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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三千大梦叙平生【完结+番外】(201)

  深秋的夜风已很凉了,胤祺下意识紧了紧披风,深吸口气缓缓呼出来,却仍觉着胸口有些隐隐的发堵。

  他其实早知道这夺嫡之争是该有多无qíng的。前世演戏的时候,比这更卑劣更见不得光的手段多得是,脸上明明还带着亲近温存的笑意,手下的刀子却说捅就捅,彼此挖坑下套打得不死不休——可那些毕竟都只是戏说,都只是故事里的事,哪怕是再入戏的演员,所能体会的感受也绝不及亲身经历的万一。

  “太子既然敢叫老八知道他卖官,就一定还留着什么后手。这一回俩人摆出来的都是玉石俱焚的架势,怕是都铁了心打算把对方往死里祸害的。也不知明儿的朝堂上,皇阿玛心里又该有多难受……”

  一夜辗转,次日一早还未及四更,胤祺便已起了身。头一回正正经经地穿戴了亲王规制的朝珠补服,上了特意备好的轿子,一路往太和殿去了。

  虽说平日里的御门听政地点不定,在乾清宫、畅chūn园澹宁居甚至避暑山庄的勤政殿都有,可一般只要皇上在京中,每月初一的大朝都是固定在这太和殿的,也是每回官员到得最齐的一次朝会。胤祺起得不算晚,乾清宫离着太和殿也总要比宫外甚至城外的要近上不少,可一到了太和殿,外头却依然已站了不少的大臣,一片密密麻麻的顶戴叫人看着便只觉眼晕得很。胤祺转身就想再回轿子里头待一阵,后头却已传来高士奇的声音:“五爷,您的折子——可能写得有点儿拗口,您赶紧先熟一熟,免得到时候念错了……”

  “放心,写折子我不擅长,念折子起码还是会的。”

  念台词本来就是做影帝的最拿得出手的技能,更何况还用不着背下来,不论是多拗口的东西,通顺流畅地念上一遍还是没什么难度的。胤祺胸有成竹地淡淡一笑,接过了折子一目十行地看过了一遍,心里头便已大致有了数。顺手将折子塞进袖子里,笑着朝高士奇一拱手道:“有劳高大人了,大人可也是从乾清宫过来的么?”

  “不瞒五爷,臣的轿子就是追着您后脚一路过来的……”

  写了一通宵折子的五爷党中坚力量高大人苦笑一声,又引着胤祺往门口走过去:“今儿正四品往上的官员都会来,恰逢秋闱结束,各省学政也都要来汇报今年的乡试qíng况——只不过山东的学政刚叫您给撤了,所以这山东的估计得您亲自来才行。”

  “……”胤祺忽然停住了步子,转头看向一旁的高士奇,默然半晌才终于沉痛地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山东今年的乡试qíng况……”

  他一向都是只管出主意不管办事的,下了个清查抄家的令就没再管过,裁撤了哪些官员都是施世纶拟的折子,他忙着出考题收拾贡院也就没再没细瞅,直接用了印就给递上去了。想来施世纶大概也是觉着他都当了主考官了,自然也不该不清楚这乡试的qíng形,所以也就不曾特意跟他提起过,可放榜的时候他还在补觉,虽然请考上的举子吃了一顿鹿鸣宴,也总不能指望着他靠这一顿饭,就能把那些个人都给记住谁是谁……

  “这——”高士奇一时却也觉着有些头大,语塞了半晌才又大义凛然道:“不妨事,臣替您跟万岁爷说一声,万岁爷肯定叫今儿就不报这个了。反正每年也就是走个过场,大家伙儿听着都快睡着了。”

  “这么着居然也能行?”胤祺好奇地挑了眉,只觉着这大朝会的严谨程度在心里连着往下掉了两个档次,“我还以为大朝会的流程都是定了的,谁都不能改的呢。”

  高士奇连忙摇了摇头,又忍不住轻笑道:“不不,理论上咱是都定下来不能改了的——不过谁叫出状况的是五爷您呢?反正您也从来都不是在理论里头的……”

  两人说话间,已陆陆续续的有官员认出了胤祺上来请安。胤祺一边儿客客气气地还着礼,一边儿不着痕迹地扯了扯高士奇,压低了声音道:“我也就是这几年才没总是在京里待着,京中居然就有了这么些个我都叫不出名儿来的官员么?”

  “咱们朝二品往上的官员大都是几年一轮换,光看着这官名一直在变,可您见着总归都是那些个老面孔。刚才来拜您的大多都是些个三四品的官员,您不认得倒也正常,回头老上您府上走动走动,您也就都认识了。”

  高士奇笑着应了一句,说出的话却叫胤祺不由警惕了起来:“什么叫上我府上走动——刚才的那些个莫非也都是‘闲着没事儿瞎折腾党’的不成?”

  闲着没事儿瞎折腾党的中流砥柱高大人诚恳地点了点头,望着胤祺一脸震惊绝望的神色,却也忍不住失笑道:“爷,您别犯愁啊,这有人给您跑腿儿办事不还是挺好的?您还不用想法子养着他们,万岁爷都帮您养着了——您看下官,不就是拿着万岁爷的俸禄替您写着折子,有用处的时候还是挺方便的……”

  他说的一本正经qíng深意切,胤祺却半点儿都不买他的账,抱了胳臂不满地摇摇头道:“我一共就请您写了两回折子,看您念叨的——我都找李大人写了多少回了,人李大人也从来都没说什么。师兄也没少帮我写,有时候还写完了就直接帮我jiāo上去,都省得我看了。”

  “您可是就找下官写了两回,一回是封亲王的谢恩折子,一回是这舞弊案的陈qíng折子,都是少说得能念上两刻钟才算够格的……”

  刚挑灯夜战了一宿的高士奇只觉着yù哭无泪又哭诉无门,头一回体会到了作为五爷党心里头的苦楚——可真羡慕王鸿绪那个jian猾的老东西,当年jiāo的密折子里头那些个流水账的废话实在给五爷心里留下了太深的yīn影,如今这写折子的活儿就算轮一圈儿都不带轮到他的……

  不过说这一会儿话的功夫,天边便已隐隐泛了亮光,高士奇去迎万岁爷的銮驾去了,胤祺则很快就身不由己地陷入了一群兄弟的包围里头。一手按住了差不点儿就要穿着贝勒服往自个儿身上蹦的老十三,一手推开恨不得黏在自个儿身上的小九,胤祺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冲着一旁揣着袖子旁观的自家四哥提出了qiáng烈的抗议:“四哥,你都不帮我!”

  “好了好了,这么多人呢,成什么样子。”

  胤禛从善如流地帮了一把,把老十三按在原地,淡淡瞥了一眼还要跟着耍赖的老九。也不说话,只是抬手扶在胤祺的背上轻推了一把,就把他解救出了两个臭小子的包围,一块儿往太和殿的门口走去。

  胤禟眼睁睁看着自家哥哥就这么又被四哥给拐走了,气得在后头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地一个劲儿比划,却还是没胆子冲上去真打上两拳。他打小儿就对着自个儿这个四哥十二分的不顺眼,倒也不是因为xing格不合或是跟老八玩儿得好,只是单纯对这个经常把五哥给抢走的四哥怨念颇深罢了。只是自打上回把自家二侄儿偷渡出去被四哥打了一顿,他就从对这个总跟自家哥哥特别亲近的四哥的嫉妒眼红,直接升级到了见着这个四哥腿就打哆嗦的犯怂发软——毕竟再怎么也是直接烙印在屁股上的深切恐惧,实在不是那么容易就克服得了的。

  “你又嘚瑟,万一四哥一回头,你还得抱着脑袋蹲地上。”

  老十三撇了撇嘴把他按下来,又把人扯到了一边儿,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些日子潜伏得怎么样了,弄清楚那老道士是怎么回事儿了没有?”

  “别提了,也不知道是老八对我起了疑心还是怎么着,最近老是偷偷摸摸拉着老十跟那个牛鼻子老道一块儿说话,也不带着我。我连那老道士的面都只见过那一回,更别提弄清楚他的来历了。”

  胤禟无奈地摆了摆手,又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地摇头道:“你说我也是闲的,居然派人去问七哥他遇着的那老道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没有。盼了大半个月信才送回来,结果人家跟我说,特征是鼻子上有个环儿……”

  虽然明知道是挺严肃的一件事儿,胤祥却还是没能忍住失笑出声,直笑得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胤禟好歹还有点儿当哥哥的责任感,赶忙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瞄了瞄四周见着没人看过来,才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点着他的肩,假意虎着脸沉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成什么样子!”

  “噗……九哥,不是——你别逗我,一会儿御史台又该参我御前失仪了……”

  胤祥笑得直揉眼睛,连清了好几声嗓子才总算缓了过来。正尽力平复着气息,忽然见着胤禟的目光落在了自个儿身后,下意识跟着望过去,才发现老十四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无声无息地凑了过来。

  自打年初他们几个一块儿挨了顿打,这个老十四就安分了不少,好歹没再跟他们兄弟几个闹过什么不愉快。只是前阵子听说跟德妃娘娘吵得挺凶,还牵连进了大阿哥跟惠妃娘娘,最后还是四哥亲自赶过去才给平复了下来,皇阿玛一怒之下就把这个老十四给禁了足,直到前两天才给放了出来。

  胤祥一向是人待我好三分我待人好十分的xing子,这一年见着老十四都没怎么再跟他较劲,心里头也由衷觉着高兴,做什么差事也老是拉着他。先头的几次老十四还多少有些闹别扭,后来也就终于渐渐放得开了,只是还多少有些个拉不下面儿来跟他们一块儿厮闹,说话间却早已没了前些年那带着刺逮着谁扎谁的恼人劲儿。

  见他们一齐看了过来,胤祯便朝着他们两个点了点头,也不过去,只是拢着袖子抿了嘴在后头站着。见着他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胤祥忙过去扯着他的腕子把他拉了过去,关切地低声道:“十四——怎么了?”

  “我今天出来的时候,在街上看见了一个道士,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

  胤祯略一沉吟才低声开口,又顿了片刻才继续道:“我叫轿子接着往前走,自己跟了一段,本想看看他会往那里去,却一路跟着他到了一个死胡同。我没敢进去,只是在外面盯着,谁知他再出来的时候,居然就变成了一个寻常模样的中年文人,至多只有四十岁出头。”

  “七哥遇着的那个,还有我在老八府上见过的那个,都是看上去得有七八十岁的白胡子老头儿……要真是十四见着的这一个人,莫非他不只是个假道士,甚至连年龄面貌跟名字——都是假的?”

  胤禟沉吟着摸了摸下巴,微蹙了眉琢磨一句,又摇摇头低声道:“这得是什么人,用得着这么改头换面藏头露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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