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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金身系统_金蝉子【完结】(74)



他转头看着沉睡中的季业,幸好,他还能守住阿业。

季业隔天醒来,战战兢兢的害怕昨晚的事被父亲知道会责骂自己,但是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一个消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二姐要出嫁了!

二姐季娟如今已经十九了,也是大姑娘了,确实该是出嫁的年纪了。但是让季业吃惊的是,这个姐夫他见过,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季业常常混迹在纨绔子弟的圈子里,但是大多也只是艺术圈的人,跟那些真正意义上的纨绔子弟还是有些差距的。而这个孙都督就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比较传奇的人物了。

清王朝的镶huáng旗的贵族子弟,祖上还出过一个贝勒,清朝灭亡后成了沈阳当地的一个土霸王,靠着祖上资产买了个都督的虚职,在烟花场很是吃的开,为人大方好结jiāo朋友,爱玩女人,吃喝嫖赌样样jīng通,算是个实打实的纨绔。他玩女人跟季业这种有才有色的艺术家撩女孩子的方式还不一样,一味的用钱砸下去,很是为艺术圈的纨绔不耻。

季业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接触这样的人,但是没想到这样一个人渣居然会成为自己的姐夫。听到这个消息的季业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跑去找二姐,没走到门口就被余叔拦住了,他清楚的听见二姐在房里哭!

他立刻扭头就跑,直接冲进父亲的书房,推开门不管不顾的就直接开口质问:“爹!你是不是把二姐许给那个人渣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闭嘴!”没等季业第二句话出来,季父拔高了一个嗓门将季业的声音压下去,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看来未来的小舅子对我的评价不太好啊。”屋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季业才发现孙都督居然也在旁边,他穿着西装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不认识的人绝对能被这伪君子给骗了。

但是季业是清楚地看见他在舞厅里是怎么玩弄那些舞女的,一下子跪下冲着季父请求道:“爹,求您不要毁了二姐!”

季父看着一边嘴角噙着笑的孙都督,顿时脸上火辣辣的,一股血直接冲上天灵盖,不管不顾的直接抓起桌上的一块砚台直接冲着季业砸下去。

季业不避不让,那砚台直接砸在他的额头,顿时血如柱涌,季业低着头重重的磕了个头,不管额角的血染红了半面的脸,执意的磕着响头。“求你了,爹!”

“季老爷,这门亲事可不是我孙某人qiáng娶豪夺,小公子这副姿态怕是不太好吧。”一边的孙都督不是第一次听说季业的名头,在他们圈子里,季业的名气可是盖过他一头的,现在能看见季业出丑,他心里倒是高兴的不行,面子上装作微怒的样子看好戏。

“孙都督抱歉,让您看笑话了。这门亲老夫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您放心吧。”季老爷拱手道了声抱歉,这对于一向重声誉的老人这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幼子不懂事,咱们借一步说话。”说着也不管还在磕头的季业,直接绕过季业领着孙都督往门外走去。

季业不停磕头的动作终于在两人的脚步远去之后戛然而止,即便跪着,他的背脊还是挺直着,他的眼睛很酸,心里更酸,只能仰着头尽量不让泪掉下来。心里生出几分无力,明知道这个年代的女子出嫁是最由不得自己的,但是一想到二姐日后的日子里要以泪洗面,他的心就好像被放进冰水中,浸没之后一片沉默,阵阵冰凉。

门口传来一阵拐杖声,季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到门槛出,冲着门里跪着的季业喊了一声,“阿业。”

只这一声叫,让季业忍了半天的泪水一下子滑落,他转过身冲到老人身边,将头埋在老人的怀里放声痛哭!

第65章 民国兄弟

季业在祖母的怀里抽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老太太耐心的抱着她最心疼的孙子,一遍遍的顺着他的背。

“祖母,您说句话呀,爹平日里最听您的话了。”季业抽抽搭搭的说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话也断断续续的,“您不知道,那个孙都督为人很差,二姐嫁过去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咱们不能把二姐往火坑里推啊!”

老人就坐在门槛边上,搂着季业,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却一字不落的落进季业的耳朵里,“阿业,你还是太小了。这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容易的,清王朝倒台了,但是压在人心头的山没有塌,你二姐她命中该是如此,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了,合该自己去赴的局,谁也没办法阻止。”

“咱们家现在这么厉害,大哥在司令面前也说得上话,为什么还要送二姐出去?”季业还是不懂,或者说那些大道理他也听过,但是就是不明白,“要不然等我再长大些也行,我可以养二姐啊,为什么一定要送二姐出去呢?”

“阿业!”祖母的声音拔高了些,“你可以不在意,但是你二姐还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还要在别人的眼里活下去,哪怕未来的路是刀山火海,她都必须走下去!”

二姐最后还是出嫁了,那天花轿出门的时候,按惯例的哭亲,二姐哭得尤为伤心,声嘶力竭。

季业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蒙着被子,但是那哭声好像穿过季府重重的游廊曲苑,穿过厚厚的棉被打在季业的心尖上,每一下都如针似刀的疼。季业将自己的拳头塞进嘴里,死死的咬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的声音,这一次他没有哭,只是手背上被咬出一个很深的牙印,久久不能消去。

直到二姐出嫁的第二天季业才被放出门,他不发一言吃完了早饭,甚至少见的很有礼仪的长辈道了声告退。

一家子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他们没有告诉季业的是,季娟之所以要嫁给孙都督的原因是他偷跑出去,被二姐季娟发现,准备追出去找小弟的季娟被喝醉了的孙都督遇到,即使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为了顾忌名声,季娟也必须嫁给孙都督!

如果这件事告诉季业,他们怕季业能夜里偷把枪把孙都督杀了,这孩子疯起来谁也拦不住!

生活在这个年代,你可以不顾及枪子,不顾及刀架在脖子,却不能不在意那些伤人的流言,那是最锋利的刀,足以让你生不如死。

季业的脾气一向的倔,这一回这么快就不反抗了,倒是出乎意料。一家人像是防贼一样防了三个月,发现季业不但不贪玩胡闹,甚至开始刻苦学习起来,甚至学年末拿回来的成绩单上有三门拿了优,还被教习老师点名表扬了。

季业带回来的一张志愿单却是让一众人犯了难,国立高中的学生大多成绩优异,上到二年级大多就会另谋出路,或是保送大学,或是出过深造。季业原先的成绩要到二年级末才能拿到这张志愿单,但是这三个月的拼命学习居然让他成为了学校的佼佼者之一。

一家人是喜忧参半,季老爷甚至第一次夸奖了季业。

一家人合计了半天,还特意打了通电话给还在军区的季铭,让他帮忙参谋参谋。季铭接到电话先是一愣,接着很高兴说明天晚上回来睡,顺便看看自家的小弟最近到底出息成什么样子了!

家里几个人叽叽喳喳的,热闹又喜庆的终于定下了南京的中央大学,一是中央大学的师资力量是几所大学中最好的,二是季铭在南京那边有好些认识的朋友,可以帮衬一番。

季业很是乖巧的答应了,当着一众人的面认认真真的将‘中央大学美术系’几个大字填了进去,没有人发现任何的端疑。季业这阵子实在是太乖了,他变了很多,家里对他也放心很多。没有人知道他在深夜偷偷用油画笔涂掉了那个大人们讨论了一晚上的答案,他凑在窗边,冰凉的月光照在纸上,他握着笔,一笔一划的写下,“日本东京大学医学系”几个大字!

他的心里一直卡着一根刺,那个寒冷的夜晚,穿过回廊的风,和金医生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没得治了,遗传,大少爷,这几个字就像一根卡在喉咙口的鱼骨,取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稍稍呼吸也会痛入骨髓。

他还是绝对孤注一掷同这命运搏一搏,他不相信他这一辈子都要活在按部就班的轨道里。他要离开家,远渡重洋,去到一个陌生寒冷的国度,哪怕这样叛逆的代价是要他放弃他热爱的绘画,让他离开他深爱的那个人。

季铭第二天推掉繁忙的工作回家小住,只是现在的季业只是对着大哥礼貌的点点,再没有以前那种一看见就扑上去拥抱的劲头。这让季铭一边感叹着孩子长大了,一边心里很是失望。

一整个晚上,他们都只是你问我答的模式。曾经那个聒噪笑闹的季业好像一下子变得成熟稳重,让人不太适应。一顿饭吃得季铭如同嚼蜡,食不知味。看着对面扒完饭就起身,对他的目光毫无反应的季业,季铭心里有些变扭。

弟弟不粘自己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季业知道,二姐出嫁这件事里头多多少少有二哥的影子。如果他制止,孙都督没有胆子娶二姐,但是大哥却不置一词的默认了,这一认知让季业既无力又痛恨,就像现在他看每一个对他言笑晏晏的家人一样。这些大人只用一句为你好,就堵住了你所有的反抗,他们以为的好就是替你安排好一生的路,顺风顺水,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还有那个可怜的被当作筹码送出去的二姐,他们都只是为了维持这个家族微不足道的所谓荣誉罢了。

季铭看着季业房里的灯光很快季熄灭了,叹了口去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然后蹲在窗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季铭的身影越走越远,他叹了口气,靠着窗边慢慢滑落,坐在冰凉的地上,整个人隐没在黑暗里,从小到大,不管gān什么坏事他都不会瞒着大哥。因为他知道,大哥会无条件的包容自己,会是自己的保护盾,只是这一次,他还会原谅自己的任xing和叛逆吗?

季业不知道,但是他不想骗大哥……

深夜,季铭睡得并不安稳,总是听见屋顶上有一群乌鸦在徘徊,嘶哑的乌鸦鸣叫吵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他刚想翻个身继续睡,就听见一声细微的门响,老木门吱吱呀呀的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

季铭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虽然那声响很轻很小,但是他很一向很相信自己的判断。立刻闭上眼睛,绷着身子动不动,手却慢慢放到枕头下,手摸到那把上了膛的手.枪,等待那个深夜造访的人。

来人的动作很轻,或者说他大概还在犹豫什么,挪了好久才到近前,季铭抓住机会,翻身而起,目光锐利的看向黑暗中那个模糊的人影,枪口对准,低声喊道:“不准动!”

来人像是被吓了一大跳,他往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看着那黑黢黢的枪口。

“阿业?”即便很黑,但是季铭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自家弟弟,就是认出来,他才觉得奇怪。他放下枪,松一口气皱着眉问道,“怎么了?这么晚来找哥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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