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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_沐非【完结】(29)

  卖身契!

  小古的耳朵听到这一句,顿时眉心一跳,笑容变得无比甜美——

  “少爷,您是说真的吗——我想,打闷棍和我劈柴大概也没什么差别,总之我握紧斧子这么咔嚓一下就成了吧?”

  小古连忙答应得慡快,双眼不停的眨巴着好似很是期待——那一瞬,她双眸之中的喜意,璀璨流波宛如天上星辰,让人不觉迷醉。

  一瞬过后,她眼中的光芒却暗淡下来,欢跃的笑意化为苦涩,“秦妈妈和初兰必定对您感恩戴德,可我的卖身契要想索回却是极难。”

  “是因为罪奴之身?”

  广晟凝视着她,目光专注而幽邃,一开口就点明问题所在。

  小古默默的低下了头。

  重重的力道拍在她的肩头,她诧异的抬起头,只见广晟自信决断的笑容在眼前无限扩大——

  “总有一天,我会替你讨回身契,还你自由。”

  男子沐浴后的热气熏染而来,军中流行的苍术香息更浓更甜,更衬得他霸道嚣狂的气息。

  “少爷……”

  小古低声喊道,墨玉般的双眸楞楞的看着他。

  “怎么了,不用太感动,你家少爷我就是这么慷慨大气的一个人!今后你就慢慢知道了。”

  广晟的笑容更为灿烂,平素冷若阎罗的脸上居然现出“来夸我吧来夸我吧”这种稚气得意的表qíng。

  “少爷……我只是想说,你腰带没系好。”

  小古无奈的指向他的腰间——单薄的内袍下,腰带松散的垂下,凉飕飕露出其下风光。

  广晟整个人石化僵住了!

  深更半夜,正房隐约有少女的笑声,随即好似有什么人在惊叫,这动静听在月初耳中,却让她又嫉又酸,心里象针刺一般。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在房里来回走着,神qíng焦躁,最后走到了窗前,踮起脚尖向外张望。

  正房那边灯火朦胧,看不真切,昏暗中,好似又有少女银铃般的娇笑声响起。

  这个丑八怪黑煤球!

  她恨恨的想道,指尖痉挛一般的抓在窗棂上,粗木窗栏把手刺得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沈爷就这么不待见我,宁可要那个丑八怪来伺候,也不愿我近他的身!

  月初想起在人牙子那里听到的一些前头旧事:有某某丫鬟得了老爷的宠,三两年就生了儿子收了房,如今穿金戴银呼奴唤婢好不威风,连正房太太都不敢得罪她……也有丫鬟笨手笨脚不得主人喜欢,做了半辈子苦工被配给一个瘸子男仆,天天挨打又受气,才生了孩子就要下地gān活。

  我绝不要过这样猪狗不如的生活!

  月初当初就在心中立誓,一定要在主家谋求一席之地,牙婆子也夸她身姿妙曼,哭起来惹人怜惜,是天生的通房侍寝的料。被选送到沈总旗家里的时候,她也曾暗怨主位官阶不高,但在见到俊美无双的沈爷那一瞬,她整个人好似飘dàng起来,陷入了桃花旖旎的幻梦之中。

  若是给这位爷为妾,那该是何等快活!

  但眼前这一幕却残酷无比的告诉她:沈爷对她,丝毫没有动过心思。

  月初不禁沮丧的坐倒在chuáng上。

  枕下的一块硬物滑了出来,戳得她肩膀生痛,她从棉罩下拿出一看:是一块桃木雕成的观音像。

  这尊观音跟世上常见的千手观音、送子观音和水月观音都不一样,它由桃木雕作美貌少妇的模样,杏眼桃腮,举止柔媚中透出英气,她一身打扮非僧非道,云袍飘洒而下,一手持着道书,另一手捏成咒印,生生为这尊雕像增添了三分诡秘。

  月初闭上眼,把佛像握在掌心,双手合十,虔诚而焦虑的喃喃道:“佛母娘娘恩典,信女月初求您大发慈悲,保佑我……”

  最后几个字,她嘴唇阖动,嗓音却越发低沉诡异——

  “求佛母保佑此事,信女若得遂愿,一定舍出十两银子,替您广印经文!”

  暗夜三更,风chuī得书页沙沙作响,书房里空静寂寥,只有广晟一个人静坐写着书信。

  他写了一页又一页,到第二张的时候,笔尖墨汁不匀,淋漓掉在宣纸上,顿时便氤氲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默背起少年时学过的养气文章,压制住心头烦躁,这才重新取过纸笺,安稳平静的重新写了起来。

  三页文书不多时就完成了,广晟端详着上面的字迹——那未gān的墨迹间,讲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计划,透露出无尽的凶险意味。

  这一封书信递出,整个京营只怕就要天翻地覆!

  他又再次端详着书信中提到了一个个人名和关键,内心盘算毫无差错后,这才郑重的添写上——卑职锦衣卫暗使沈某再拜。

  他还没来得及把信封好,只听一阵轻轻敲门声。

  “是谁!”

  他冷声责问道。

  先前他就跟这些下人有言在先:书房重地不得擅闯。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门外传来娇柔受惊的女音,惶然吓得低如蚊呐,“爷,是我,月初。我是来给您送宵夜点心的。”

  第三十九章 误会

  广晟的眉头皱得更深,冷声道:“你的规矩是怎么学的?”

  外间有人脚步声谎乱,好似倒退了一步,“奴婢明白的,书房重地并不敢擅入……只是,爷您都忙了一宿不曾安寝,我实在是不落忍,所以特地给您熬了这碗党参rǔ鸽汤。”

  月初的嗓音好似有些哽咽,“奴婢并不敢打扰爷,也不敢坏了规矩,我把食盒子放在门外,爷您好歹用点补补身子。”

  说完,她的脚步声就离开了。

  广晟打开门,只来得及看到一道袅娜而穿得单薄的身影,提着灯朝着前院而去。而门外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个黑漆描花的食盒,打开一看,一碗泛着奇香的汤出现在眼前。

  广晟幽黑的目光看了一会,拿起调羹舀了一点送进嘴里,只觉得氤氲药香中混着鸽子ròu的鲜美,实在是厨艺不错。

  他又细品了一口,发现实在没有什么可疑的味道,冷峻脸色不由的放缓了三分,但也不愿再喝,便任由那盒子放在门口,自己转身进了书房,拿了书信封好火漆,也不带外院小厮就出门去了。

  黎明未至,天上的星辰微弱的闪着,这是一日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小古早晨起身的时候,就见到厨房里搁着那只食盒和白瓷碗,里面满满一碗羹汤都冻出了一层冰。

  秦妈妈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若有所指道:“半夜三更熬什么汤,整整一锅东西都给糟践了。”

  小古拈起一块冰渣,放到鼻前闻了闻,点了点头。

  初兰一把拉住她,兴奋的问道:“这汤里面有问题吗?”

  小古一脸迷糊的看着她,“初兰姐,这汤一股子药味,可我不是大夫呀!”

  初兰顿时气馁,脸上仍带了八卦的光芒,“我还以为你发现什么不对呢?”

  秦妈妈在一旁轻敲了她的头,笑斥道:“gān你的活去,小丫头家家的看了几出戏,就以为自己是断案如神的包大人吗?”

  她劈手夺过那碗汤,咣啷一声连碗带汤全部丢了出去,骂道:“什么下作的东西,没得污了人的眼!”

  月初正好从门外走过,听着这话气得眼都红了,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尖声哽咽道:“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骂谁是下作的东西!”

  “谁下作谁心里明白!”

  秦妈妈口风比她还辣,眼风眉梢都是鄙夷,衬得她那张鹅蛋脸风韵更盛,“你有事没事的给爷们送这种汤,打量别人都是死人看不出来吗——这党参rǔ鸽汤放了杜仲这些药材,最能补肾壮阳!你一个丫头片子,成天巴望着爷们‘补肾’,你安的是什么心?!”

  这话说得很是露骨直白,简直就是指着鼻子说她是yín贱材料,一心想着爬爷们的chuáng,月初哪受得了这个,气得脸色灰白,浑身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她才哭出了声,两行清泪缓缓的流下,落在腮边显得晶莹剔透,“妈妈怎么能用这么龌龊的念头想我?”

  她虽然哽咽,语音却仍清脆好似珠落玉盘,梨花带雨的哭诉道:“妈妈在高门大宅里看得多学得广,心计手腕什么的,我这个贫家小户之女也不懂,我就想着沈爷忙了一宿必定是又饿又疲,正好家里买了只rǔ鸽,我前几天又买了些益气养身的汤剂,这才放到一块煮了——什么补肾壮阳的,我一个小丫头也不懂,连听到也是脏了耳朵!”

  她越说越是凄恻,浑身抖得筛糠似的,“妈妈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不如死了算了!”

  随即作势就要撞墙柱,小古瞄了一眼,觉得她向前冲的姿势很是妙曼可人,那速度和准头嘛……她忍住抽笑的嘴角,站在原地不动。

  初兰却被她吓住了——她虽然有时候刀子嘴不饶人,实则最是心软不过,虽然也觉得月初有不安分的心思,但又怕她脸皮薄下不来台,真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好?她想着自己三人也是因为闯祸惹了主子不喜,这才被打发到广晟少爷这来,若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连忙抱住月初,急声道:“月初你别做傻事,有话慢慢说!”

  月初挣扎不休,连踩了初兰几脚,哭喊道:“她都那样说我了,我好好的清白名声都给她败坏了!我不活了!”

  “初兰你放开她,她要死就尽管去好了,就算这屋子的墙软撞不死,我这还有剪刀和白绫,要砒霜隔壁街上的生药铺子也能抓到——我倒要看她死不死!”

  秦妈妈气得柳眉倒竖,说话嗓门不大,却透着一股狠辣。

  秦妈妈算是初兰的老上级了,她听了这话不免犹豫,手上的劲也松开了,月初还要哭闹挣扎,措不及防之下跌了四脚朝天,gān脆在地上呜呜哭道:“你们都欺负我……”

  正闹得不开开jiāo,门外传来一道女子嗓音——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谁啊?”

  抬眼看时,却是huáng二小姐带着丫鬟来拜访了。

  秦妈妈暗骂门外的小厮跑开没有及时通报,让客人看了笑话,她狠狠瞪了一眼月初,后者见到huáng二小姐,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羞得默默站了起来就要走。

  huáng二小姐却不放过她,绕着她看了一圈,好像在端详什么西洋镜,啧啧娇笑道:“哟,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的哭包西施怎么灰头土脸的,看这小脸蛋都哭肿了,真让人心疼——是谁欺负你了,快说说看,我来给你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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