投向坐在亭子中央的那人身上,好一个前五百年、后五百年都找不到的风流名士。那一张脸,他再投生三次,也比不上;那真视钱财为粪土,视功名为过眼烟云的境界,他可能需要五代才能培养出来。谁叫他一生下来就是嫡子,而他一生下来就是庶子呢?

  哼,就是不知道那美丽的头颅和身子分离的时候,还会不会和现在一样美丽。这一瞬间,褚渊忽然对文王的提议动心了。

  “国公爷,您可来了。”袁萍一直都在等候褚渊,见褚渊出现急忙将褚渊迎了进来。

  男客们都在园子西侧,西侧有两个亭子,褚直等人在另外一座,袁萍等人就占据了这一座,当然更多的人是随意地坐在亭子外面。

  今天本来阳光和煦的,是个好天气,可这会儿忽然起了风,不过大家赛诗赛到畅快处,也不觉得冷。

  褚渊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都知道昨天这位新镇国公跟如玉公子已经斗上了,方才如玉公子的诗作可是赢得满堂彩,只看这位新任镇国公的诗作能不能超过如玉公子了。

  袁萍对着褚渊附耳低语了几句。褚渊手一抬,立即有人将笔送到了褚渊手上。亭子中央已经摆了一张花梨木大案,案上宣纸展开,褚渊就要提笔写诗,外头忽然有人高喊:“有佳人赠送镇国公礼品一包——”

  原来斗诗的时候,只要觉得谁的诗好,都可以当众赠送对方礼物表示欣赏,男女不拘。

  不过通常赠送的是芍药、牡丹这样的鲜花。为着今日的斗诗,兰玉诗社早就专意购置了数百枝鲜花,需要者可以随时购买,这也算兰玉诗社的一笔收入。

  方才如玉公子就收到了不少鲜花,君不见,如玉公子座下已经堆满了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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