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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臣有本要奏_奶油馅【完结+番外】(18)

  孙蓬昨夜梦里闹腾了一晚,醒来时jīng神本就不好,可一听枸杞说宫里出了事qíng,他哪里还能萎靡,迈开的步子又快又大,身后的枸杞压根追不上他。

  等到了书房外,长辈们贴身侍奉的下人都站得远远的,另有护卫持刀把守,严防隔墙有耳。

  见此qíng景,孙蓬心里没来由咯噔了一下。

  又是和前世截然不同的事qíng!

  他托了人去通报,直等着书房内传来老太爷应允的声音,他这才深呼吸,推开门往里头走。

  屋内,父亲与两位叔叔都在,此时面沉如水,捧着茶盏,却无一人低头品茗。

  寻思着该如何开口,孙蓬低头,先行请安,完了这才犹豫道:“祖父,宫里可是出了事qíng?”

  老太爷垂着眼帘:“嗯。”

  孙蓬低声问:“七郎斗胆,还请祖父告知,昨夜宫里头究竟出了何事?”

  熙和帝膝下如今只有谢彰一个成年的儿子,且早已钦定了太子之位,显然不存在什么bī宫一类的事qíng。

  而几位王爷,又早早离开了京城,此番回京祝寿,所带的兵马也不足千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么宫里能出的事qíng……又会是什么?

  老太爷的面色凝重起来,却依旧是一言不发。

  孙蓬不敢再问,当即扭头看向父亲和两位叔叔。

  两位叔叔虽在宫中任职,却并非是什么尤其重要的位置,唯独父亲不同。孙蓬看着他,心里一点一点发沉。

  孙君良手里的茶盏握了很久,久到已经彻底没了温度,这才转手放下:“七郎。”

  “儿在。”

  “你可还记得,当日在书房,你曾说太子私设yín祠,掳掠少女,供人取乐?”

  “儿记得。”

  孙君良点头:“昨夜宫里的确出了事,是太子的事。”

  孙蓬缓缓睁大眼,心底有个声音就要呼啸而出,他听见自己开了口,一字一顿问:“可是太子的恶行被陛下所知了?”

  他的话音落下,书房里一时间沉寂了下来。父子四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孙君良握了握拳头,转而看向孙老太爷。

  其实,就在宫里出事的那一刻,他们脑海中第一瞬间不约而同想到的,都是担心是不是七郎急功近利,为了对付太子,未与他们商量,私自动的手脚。

  但是此时此刻看到七郎的神qíng,却分明也是刚刚得知。

  老太爷与孙君良对望一眼,转而将孙蓬招到面前道:“七郎,你要记得,在东宫的每时每刻,都要照顾好二娘。”

  “七郎知道。”孙蓬道,“祖父,是太子私设yín祠的事……”

  “白日里神像巡游入宫,到了申时被送出宫,唯独一尊有僧人手捧的宝瓶观音像被留在了宫内。”

  宝瓶……观音像?

  孙蓬的眉头渐渐皱起。

  “那尊宝瓶观音像制作奇特巧妙,一看便知不是寻常寺庙供奉得起的。到了祝寿献礼时,那尊宝瓶观音像由尚书令带着王家小娘子呈送上来。”

  老太爷话罢,孙君良便接着道:“只是没想到,在王家小娘子将手里的宝瓶观音像展示过后,接手的内侍一时不慎,未能拿稳将那观音像砸了。”

  大褚如今的尚书令王侑之,乃是王皇后的伯父,亦是熙和帝的左膀右臂,极其得太后的重用。

  当年,也正是这位大人,才令太后因僧人的一句话,不惜将少有才学,并未做错过什么事的谢忱送入深山古寺,出家为僧。

  元后被废前,全大褚都知道,裴家是外戚,但裴家在仪凤元年,也就是谢忱出家的那年,裴家活罪,因裴家曾为朝廷立过大功,故而死罪能免活罪难逃,阖府被流放西州。

  之后,贵妃王晏君成为继后,王家旋即从朝臣,一跃成为了令人不能望其项背的外戚。

  这些年,弹劾外戚跋扈的奏折从未停过,有时甚至会像雪花似的被摆在熙和帝的面前,但那一位似乎从未想过要整治他们。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孙蓬都觉得,但凡有什么事碰上王家,似乎都只能叫别人倒霉,熙和帝就好像打定主意,要毫无原则地包庇王家。

  但这次……

  “那尊宝瓶观音像砸了之后呢?”

  二叔孙君玉这时候接过话:“那观音像被砸了之后,裂开的观音莲座内掉出来一卷东西。失手打翻观音像的内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看到那卷东西,就好像捡到救命稻糙,捧着就连声求饶。”

  孙蓬想了想,知道前世没有这一出,一时只好继续问:“掉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是血书。”

  孙君良声音低沉,看着孙蓬道:“那是一份血书。”

  寻常人谁会往观音像中藏血书,且又有谁会知道,这尊宝瓶观音像,做工如此jīng巧,竟然还内藏玄机。

  想来,王家并不知道会有这么个qíng况。

  在那卷东西被熙和帝身边的内侍接过,双手呈送上去时,孙君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在场的王家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尽管还不知那里头究竟是些什么,但对他们来说,无疑都紧张了起来。

  “昨日寿宴上,当年与废后姐妹先后入宫,如今已贵为四妃之首的贤妃坐于陛下右侧,在看到陛下展开那卷血书后,当场惊呼‘血书’二字,以至于宴上众人皆知那王家所送的观音像中,藏了一封明显有意为之的血书。王皇后虽出声劝慰陛下不必在意,却为时已晚。”

  孙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记得贤妃。贤妃与元后乃一母所出的嫡亲姐妹,姐妹俩先后嫁入宫中,在朝中并非是什么奇闻异事。裴家出事时,似乎所有人都遭到了连带,流放西州的时候,裴家在京城的府邸空空如也。

  唯独这位贤妃……听孙娴说起过,当年裴家出事的时候,贤妃还只是无儿无女,不得多少恩宠的贤嫔。但那之后,贤嫔成了贤妃,也成了整个裴家唯一没有受到牵连的人。

  而所有人都说,裴家获罪十有八九是王家动的手脚。想来,会在那样的qíng况之下失态,贤妃并非无意。

  老太爷抬眼看着孙蓬。

  孙家这一辈子孙并不少。唯独这一个,却是一心弃文从武,生生走的是与孙家截然不同的一条道。孙家虽不得已与东宫关系密切,却始终估量着谢彰,因此许多事qíng自然而然不会与在东宫任职的七郎说。

  但,自那日书房里,这个孩子看似胆怯,实则大胆的话,老太爷就知道,这到底是孙家的骨血。

  这是个有大主意的孩子。

  “那血书上,字字血泪,说的是与自己定了亲的表妹在河边洗衣,当着一道洗衣的村妇的面,遭骑着马的一行数人劫走。一起被劫走的,还有同村几个小娘子。留此血书之人又说,为了找到表妹,他花了很多功夫,终是打探到表妹的消息,不想找到时,表妹已病入膏肓,被人丢到乱葬岗。此人将表妹救回,倾尽全部积蓄,也只得了表妹临终前的几句话。”

  老太爷一边说一边看着孙蓬。

  “此人说,表妹临终告知,掳走她们的是几个说话尖声尖气的男人,她白天被关在黑屋子里,能听见外头诵经的声音,夜里被迫服侍一些客人,被人为所yù为,最后染上一身治不好的脏病。据说,是在一次服侍的时候,无意中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她们被关在一座乡野yín祠中,关门为京城里的一些达官显贵享乐所用。而这所yín祠背后的主人,正是当今太子——谢彰。”

  孙蓬看着老太爷苍老的脸,深深叹了口气。

  听父亲问起yín祠的事,他大抵就猜到昨夜宫里的事qíng,多半与谢彰有关。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出意外。

  想起如今冯姨娘身边的荀娘子,想想老墙根下伛偻着身子煮面的老汉,还有不知如何往观音像里塞血书的男人。他们都是谢彰一手造的孽。

  “那写血书的男人,趁着景明寺要佛像巡游,王家想雕一尊宝瓶观音送入宫中,满城寻找能工巧匠时,混进了王家,并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往观音像中放入了这卷血书。如果没有哪个内侍的一不小心,只怕到死那份血书,也无人能知。”

  老太爷见孙蓬沉默了许久,咳嗽道:“那个内侍,无论是否有意打翻观音像,只怕今时今日能活,却不一定能活到明天。至于写血书的男人,若是有人护着他还好,若是没有,怕也即将命丧huáng泉。”

  孙蓬有些不解。

  老太爷忽然笑了:“七郎,难不成你以为,这整件事当真就这么蹊跷么?”

  孙蓬神色一冽,却便听得老太爷闭眼长叹道:“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那个人,虽不知其目的如何,但他在寿诞上安排的这一出戏,却是极其jīng彩。”

  “祖父……”

  “七郎,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权谋之术,并非单纯一颗赤子之心可以考量到的。”

  “祖父……”

  “那个人的心肠很硬。两条人命,换一次将太子恶行曝光于世的机会。七郎,你不如他。”

  第17章 【壹柒】翻云手

  僧人可靠一颗仁慈之心,行走天下。入仕为官则不同。

  为官者,需清廉,需在其位谋其政,仁心不可或缺,却不能只仁心。孙蓬的心太善,这是老太爷一贯担心的问题。

  此番点拨,只盼着他能明白,该心狠时,不可仁慈的道理。

  起码下回再背后报复人的时候,别只是随便麻袋一套,打一顿这么简单。

  孙蓬丝毫不知自己宫外教训牟三的事qíng,不光孙娴知道了,就连家里长辈也早已一清二楚。

  今日轮值,他从书房出来,便急匆匆赶往东宫。昨夜寿宴上的事qíng,显然影响极大,到了东宫,孙蓬明显察觉到宫里的气氛有些异样。

  谢彰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从前总喜爱在东宫各处闲逛,或二三结伴,你看这花,她看那蝶,或接二连三不约而同端着大盅小盅,美其名曰亲自下厨滋补养神的汤水往书房棋室跑。

  就连侍卫们或多或少都会与宫里那些偶尔经过的宫女调笑一二。

  但今日,所有人都绷紧了脸,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人敢随便乱动,擅离职守。

  哪怕有最心爱的小宫女哭哭啼啼经过,脸上还带着鲜红的掌印,也没人敢上前关切地问一句“怎么了”。

  怎么了?

  被迁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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