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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_沐非【完结】(23)

  如珍一惊之下更怒,“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这么不懂规矩的奴才是谁管的!”

  秦妈妈心神不定正要说话,如瑶却cha嘴打断了他们,“青漪,去把她们带回来。”

  “是,小姐。”

  青漪挣脱了几个仆妇,跑出门去把小古两人扶了回来。

  小古倒是没受伤,只是束发已经彻底散乱,乌黑宛如鸦鬓的长发蜿蜒披在脸上,脏黑的脸上看不出五官,只有那一双水银般的眸子对上了如瑶。

  如瑶眨了眨眼,恍惚间突然觉得在哪见过这双眼。

  她顾不得多想,直接问道:“厨房的蔺婆婆到底是去哪里,害得全家上下吃饭都出了岔子。”

  被她这么一说,存心想混淆原因的如珍顿时一楞,如灿却不知好歹,尖声嚷道:“哪里是蔺婆子出了岔子,分明是这两个刁奴从中弄鬼,耽误了正经伙食……”

  如瑶打断了她,重复问道:“蔺婆婆到底去哪了?”

  小古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又哭又抖,满身跟筛糠似的,“她被砍成几截……好几截,死了。”

  众人已经吓呆,一起被扶回来的秦妈妈越发紧张,整个人象打摆子似的抖,几乎要昏死过去。

  “你在胡说些什么!”

  如珍又惊有怒,知道事qíng起了变化,正要喝令人将她绑起来好好查问,却听一声苍老而和蔼的声音响起:“你让她继续说下去。”

  听着这一声,所有人一颤,回头朝廊下看去,只见一群花团锦簇的丫鬟们簇拥着老夫人缓步而来。

  “珍丫头,你们在闹什么?这两个人又是做什么的?”

  老夫人眯着眼睛打量两人,随即想起秦妈妈的来历,嘴边掠过一缕厌恶的冷笑,“你是先头大儿媳身边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这一句明显带着恶毒之意,秦妈妈死死咬住下唇,一个头磕在地上不愿抬起。

  如珍见势一喜,上前行礼道:“见过祖母。”

  随即一指秦妈妈和小古,“这两个刁奴仗着瑶妹妹耳朵根子软,在厨房闯下大祸,误了今天的饭食。”

  一旁的青漪听她如此颠倒黑白,明明是王氏身边的蔺婆子跑开不知去向,却把污水泼到自家小姐身上,顿时就要辩白,却被如瑶一拉衣袖住了嘴。

  “是吗?”

  老夫人淡淡看了如珍一眼,似笑非笑道:“那我怎么恍惚听到,说是那蔺婆子死了,这才延误……还有砍成好几截?”

  她回头一指小古,森然道:“你来说!”

  嗓音不大,却带着绝对的威严。

  小古已经哭花了脸,用袖子抹一把,抽噎着讲了起来,她说的颠三倒四,大意就深夜出来如厕,发现有黑影追赶蔺婆子,又把人砍成数截,事后又把尸体拖走。

  这么一番话简直是天方夜谭,众人简直跟听说书一样,根本无法相信,再要深入bī问,她又什么都没看清。

  “把尸体往哪拖了?”

  老夫人bī问道。

  “好象是,后花园。”

  小古仍是傻呆呆的,一旁的秦妈妈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已经彻底倒下了——因为她靠着墙壁,一时也没人发觉。

  老夫人挥了挥手,随即就有人去搜寻。

  不多时,有人回来报信——双目呆滞,一边gān呕不已,显然是被那惨景惊吓了,“人、人找着了……埋得不深,一挖就出来了!”

  老夫人的亲信赖婆婆面色苍白急急走进,她抖着手,从一块满是血迹的破布里掉出一块石头——那是假山的一小块,上面有清晰的凿空痕迹。

  老夫人拿到手一看,顿时面色一变,“这是那天崩塌的假山石。”

  “错不了,那都是特地从湖州运来的,和本地的金陵石不一样。”

  老夫人唇角带煞,冷冷一笑:“原来蔺婆子就是谋害我两个孙儿的元凶!”

  她霍然看向已经吓呆的如珍如灿,嗓音冰冷,“快去把你们那温柔慈善的好母亲给我叫来!人说虎毒不食子,她为了栽赃陷害庶子,连自己的亲生骨ròu也舍得!”

  第三十一章 反掌

  突然的一句,石破天惊,吓得所有人都惊在当场。

  如灿已经彻底呆傻无法反应,如珍虽然面色苍白,几瞬之后却意识到不妥当!

  当日广仁和广瑜一人重伤一人受惊,由于是广晟邀约,所有人都认定他心怀不忿要对亲兄弟下手,如珍身为他的胞妹,也感受到众人的异样目光,但她落落大方,素来以嫡母为重,提起广晟更是比谁都要义愤填膺,王氏不仅没迁怒与她,反而更加高看她一头。

  如今在蔺婆子身上发现动过手脚的假山石,显然当日之事绝不单纯,老夫人的一声冷笑,更是直接把王氏骂成蛇蝎毒妇——站在她这一边的如珍,此时发现危机迫在眉睫!

  她目光幽闪,随即断然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母亲绝不会……”

  “你倒是个孝顺的女儿!”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唇角的笑纹让人心下一凉,随即那犀利而不失美丽的眸子扫向在场诸人,停留在小古身上,闪烁着寒光,越发显得yīn晴不定。

  小古仍是一副傻楞楞的模样,缩在众人身后左顾右盼无所事事,好似完全感受不到险恶杀机。

  这个丫头留不得……老夫人心下忖道,但随即看到周围这么多人,却又泄气了——大家都长了耳朵,听这丫头胡乱说了一气,便是将她灭口,也无济于事了。

  她冷哼一声,“是或不是,请她来说个清楚吧!”

  她眼风一扫,便有人将小古和秦妈妈拖了出去,随意往空房间一关,以备对质。

  秦妈妈已经是半昏迷,被人一拖动,呻吟一声醒来,浑身仍是发颤。

  “妈妈别急,这没咱们什么事,分说清楚了就好。”

  小古仍是傻楞楞,手里拿着个冷馒头在吃——这是她方才央求如瑶院里的仆妇送来的。

  秦妈妈只觉得头脑一片昏沉——明明是自己下手杀人,怎么就平安无事了?

  她茫然的转动着眼睛,只听小古大咧咧道:“好象二夫人要倒霉了。”

  二夫人王氏?

  她替自己背了这黑锅?

  秦妈妈一时震惊,随后又感觉快意无比——这个毒妇也有今天!

  小古却是浑然不顾她复杂的心qíng,只是埋下头使劲嚼着馒头,口齿含糊不清道:“都已经下午了,初兰应该上路了吧。”

  想起接下来的一切,她眼中浮现狡黠的笑意——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能及时来劫人呢?

  老夫人的萱润堂里,正是剑拔弩张,一片死寂。

  王氏端坐在右下首的座椅上,面对指控,满是惊愕怒意,“这怎么可能,两个都是我的亲生骨ròu,我疯了才会这么做!”

  “这可不一定呵!”

  左下首的陈氏略见夸张的尖声一笑,捂唇咳嗽了两声,指间硕大的宝石刺得人眼发疼,却只衬出她一身小家子气,“就是要亲生骨ròu,才能演得bī真啊——弟妹可别误会,我可不是在说你,是在说昨天点的那一出戏文而已。”

  她见上首老夫人并不斥责,显然是默许,于是胆子更大,进一步笑道:“再说了,广仁广瑜的伤,看着挺重,现在不是痊愈了吗?这可多亏了萧家引荐的那位神医!话又说回来,萧家的夫人跟弟妹你可是亲姐妹,果然是心灵相通啊,你这才一出事,那边就有神医来救人,真是好默契,好巧合啊!”

  这话简直是在指着王氏的鼻子明讽她自编自导“假山崩塌”这一出戏栽赃庶子广晟,夸大两个儿子的伤势,再让连襟萧家出面来救人!

  陈氏用帕子捂唇假笑了两声,突然又叹道:“有妈的孩子那是千宠万娇着的,没妈的孩子就是那墙边糙,任人践踏啊……可怜我那广晟侄儿,小小年纪蒙受冤屈流làng在外,如今还不知道怎么吃苦受罪呢!”

  她越说越是带劲,还装腔作势的低下头抹了泪,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假山那件事其实是她嫉妒大房的风光,心怀不忿,这才假造广晟字迹引两人前往,又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凿松了支撑的石块,等到三人见面时再拉动木秆,瞬间让它崩塌。

  这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陈氏出身小官之家,母家世代属于工部麾下的官商,专门从事路桥营造之类,这类钻凿撑拉之类的杂学她懂得不少。

  原本她还担心终究有人要怀疑到她头上,现在有她最讨厌的王氏替下这一罪名,怎不让她兴奋莫名?

  王氏气得面色苍白,双眸却越发灼亮慑人,“大嫂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为了广仁广瑜的伤,我们焦心似焚,连太医都请动了,连他都颇感棘手——这么实打实的伤势大家有目共睹,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演戏了?”

  陈氏正要反驳,却听上首老夫人冷然道:“蔺婆子身上那块假山石你可看清楚了,她是你身边的老人,却想谋害你的儿子,你不觉得违反常理吗?”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凝在那一块血迹斑斑的假山石上,老夫人淡然道:“她是厨房的大掌勺,为人懒惰不爱生事,谁会对她下此毒手呢?”

  她连问两个问题,正是众人心中所想,连一旁的沈熙都暗暗点头,沈源的目光也禁不住带了三分怀疑。

  王氏闻言,恭谨的站起身来,也不要人搀扶,在正厅中央跪了下来。

  “列祖列宗在上,沈门王氏在此立誓,此事绝非我所为,若有虚言,便罚我……”

  她哽咽了一声,终究继续道:“罚我一身孤苦,夫离子散,冻饿而死,死后坠入无间地狱不得超生!”

  她嗓音冰冷彻骨,所下重誓让所有人都心中一沉,她随即抬起头,虽然痛苦委屈到了极点,却仍是倔qiáng而优雅,“母亲问了这两条,我不敢不答,但那蔺婆子虽然是我的陪房,但她去厨房也已经多年,与我这边往来不多——谁知她是被谁收买了,竟敢做这等背主之事!”

  想起两个儿子当时的凶险,她双眼泛红,qiáng忍着委屈看向沈源,“夫君,妾身无能,平时忙于家务又识人不明,连先头旧仆都管制约束不了,竟然害了我亲生的骨ròu……这都是我的不是!”

  她说到此处已是泪眼婆娑,低泣之声让人心生恻隐,“做母亲的谁不知道疼爱自己的孩子,别说是重伤了,就是他有一丝一毫的损伤,都是伤在儿身痛在母心,谁会舍得拿他们来演苦ròu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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