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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_沐非【完结】(182)

  太子和朱高煦两人,一是为了彰显自己注重孝道,也是为了讨父皇欢心,每年的这一日都要去殡宫祭拜并斋戒三日。但如今太子被禁足宫中,去那里的便只剩下汉王一人了。

  “他、他竟然敢……”

  朱高煦咬牙不敢相信——在他眼中,侄子朱瞻基虽然很得父皇喜爱看重,但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rǔ臭未gān还很稚嫩,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胆略和手腕!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夙愿

  景语的嗓音继续在他耳边回响,激dàng起狰狞可怕的涟漪,“一旦将您除掉,他们就会把事qíng推倒潜入京城的元蒙间谍身上——锦衣卫那边很多人是心向太子的,别说捏造个把个假间谍,就是抓到几个真细作也不足为奇。”

  “到时候,圣上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奋勇出征攻打北元那边了,他毕竟年事已高,再这么折腾着,这个皇位没几年就要属于太子、太孙父子了。而您,就只是那黑漆漆的一个牌位,一座孤坟……”

  只听砰的一声,朱高煦狠狠的捶在了茶案上,他的力道巨大,顷刻之间木板子断裂,碎屑纷飞!

  “huáng口小儿,竟然也胆敢谋害我!!!我非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朱高煦眼中凶光熠熠,站起身来就要冲出去,却被身后薛语喊住了,“你现在跑到圣上那里,没有任何证据,他会为你做主吗?”

  他话锋一转更加犀利,“还是你gān脆跑去杀了朱瞻基?他可是圣上最喜欢的孙子,你杀了他又没有切实证据,就算没赔命也要被罢黜圈禁,而你的兄长太子殿下,可不止这一个儿子,他喜欢的几个选侍美人,都为他生下了三个幼子了……谁是最后赢家,你冷静下来就明白了。”

  朱高煦满眼的凶光,在这一刻凝滞停顿。

  他也明白了薛语的意思,半晌,才颓然坐倒在长椅上。“难道就这样任由这小崽子杀到我头上?”

  “殿下不用担忧,如今您已经提前知晓了这桩yīn谋,就可以徐徐图之来破解——况且。我和东厂的督主大人,可都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景语的嗓音亲切而恭谨,朱高煦看着他,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糙,深深躬身行礼,道:“多亏了先生,今后还请继续助我——待孤王顺利登上宝座。必定要为先生封王拜爵,赐下永袭不减的丹书铁券……”

  他是混久了行伍的人。说的都是武将至高的荣誉,突然想到眼前这人是文士出身,于是连忙又道:“先生若是愿意,孤王愿意以内阁首席大学士的位置。扫榻以待。”

  景语目光清明,微笑仍是那般如沐chūn风,让人喜欢信赖,丝毫不见任何喜色,“殿下言重了,小臣只是出于公义和良心才愿意替您揭露这桩yīn谋的,殿下英姿勃发有昔日秦王之仪,他日等您登临帝阙,小臣只愿归于翰林修书。做个闲云野鹤罢了。”

  朱高煦暗道这帮文人就是矫qíng,事先都得声明自己不慕权势富贵,于是呵呵一笑。“先生大财,宛如孤王之孔明和子房,将来还要多多仰赖先生呢——您看,如今这局势,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景语微微一笑,那成竹在胸的气势感染了朱高煦。越发觉得他高深莫测,“这有何难。只要您不动声色,暗中也调动府兵,如此这般到了七月初四那日……”

  他低声面授机宜,朱高煦越听脸上笑意越深,听完也觉得计划妥帖尽善尽美,于是又是深深一揖,“我这就照先生说的去做。”

  “殿下别急,在我们的计划发动之前,先要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景语低沉的嗓音让朱高煦感觉微微颤动——那是吞噬天地般的诡异杀意,他狐疑道:“是谁?”

  “就是被关在大理寺狱中的纪纲。”

  景语低声喃喃,脸上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这个人虽然已经身陷囹圄,但只要他活着一天,锦衣卫就可能站在太子和太孙那边,为他们平添助力——此人不除,只怕是芒刺在背。”

  “纪纲确实是个狠辣可怕的人物,但他现在已经成了只没牙的老虎,何况他也不是铁杆的太子党……”

  朱高煦的嗓音在看到景语冰雪般沉寂平静的眼眸时候,突然消音了,“殿下,只有他死了,才是真正的铁证,证实太孙不仅要在城外截杀您,还要带兵入宫弑君犯上,所以才要杀了知qíng的纪纲灭口。”

  朱高煦一听,顿时jīng神振奋——光是侄子杀叔叔虽然是大罪,但老头子若是一心软,放过朱瞻基那又是一个麻烦,将来甚至可能翻案,但若是把罪名拔高成弑君谋朝,这对父子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好,好,一切都依先生的,那下一步,我就依计行事了,先生这边,还需要什么吗?”

  景语轻声一笑,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魅惑和自信,“我什么也不需要,只要等下个月初一的会试了。”

  “哦,孤王险些忘记了,先生到京城来,就是等着参加科举的!”

  其实以朱高煦看来,景语在东厂掌握绝大权柄,又有朱棣青眼看重,根本也不需要什么参加什么科举,但他也知道这群文人最重视这个,视科举为正途,其他都是等而下之的旁门左道,他心中暗笑连薛语也不能免俗,口中却道:“孤王先预祝先生会试夺魁,殿试也连登甲第!”

  宾主就次分别,景语等他离开后,独自一人站在幽暗的雕花木窗前,眺望着万花楼的前院楼阁。

  大事在即,他却仍然愿意去考那什么科举,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显示他镇定如常,更不是为了什么博个正牌出身。

  只是为了,父亲的那个愿望而已。

  他曾经说道:“爹是榜眼,不知道儿子你能否青出于蓝,考个状元回来!”

  当时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只是父子之间的戏谑,如今却是他过往记忆中难以割舍的夙愿。

  父亲,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替你完成这个心愿吧……

  景语对着苍穹之上,无尽的虚空与夜色,暗暗说道。

  前院仍是灯火通明,虽然已近散席,却仍然有飘渺的歌声传来,幽幽夜空之中,只恍惚听到一句,“月与湖山增胜概,人看光景惜流年。白沙断渚眠鸥外,青霭长云落雁边……”

  景语无声一笑,胸中无尽块垒,无边爱恨,此刻却不知向谁诉说,眼前不期然的浮现一张娇美笑靥,却更添他心中纠结烦乱。

  “酒醒不嫌归棹晚,蘅皋暮色更苍然……”

  接下两句以后,他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会试

  有人在眺望风景,却不知自己却是他人眼中的风景。

  万花楼后院,幽暗的林间小道,白日里鸟语花香,景色宜人,此时却只有黑黢黢一团,以及三个各怀心思的人。

  小古看了一眼那密室,见灯火熄灭人影消失,这才收回了视线。

  “刚才我远远的看了一眼,那神秘人虽然是便装,但袍服下摆一闪而过的金线,却只有皇家和宗室才能使用——此人的身份非比寻常!”

  小古低声道,一旁的秦遥微微一惊,很快却沉住了气。

  “那间密室是归大哥使用的,他什么时候来,见什么人,我从来不过问,因为他的事都涉及机密,我可没那么不懂事!”

  宫羽纯开口便是夹枪带棍。

  小古却没有生气,而是沉声道:“你信任他,是因为他是我们金兰会会首,还是单纯相信他这个人?”

  “这有什么区别吗?”

  宫羽纯不解。

  “金兰会是兄弟姐妹们歃血为盟的组织,宗旨是拯救同伴,你相信会首是理所应当,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他隐藏身世加入金兰会,只是为了报自己的父仇,为了这个目标,他根本不在意牺牲任何人。”

  小古停顿一下,低声道:“当然,你若是单纯相信景语这个人的人品xingqíng,就如同红笺一样,死心塌地为他去赴汤蹈火,赔上自己的xing命。那我也没法再多劝。”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爹可是出卖建文皇帝,两面三刀的叛徒小人!谁能证明你的底子真正清白?!你现在还敢来我万花楼,我没有叫喊把你抓起来就算了。你还要指控会首大哥?!比起你来,我宁可相信他。”

  宫羽纯生xing泼辣率直,噼里啪啦说完,心中却不免又有些惴惴,见小古转身要走,又追问道:“你别急着走啊,给我说清楚!”

  小古心力jiāo瘁。不想多说,甩开了她。却被一道温暖的手掌攥住了手腕,回头看时,却映入秦遥温暖而诚挚的眼眸,“十二妹。我信你!”

  这短短一句,却让小古顿时感到鼻酸,她眨着眼,竭力不让泪水落下,却也是qiáng撑着嘴硬道:“七哥,你又何必理会我这个叛贼之女!”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再说胡闰那案子,我也仔细查过。中间颇多含糊其辞,只怕也有内qíng。”

  秦遥身为梨园名伶,有他不为人知的三教九流的管道。甚至很多达官贵人都是他的座上客,他说的话,显然比小古更能让宫羽纯相信。她有些将信将疑,看秦遥站在小古身旁对她微笑,却又忍不住心头酸涩,嘴上也不饶人。“阿遥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只希望你不要看错人。抱着毒蛇当做解语花才好!”

  讽刺完小古,她又有些皱眉,似乎是在问秦遥,又好像喃喃自语,“你说大哥跟皇族宗室的人会面做什么?他们有什么话要谈论这么久?大哥平日里有什么事都是拿到例会上让大家讨论的,这事却是没漏过一点口风啊!”

  此时,花圃外突然一阵窸窣声,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年走了过来,步伐也有些袅娜,黑暗中的容貌姣好粉嫩,宛如美女佳人,他的嗓音有些绵软而娇嫩,正是排行第十三的杨嫣儿。

  他是一个相公堂子里的“哥哥”,手下管着十几号小倌,这种都是为喜欢男风的客人准备的,因此也认识一些特殊的豪客。

  “我刚才去看过了,那马车上虽然没什么徽记,但我跟赶车的人胡调了几下,他的口音是北边的,身上也带着浓郁的辣白菜味道。”

  “北边……辣白菜!!”

  小古心头一亮——北边口音,又喜食辣白菜的,只有跟着朱棣从北平来的那帮人,再加上刚才发现那神秘人袍服上的金线……难道,是太子,汉王,或者是太孙朱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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