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小学就天天在一起了。”我望着地面。
老爸丢掉垃圾，转身拍了下我的背。
“你驼个背做什么？jīng神点！”他说：“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
“……”我说：“爸！”
“什么事？”我爸回过头，我们俩走进楼道里，昏暗的灯照着他的脸，上面有时间划的沟，头发没好好梳理，有些蓬乱。
不知不觉，我爸老了。
初中时那个意气风发地和我一起打篮球的老爸去哪儿了？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我说：“老爸，你老了。”
“还不该老？”我爸突然笑眯眯：“你都这么大了！”
“爸！”我忽然又叫他。
“嗯？”
“如果我说我还想出国读书，你支持吗？”我仰头问。
老爸怔了怔。
“开什么玩笑！”他大声说：“你才刚找到工作！”
“可是你以前也说过希望我继续读博的！”我说。
“那是以前！你以为公务员是那么好考的？你这次能考到是你运气好！”他说。
“可是……”我还想说话。
“可是什么？你在想什么东西？萧遥！当初是你自己闹着要回国的！”我爸说：“何况我没两年就退二线了，两年以后你再回来我还能帮你什么嘛？”
“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帮？”我的声音也大了。
“你不靠我帮你以为你自己能怎么样？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吗？萧遥，”我爸吼我：“你有一切都是因为我是你老爸！”
……
我回到房间，碰地关上了门。
老爸也很生气。
我是个傻bī神经病。
竟然就因为太害怕赵旗对我失望而冲动了。
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把脸埋在了膝盖里。
手里攥着手机，却没脸给赵旗发短信。
总觉得我把事情搞砸了。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我就像被什么东西魔怔了。
突然就说出了口。
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同志帖子。
受把攻作为朋友介绍给自己的家人，不是爸妈，是同辈的哥哥姐姐之类的。
本来大家有说有笑的，可是受忽然就抽了，他说，姐，这是我喜欢的人，你一直想知道的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他。
我就是这种心情。
我开短信，打了几个字。
“赵旗，我爸说我没了他什么也做不了，我真的这么没用吗？”我写了这条短信，却迟迟没有按发送。
盯着手机屏幕，它亮了又黑，我最后还是退出了短信，信息被保存在了草稿箱里。
这是过年前三天的晚上，我注定要失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老爸坐在饭桌前，一语不发地盯着面前的一碗白粥，好像那是一碗很深奥的白粥。
“萧遥。”我爸说：“你过来，坐下。”
“哦。”我说。
“昨天晚上你说想出国读博，是认真的吗？”
我没说话，只是忽然jīng神来了，眼中带着少许期待，我看着老爸。
我老爸也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
“如果你确定自己是认真的，想清楚了，而且又有好学校要你的话，我不反对。”他说。
“只要你真的想好好读书，不管你读到几岁，老爸都养你。”他说完以后，转身走了。粥动也没动。
这惊天逆转，惊得我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傻儿子。”我妈从厨房出来，好笑地看着我傻呆的脸。
“你爸昨天被你气死了啊。”我妈说：“半夜过来敲我门，说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们俩分房睡。
“老爸说什么啦？”我问。
“他说你想出国读博。好不容易考上公务员，你又想读书了，这说变就变的就和小孩一样，他才刚觉得你最近有点长大呢。”我妈坐了下来，双手jiāo叉地看着我：“儿子，当初是你自己要回来的啊，怎么现在又想走了？你这善变的个性像谁啊？”
我没回答我妈：“那他刚才怎么又说同意我走了？”
“哎，你爸你还不了解吗？当年他自己选择工作不深造，现在还在后悔呢！其实你要是能读个博士出来，那对他来说意义可比你当个普通公务员大多了！”
“妈！”我说。
“怎么啦儿子？”
“没事。”我哈哈哈哈哈哈大笑。
老子运气就是好啊。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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