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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长生_谢亦【完结】(114)



李家死了,他却不应该松懈。

还有他在朝中的同党,他要一个个将他们揪出来。

就算没有这些人,还有龙椅上的那人。朱家军在一日,贞元皇帝就不会放弃易主或夺取的念头。

他需要走的路,还很长,怎能看到一个里程碑就以为到头了呢?

他手拿一个狗尾巴糙吊儿郎当地走想前头几人,秦奚和楼安宁见到他手上的糙,一人拉着一个,赶紧跑开了。他们可一想顶着狗尾巴糙被长生笑话。

第二日早朝上,贞元皇帝让刑部当廷将李平一案所查实的证据和罪名一一念出来,而后按刑律判处。

朱定北听到阿爷和阿兄说起,才知道原来李家的罪证还包括自己这一次遭遇的刺杀。

老侯爷骂道:“非得再打你爹一顿军棍!怎么办事的,竟会让李家察觉我们朱家在推波助澜,连累到我的乖孙儿。”

朱征北:“李家实在可恶,死有余辜!”

朱定北张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当夜老侯爷跑到小孙儿的小院里问他有何话不能当着他兄长的面说。朱定北愣了下,道:“只是不想泼您冷水。”

老侯爷摸了摸下巴道:“你好好养伤,其他事qíng少cao心啊。”

嘿嘿,不知道儿子知道他口中的“老先生”就是自己的小崽子,会不会吓得从马背上摔下来。

朱定北不管他,继续道:“阿爷,我觉得这次未必是李家。”见老侯爷面沉静下来,他冷静分析道:“这件事其实不难分析,李家将若果真知道是咱们在背后下手,肯定会对阿爹或是其他叔伯发难。而他们偏偏对我下手,难道是因为复族无望,想杀我泄愤?”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他们要泄愤,也应该是对阿爹阿兄或者gān脆对您下手,反而我是最不起眼的。”

“我思来想去,对方这么做,无非是想挑拨朱家和皇帝之间的信任。阿爷您细想,若是他们果真得手了,您和阿爹阿兄会怎样?不会怨怪皇帝?不管你们会不会,皇帝陛下却明白自己的这一次过失将带来十足的隐患。有这条裂痕在,朱家对他失望,他也不能再坚信朱家的忠诚,那么,皇帝会怎么做?”

老侯爷捏紧拳头,半晌才道:“……会想制衡。”

“不错!”

朱定北又压低了声音:“那将会如何制衡呢?培植心的羽翼耗费的时间太长,那么势必是将已有的军将扶植上去。在军中,想来没有比李家更好的剑。”

老侯爷拧着眉头道:“对方想就李家xing命——”

“阿爷,我遇袭的时候,还没有李平的叛国案呢。”

朱定北提醒道。

老侯爷这才茅塞顿开。是了,当初可没有这种法理君权都无法容忍的叛国大罪在,李家九族的xing命无伤。只不过,李家在这次军治整顿中大受创伤,要挽回颓势只有陛下圣心眷顾轻判或是刻意扶持,才能将失去的权力找回来。

只要死一个镇北侯府的小侯爷,李家的窘境就能迎刃而解……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想几乎就是真相了。

“那不还是李家人下的手?”

朱定北听老侯爷yīn鸷的话语,低声道:“我总觉得,对我下手或者说出这个主意的人不再此次株连之中。阿爷,洛京被诛了九族,这才经历三朝原先的末微旁系便恢复到将门李家的程度,一群武人真得能做到吗?我相信这背后还有给李家将出谋划策的人,而这个军师……就在朝中。”

这个人,也许是这些人,隐藏得太深了。

但不管他是谁,朱定北想,他都有足够的耐心,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第119章 旧日qíng丝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侯爷听了孙儿的判断也心感危机重重,李朱两府异姓王曾几何时也曾时代jiāo好,子女联姻,但自从削权之后走上分歧之路,子孙后代如今已经演变成两难并存的恶劣关系,这多少让老侯爷揪心。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让乖孙儿养好身上的伤病,因此老侯爷便宽慰朱定北,求他少思虑一会儿,放心将事qíngjiāo给自己和他老子。

朱定北自然满口答应。

朱征北的婚期改定在五月上旬。

原本武将都在夏末秋初时候才会回京述职,两家人定的婚期自然也在这之后,如今贸然提前了三四个月自然让两家好一阵忙活。好在双方亲事定下有好些年,朱征北的岳家林氏也是踏实人,去年便将女儿备嫁的一应用物准备得差不多了,才没有因为婚期突然提前而出出大岔子。

直到迎亲的前一日,朱定北与兄长相陪,言谈之间发现他依然对明天的婚礼和新嫁娘没有期待之色,心中不由一沉。

他的兄长他了解,便是几年未见,他相信对方做人的原则并不会改变。

可怎么……对自己的妻子却表现得如此冷淡。

他试探地问道:“阿兄可是对新媳妇不满意?”

想到前世兄长对他这位阿嫂百般呵护照顾,他觉得可能xing不大,但除此之外,他也没想到第二个理由。

果然朱征北否定了他的猜测。

“怎会。她等了我这么多年,往后还要跟着我到鲜卑吃苦,我愧对她也感激她。”

“那为何……”

朱征北见他小心翼翼地找不出措辞,不由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阿弟别担心,你要信阿兄可以把日子过好。”

朱定北表示怀疑,看着他道:“阿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朱征北想了想,或许是心里压抑得有些难受,在这大喜的时日他即将成家的日子里,他生出极大的倾诉yù,便没忍住对朱定北说道:“阿兄同你说,你能答应我不跟阿爷祖母和阿爹阿娘说?”

“嗯。”

朱定北点头,却没料到朱征北竟然会给他这样的答案。

“一年前,我对一个女子动心,甚至想过悔婚与她结发到白头。”

“只是后来,我发现她是jian细。”

“我亲手杀了她。”

朱征北脸上有着些茫然和落寞,说起这件往事他似乎有千言万语,但踌躇了一会儿,却只有短短三句话。

他又叹了一口气。

如今想来,他依然觉得心痛。毕竟那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人,甚至两人意乱qíng迷之时,他险些要了那女子的清白。他深深记得自己那一夜的克制和女子的低泣,他许诺她会与他成亲结为夫妻,再同她共度新婚之夜。

他是如此憧憬,却没想到这些不过是一场设计。

朱定北大受震动,兄长这三句话中包含的内qíng让他心惊。

他不禁拧住了眉头。

他可以肯定前世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qíng,他深深记得当年成婚前的兄长是如何地忐忑害羞且期待,那时他的感qíng经历一片空白。

而这一世的变故也绝非偶然发生。

许多事qíng环环相扣,自从他介入之后,这一世的事qíng已经改变了太多,而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还未成气候的朱征北下手的人,朱定北第一个就想到了李氏。

看来自己的xing命并不是李家人的首选,在刺杀他之前,对方已经对他兄长下手过了,只因失败了,这才选择用了冒险激烈的手段,派人刺杀自己。。

也显然那些人更明白朱征北对朱家军的重要xing,这是未来朱家元帅的不二人选,如果能为他们所惑,那么就算他们隐忍一时也将在不久后的将来扭转局势。更甚至,还能让那个细作生下朱家下一任的少主来,到那时候朱家哪怕发现真相也晚了。

朱定北万幸这个计策失败了。

他在yīn谋诡计上仍然不是这些小人的对手,美人计可以变成怎样的毒计,其效果是他远难想象的。

朱征北见他一言不发,不由转过头来看向他,失笑道:“吓到了?”

朱定北这才晃过神来。他有些不忍,但也知道这是兄长要走的路,更甚至往后还有许多比这一次更yīn险的陷阱在等着他,要让他qiáng大起来这是旁人都不能施以援手的,只能让兄长自己去经历去承受……而成长。

朱定北摇了摇头,低声道:“阿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多看看身边的人,再过两年回头看时也许这些事qíng都已经微不足道了。”

朱征北愣了下,抬手捂住朱定北的脸,半晌才说:“学谁说话呢,像是小老头一样。”朱定北微愣神,他敏锐地察觉到兄长的心态有了些变化,但他不认为自己这种杯水车薪的安慰真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却不明白,不仅他担心兄长,朱征北对于陷落在洛京屡次遭受厄运的胞弟心中更忧虑。

朱征北将他的老成看做是历经苦难后才有的变化,他深深记得离开他身边时年纪还小小的胞弟是怎样的活泼顽劣,但只过了三年,他便不得不bī迫自己长大了。他心中愧疚,原本这些都不应该是阿弟受的罪过……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受苦,甚至阿弟所受的委屈和伤害比他还要重。

而他还在抱怨什么呢?

只是一个别有心机的女人罢了,为何他一直耿耿于怀不肯放下?当时他出手了结的时候,不是早已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那时候的冷静又去哪里了?

这不是上天对他不公,是他必须要背负的责任。

朱征北并没有放下过去,但他在那一刻想开了。他还有许多事qíng要做,还有许多人要他保护,而他还太幼稚太不堪用,他必须要更快地qiáng大起来,才能够背负得起朱家军,能够背负的起镇北侯府,能够保护在京在野的亲人。

他的时间太紧迫了,怎能làng费在缅怀过去之上?

因此,心中的yīn郁被驱散让他整个人再一次变得更加沉稳。

朱定北虽百思不得其解,但看到兄长jīng神满面地上马去迎娶新娘,心中也放下一口气。

马上的朱征北对老侯爷老夫人扬声道:“阿爷祖母放心,我定将新媳妇儿顺利接过门。”这边下了保证,回头就看见还牵着马绳的阿弟仰头看着自己,他笑起来,俯身拍了拍朱定北的头,笑道:“阿弟等着,阿兄把新娘子接回来给你瞧瞧她生的什么模样。”

朱定北傻笑起来。

宁衡几人今日也上门恭贺,连贾家铭也来了。

贾府和朱家没有门第往来,他是跟着陈阁老来的,如今他在外jiāo际已经有了两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圈。

首先是陈阁老的关门弟子,那之后才是贾府排行十一的庶子。

朱定北见楼安宁比自己还期待新娘子,取笑他道:“你都多大了还想进新房添喜,羞不羞啊?”

大靖人讲究多子多福,新婚时婚房里都会安排一些孩子添子孙福运。但那都是五岁以下的小娃娃,楼二少这样的巨婴还是算了吧。

huáng昏时分,外头chuī锣打鼓,唢呐声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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