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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卿非卿_半盏清茗【完结】(25)

  “这……”李星尔皱眉,“不至于吧?毕竟大皇子还小。”

  韩清洺道,“不小了,若真尚幼,又怎能发展自己的势力?”满打满算,皇子也有十四,业已知事,年纪轻轻便对权势yù望垂涎,表现的如此露骨,今上正值壮年,又如何能忍?如今不做控制,无非想看看这儿子能做什么,对他有所估量罢了。

  原本的他并无此类想法,可原主却是天才,天然对政治有敏感度,间接对韩清洺产生,加之现代的韩清洺也是个阅“书”百万的网瘾少女,前后一联系,竟能将事qíng推测个七七八八。

  李星尔大为讶异,“竟是如此?我们还以为……”皇上有意培养大皇子……

  张生的脸瞬间黑了,“若如此,我们好不容易为你争来的机会……”岂不等同jī肋?亏他费了那般多口舌与银钱!

  李星尔与他皆为士族,并不担心,可韩清洺只是平民,为在大皇子面前争一争印象,他们可是求了不少人才求到这入宴的机会,那人更是最后一天才给了答复,让他们带韩清洺前去,否则二人也不会如此急促,连让韩清洺准备的时间也无。

  韩清洺笑道,“不过这也只是推测,你们别担心,虎毒不食子,想来今上不会太过打压大皇子。”

  张李二人点头沉思。

  仅仅一诗宴,却如绷紧之线,众人皆若赤足履之,稍有不慎,不仅会得罪皇子,更会落了当今那位之眼……

  却是大乱之前的暗涛汹涌。

  若非韩清洺点出,怕是二人尚未察觉。

  不过两人也并非书呆,稍一点拨,便明了局势,韩清洺不yù多说,心知二人定已有决断。

  一路无语,唯有车轮压路声,竟颇有几分安宁。

  韩清洺日日背烤架往皇城出摊,辛苦已极,难得有这片刻安宁,竟依在车厢上沉沉睡去。

  李星尔想叫醒他,却被张生制止。

  自车旁柜子中取出披风,轻轻披在韩清洺身上,他道,“明澈近日想来也是辛苦的紧,他眼下都出了青。”

  “咦?”李星尔讶异道,“是吗?我竟未曾注意。”

  张生摇头,“你向来粗枝大叶。”离开韩清洺的手却略作犹疑,终究还是忍不住,趁此时自己背着李星尔,轻轻抚过韩清洺清瘦的面。

  转身,张生道,“让他休息吧。”

  牛车行的缓,不过两刻钟,才到了,诗宴,此时宴已开场,外面还有牛车马车陆续而来,两人叫醒韩清洺,整整衣袍,向下走去。

  韩清洺揉揉面皮,促使自己清醒,qiáng做镇定向外走去,其实尚不舍柔软的chuáng榻和平缓的牛车。城中大路平坦,牛车又稳健,走起来不紧不慢,坐进去当真舒服的紧,他还没睡够呢!

  诗宴办在皇都富豪王府,王府最著名的,便是这满园芬芳,chūn桃夏荷秋桂东梅,各种鲜花栽了满园,四时无有不馨香扑鼻者,虽是商贾,却无端多了风雅,不少达官贵人办宴要借这王府一用,也为王府送了不少人脉。

  一入王府,满眼姹紫嫣红涌入,自府外便闻到的芳香愈加浓烈,韩清洺也有几分神清气慡,与李星尔、张生二人一同在小厮带领下步入园中,那园中芬芳更甚,满园的牡丹火一般灼灼,夹杂着丁香与杜鹃,园中一片大湖,湖上早摆好了宴席,矮桌周围清水涟涟,此时无花,但水下未清理gān净的荷枝却能让人联想到此地夏日盛景。

  韩清洺不禁赞叹,“不愧是有名的花府。”

  李星尔神色淡淡,“不过在花植上破费功夫罢了,这园子也无甚稀奇。我曾去往李太常寺卿家一观,那处园林才叫清雅。”

  “是吗。”韩清洺腼腆道。

  张生道,“若说园林,还是张巡抚家华丽大气,颇有海外之风,明澈,早日中举,等你成了达官,定能将这天下观遍。”

  韩清洺笑笑,不言。

  韩清洺是托关系才进了这诗宴,因此位于末侧,李星尔张生则位于首侧。

  四周多是如他般贫寒的才子,大多拜了名帖或被人举荐而入,渴望在诗宴上一飞冲天,因此虽大多身穿新衣,却难如韩清洺这一身般华贵,如此看来,竟有几分鹤立jī群。

  于是韩清洺收获了不少带有敌意的目光,有名有才有地位者皆去了前方,是受了名册前来的,坐在末尾却身着华服的,想当然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无非家中有些银钱却不学无术。

  因此韩清洺被孤立了。

  韩清洺不需多思便明白那些人的目光,却无可辩解。

  这也是理所当然。

  封建等级下的阶级分层从未消失,有高位者对下位者鄙薄,也有下位者对上位者心存不满。可这是古代,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况且这只是一桌可有可无的酒宴,便当来开眼界吧。

  若其他有雄心壮志的穿越者,很可能趁大同王朝风云迭起揭竿,推翻封建制度建立新制度,抑或直接□□,建立新王朝,或改革,或建立新制度,但韩清洺不同,或许是曾经二十年的女xing生活淡化了他的权利yù望,比起掀起风雨,他更倾向于平淡的生活。

  能家庭美满,和乐平安的平淡生活。

  淡淡品酒,韩清洺却不知,此次宴会会对他日后仕途产生多大影响。

  不多时,宾客到的差不多,宴席正式开始,碧衣绯裙的侍女蹁跹而来,手托木盘,上置菜品甜点,动作娴熟优雅的将东西放在桌上,低头退下。

  韩清洺桌上也摆了一份圆子汤、一碟青色凉菜,一份小包子。

  碟子镶金描翠,端得华贵,里面的食物也jīng致的很,汤水清澈rǔ白,素食青□□滴,一看便与家中那些粗糙饭食不同。

  韩清洺有些可惜。

  若能带些回家便好了……绯荷水荷还未见过这等jīng致的食物。

  似是他面上可惜之色有些明显,一青衣书生道,“这位公子想来在家中定是见过更jīng致的食物吧?这里的菜色也不知能不能入公子眼。”虽极力压抑,他言语中仍有掩不住的酸意。

  这书生离他不近,因此声音稍高,话一出,竟吸引宴上大半人注意,不少人朝此处望来,包括宴首那位黑金衣袍的贵人。

  宴席骤然安静。

  第24章 皇子厌弃

  “这位公子是谁?我却是未曾见过,是哪位士卿家的公子?”

  虽年幼,可这位皇子脸上已有了威严的意味,言谈间不卑不亢,自带一股气势。不得不说,虽有些稚嫩,但这已经是一个颇有气度的上位者。身后站着两位并蒂莲缠绕黑色长袍,头戴紫纱的宦官,更让他看起来望之生威。

  韩清洺举杯,遥遥回应,道,“回殿下,在下并非官宦之子,乃前平阳书院学生,韩清洺。”

  一片哗然。

  韩清洺!这在两年前,可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便是两年后的今天,仍有不少人记得。那可是在皇都都有名的少年才子,曾三岁作诗,六岁成赋,十二岁便有诗集传世。虽出身贫寒,但他的才名掩盖了一切不足。

  这曾是个天之骄子。

  只是不知为何,这孩子突的失去一切消息,平阳书院也余他的文稿诗作。如今,他却再次出现,在大皇子的诗宴上。

  “哦?可是当年平阳八公子中的明澈公子?”大皇子似是有了兴趣,多问一句。

  韩清洺面露腼腆,“承蒙殿下惦记,正是在下。”

  大皇子目光在他身上扫视,淡绯衣袍,虽艳丽,却丝毫不女气,更把这人衬的风度翩翩儒雅风流,点头道,“果真是风流人物,只是不知你为何这两年销声匿迹,没了音信?”

  这明澈公子倒是有几分相貌。

  韩清洺羞涩笑笑,“只因在下两年前偶尔掉进了河里,身子骨出了问题,直至最近,病qíng才有所好转。”他身材瘦削,腰身纤细,颇有几分弱柳扶风,说这话也无人怀疑。

  “竟是因病吗,”大皇子脸上流露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心,“明澈公子如今身子可还好?”

  “尚可,多谢殿下关心。”韩清洺道。

  大皇子点点头,不yù多说。韩清洺再有名,也不过布衣,他此行主要目的还在拉拢重员之子。

  可旁人却不愿此事就此结束,一个人朗声道,“韩公子今年身体似乎恢复的不错,想来再入考场摘花夺桂不在话下。”

  韩清洺望去,是一蓝袍公子,锦衣蔽体,腰背挺直,颇有几分气势,长相也称得上俊朗,笑起来面色生光,儒雅温和,颇有几分面如冠玉之意,只是不知为何,这位陌生的公子眼中似有些敌意。

  “前些日子我还听闻了韩公子的大作,当真振聋发聩,令人耳目一新。”

  韩清洺心生不详。

  大皇子有了兴趣,“明澈公子有了新作?我还记得当初那些诗篇,句句不凡,令人耳目一新,不知公子又有了什么新作?”若这人因病蹉跎了两年还能有此才华,收他入麾下也不是不可。

  那公子似是沉醉般,道,“那新作名为——愚·孝·论·,这名字,一听便气势万钧,将愚孝痴孝痛斥的入骨三分,鞭辟入里,简直堪称佳作……”

  韩清洺心道不妙,果然,大皇子一听这名,脸黑了一半,抬手制止那蓝袍公子,道,“行了,自古无孝不贤,愚孝论听起来立意新奇,却失了正统,这种话以后休要再提。”言罢还瞪了韩清洺一眼,眼中有些痛心。

  这般风流人物,却……

  韩清洺得这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猜测自己是犯了这位皇子的禁忌,也不敢再言。

  那蓝袍公子一脸惶恐,道,“是,殿下说的是,是在下未曾深思,这愚孝论却是有违大统,颇具歪理邪说,是在下一时失察。”这话,看似认罪,实则又踩了韩清洺一脚,宴上众宾眼神不由微妙。

  宴席一时有些沉闷,还是大皇子出声,道,“今日本王做宴,不要因小事失了大家兴致,大家继续!”气氛才渐渐回温。

  韩清洺不由苦笑。无妄之灾。

  他虽无意攀附大皇子,可也不想得罪这位,毕竟这可是正统。便是今上一时要打压他,未来也未准他会成为九五之尊。

  那位蓝袍公子此时却看来,清楚见到韩清洺面上的纠结,冲他得意一笑。

  韩清洺:“……”

  前排的张生李星尔自然也将一切看在眼里,趁大皇子与他人jiāo谈,担心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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