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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长生_谢亦【完结】(78)



这话,是同意了。

朱定北愣了下,而后笑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侯爷却不准备就此放过此事,他已经看出孙儿偏激的苗头自然不敢轻视,便拿了话,要朱定北每日练拳之外,誊抄朱家祖训和家谱送到他书房里来。

朱定北自然答应。

老夫人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私下找了管家来问是否长生犯了错,才会被老侯爷如此重罚。

在朱家这些惯爱舞刀弄枪的莽汉手里,罚抄祖训已经是极重的惩罚了,何况还让孙儿抄族谱,这不是暗里说让他不要忘本吗?单这一项,便是了不得的责罚。

朱三早想好了如何回话,不慌不忙道:“夫人请勿挂心。是侯爷看小侯爷在洛京长大,怕他染上洛京世家子弟的习xing,坏了朱家儿郎的烈xing,这才让小侯爷抄写的。”

老夫人听了果然放心下来,不过嘴上还是骂道:“这老东西成天想一出是一出,就可着劲儿折腾长生。”

军制一事老侯爷是派亲信快马去鲜卑送信,关于胡尔朵一事却是用战鹰送了信笺过去,因此更快一步抵达帅帐。

“静观其变。”

古朝安连连重复了两边信笺上这四个字,一时之间却完全想不到“静观其变”的用意所在。

朱振梁更想不明白,“老爹的意思是不管胡尔朵?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过,老头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古朝安边思索边说道:“主帅还不了解老元帅的为人吗?若他在这里,恐怕自己提刀就杀去匈奴了。”

“若是那位老先生的主意,这又是为何呢?”

朱振梁暗忖,古朝安这次没答复,因为他也看不透。

知道两日后,亲信送达密信,古朝安才豁然开朗。

朱振梁和朱响看了信,直接便怒了,朱响的大嗓门更吼道:“窦长东这个老王八,枉费老元帅提拔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小人!”

朱振梁的重点却不再窦长东身上,而是这之后提的军制一事以及他老爹所言的三点改制想法,“军师,这真要改军制,你说陛下会不会第一个拿咱们下刀?……军师?”

连唤了两声,古朝安才回过神来。

他霍地站起来,一拳击掌,几乎魔怔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朱振梁和朱响都被他吓了一跳,朱响更是往前了一步,就怕他疯魔起来他也好先制服住,免得军师大人伤了自己。

古朝安脸色激动地红了一片,忍了半晌,却没对朱振梁说他到底想明白了什么,而是qiáng自压下心中的狂热,重新坐下问道:“主帅方才与我说什么?”

朱振梁担心地瞧了他两眼,见他两眼放光,显然还心绪未定,见他又看向自己,便只好将方才的问话重复了一边。

“不会。”

古朝安语气笃定,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

“陛下要动,也会先动中南九州。”他分析道:“问题虽是由凉州驻军引起,但一则边境各州驻军不能轻举妄动,二则,陛下彻查起来,内陆几州驻军坐大的qíng形只会更触怒陛下。不管怎么说,要推行新政,也会从这些州府驻军开始。”

朱振梁略定了心,便问道:“军师方才因何事惊喜?”

古朝安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两日属下一直在想,那位老先生为何让我们静观其变,却总想不到缘由。如今有了军政变动的预测,属下便明白了。”

“有胡尔朵在,匈奴后患更大。可也正因此,没有两三年时间,胡尔朵也不可能成功扶植上新王,掌控匈奴局势。如此,却正大利于咱们军中新政推行。再则,这也正是陛下再怎么推行新政也不会对朱家军有大动作的原因。qiáng敌就在门外,怎么也不能先乱了自家阵脚,主帅一想便能明白其中用意。”

朱振梁会意,脸上便带出了些宽怀。

却不知道,军师大人还有未说完的第三点好处。

不杀胡尔朵,匈奴越qiáng,朱家军便越安全。

那位老先生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吧。古朝安心中想着,便不由看向朱振梁,朱家人太老实了,若没有战可打还不知道皇家会如何发落呢。

没有外患,便有内忧。

匈奴qiáng大些也好,也免得那人贪心不足。

第80章 军师其人

第八十章

虽然证人钱悔就在镇北侯府中,但真要揭露这件事要做的安排却不是一日之功。

朱定北也不得闲,每日从国子学回来,老侯爷便拉着他反复琢磨军制改革之事。他只听着,偶尔附和,却从不就此事发表言论。

不是他对此没有想法,他知道往后十几年军政上的大事,那时是如何改动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之所以不说,却是因为他不愿重蹈覆辙。

那时改制后留下的烂摊子伤了大靖不少元气,他是半点都不愿意将士们再受那样的磋磨。

如此过了半个月,老侯爷对此事心中有了条陈,随太后到护国寺静养的宁衡也终于返京复学。期间朱定北满十岁的生辰,他错过了,不过当日还特地命人送来了生辰贺礼。

“阿衡,你总算回来了!”

楼安宁喜形于色,看到宁衡从书篓中拿出三盒子吃食时,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朱定北坐在宁衡身旁,淡定地瞧着楼安宁和秦奚哄抢,自己转头看宁衡,好一会儿才眯着眼说:“你看起来瘦了些。”

不等宁衡说话,楼安康便在一旁拆台笑道:“长生定是看出来阿衡又长高了些许,不高兴了呢。”

秦奚和楼安宁听声才仔细看,宁衡安坐着着实看不出长没长高,不过看朱小侯爷的脸色可就是一个大乐子了!

“哈哈,阿衡你快指点指点长生。”

楼安宁便往胞兄手里塞果子,便放肆取笑。

秦奚也在一旁起哄,贾家铭则忍笑道:“长生这些日子也长高了寸许,想必身体已经养好了,不必忧心身长。”

他说的这是实话,只不过他们这个年纪本就如竹笋遇chūn雨,一日赛一日地拔高,朱定北长势本就不甚明显,在疯长身形的同伴里这点小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话朱定北却爱听,笑眯眯地从盒子里挑了他爱吃的甜枣递给他,老怀欣慰道:“还是十一有眼光,你们这些鱼目又知道什么,哼。”

秦奚笑得太过,被果脯呛住了,惹得朱定北开怀大笑。

午间,长信侯府的小厮提了三个三层食盒,合上其他人带来的午食,整整摆满了一大桌子。

楼安宁闻香几yù落泪,边吃边感动道:“还是阿衡想着我们,我可想死宁大叔的手艺了。”

宁衡难得同他开口道:“你若想吃,我府里也没人拦你。”

楼安宁赧然,“那不是拉不下脸嘛,我要真去了,就秦奚都能笑话我好几天。”

秦奚抬头瞧了他一眼,鼓着嘴只顾着吃,没理他。

朱定北吃东西比这些小公子哥儿只快不慢,只可惜他回洛京后身体不知道是有了什么隐患,食量比起在北境的时候锐减了一半,比他们都早搁筷。

宁衡给他盛了一碗jī汤,不忘叮嘱:“喝慢些。”

朱定北闻见jī汤里的药味,也不知道宁大叔怎么做的,这药味混合jī汤的香味,让人越闻越舒服。

宁衡块头大,吃得倒是不多,第二个搁筷,朱定北也喝完了jī汤,便同他说话。

“太后娘娘的身体无事了吧?”

“嗯。”

宁衡掏出帕子擦了嘴,才道:“去那边第三日便痊愈了,不过太后心中有些烦忧,在护国寺诵经静修了些时候才回来。”

朱定北并不在意太后如何,循例问候一句,得了好,便说起其他:“听说护国寺落雪了?”

护国寺便在京城外不远的灵山上,因灵山地势高,冷得比京城要早些。

宁衡点头,“山上的红梅已经开了,寺僧还取了梅花初蕊和今年初雪煮茶,来年带你去尝尝。”

朱定北敬谢不敏,“这风雅事我还真gān不来。”

楼安康咽下口中吃食,却是饶有兴致道:“灵山红梅已经开了吗?我家中的腊梅还只是几个花苞呢,我阿爷最喜欢梅花,回头我叫人去灵山取几枝回来。”

秦奚被他这么一说也想起来,“楼大也给我那几枝,我阿公就爱这些梅兰竹jú。”

贾家铭听他语气,没忍住瞪了他一眼,道:“梅兰竹jú有什么不好,你便不欣赏也别这样说师父。”

秦奚被他说的讪讪,忙说:“随口说错话了嘛,十一大人有大量啊。”

朱定北也凑热闹,“红梅入画正好,我祖母想必喜欢,就麻烦楼大少爷啦。”

楼安康翻了一个白眼,“好好好,小的都记住了。”

他也是做事利落的人,转头就吩咐人去办,第二日那梅花便往朱家和陈家送去了,送去的时候,花上还带着晨露,十分鲜嫩。

此后话不表,这日下学,朱定北难得主动往长信侯府的车架上钻,还不忘反客为主招呼宁衡上车。

“长生?”

马车走了一段路也不见朱定北开口,宁衡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

朱定北给他递了一个颜色,说:“我今晚在你府上留宿,长信侯爷可得扫榻相迎。”

宁衡一怔,见他不是说笑,倏然笑开。

“好。”

他认真说。

朱定北笑起来,而后有些感慨道:“我还未谢过你呢。阿爷自从用了你给的糙药,旧伤的伤痛便轻了许多。往年入冬,没有烈酒他浑身骨头都冷,今年却是轻松了。”

宁衡听了也替他高兴,“这样便好。”

所谓大恩不言谢,朱定北也不是把感激挂在嘴上的人,捶了捶他的肩膀,按下不提,转而道:“太后娘娘为了什么烦忧,怎么病好了也不愿回来?”

宁衡顿了顿,脸色不变道:“护国寺的慧清高僧远游而归,太后娘娘同他说了几日佛法,便是心中烦扰,也都消散了。”

朱定北点了点头,“我也听祖母说起过慧清高僧,说是想请他给我看一看呢。”

他身体这qíng况,看在家人眼里私下不知如何着急,他祖母也是听说慧清高僧的本事,才想着能否有机缘让他给自己相看,说不准就能除厄,保他安康。

朱定北对此不以为然,不过是凑巧说起慧清高僧才想起这一回来,没成想宁衡听了,却正视起来。

“慧清高僧会留到来年chūn后,不过此时宜早不宜迟,不如这个休沐便去吧?”

朱定北没想到他还当真了,连忙摆手道:“大夫都看不好,请个和尚能看什么?难不成我还真染了什么邪秽,才变成现在这样?”

老实说,那慧清高僧若真有这等本事,他反而不敢去见他了。

宁衡坚持道:“慧清高僧云游多年,虽则医术比不过我几位师父,但正擅长看一些疑难杂症,去请他相看也无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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