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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二世祖日常_七杯酒【完结+番外】(31)

  三皇子在昭睿帝面前素来斯文乖巧,懂事知礼,德妃听他这般评价,心里暗紧了紧,却不好反驳,顺着他的话道:“您说的是,这孩子身边是该有个贤惠的规劝着了。”

  昭睿帝颔首,德妃捧了他素来喜欢的点心过来,亲手放到他手边,忽的又轻叹了声:“妾知道娘娘让锦儿去宫外开府是好意,但这般也太着急了些,这孩子还缺少历练,妾有些舍不得,一时半刻也…”

  昭睿帝心里本来已经有几分适意了,闻言又想起那日在谢太傅面前的难堪来,直接截断了她的话,沉声道:“就是缺少历练,才要让他出去多经事长些阅历,难道还能受宫里和宫女太监厮混,受荫庇一辈子不成?!”

  德妃本也没想他能应下,但见他对自己这般厉色,不由得怔了怔,就听昭睿帝皱眉埋怨道:“此事朕和皇后已经定下了,你不必再多言,这孩子就是被你惯的太过了,这才跳脚和太子闹事。”

  德妃再不多言,脸带惊慌地跪下请罪:“是妾无知,皇上都是一心为着锦儿好的,是妾糊涂了。”

  昭睿帝闻言脸色缓了缓,但心里还是不愉,起身直接出了她的寝殿。德妃皱起了细长的黛眉,转头对身边心腹宫女吩咐:“想法子带话给三皇子,让他好好地去给他父皇赔罪。”

  昭睿帝心里不痛快,在嘉明殿里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殷卓雍来,转头吩咐内侍道:“豫王现在应当无事,你去请他过来,朕有好些日子没和他手谈了。”

  内侍领命去了,殷卓雍今日倒也难得来的痛快,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出现在嘉明殿里,笑着道:“皇兄好闲心。”

  昭睿帝已经命人布置上棋盘棋子,与他面对而坐,微微笑道:“好些日子没和你下棋了,不知道你的棋艺又进步了几多。”

  昭睿帝如此沉迷下棋,不是因为他棋艺高超,而是他是难得一见的…臭棋篓子,实在是难找到对手,而殷卓雍jīng通象棋六博双陆各项棋艺,唯独见了围棋如同见了死敌,两人倒也是差的旗鼓相当。

  偏偏棋越烂棋瘾越大,所以常坐在一处手谈。说两人是臭棋篓子一点都不为过,明明有无数活路,两人偏偏下了唯一的死路,也算是一桩本事了。

  昭睿帝抽到了先行的黑子,兴冲冲地刚落下一子,就听外面内侍来报三皇子来了。

  昭睿帝眼底似有不悦,但还是发声让人进来。殷怀锦一嘉明殿就匆匆跪下,满脸地悔恨歉疚:“儿臣这些日子犯了糊涂,让父皇为难了,现在一想到这事儿就寝食难安,特特来向父皇请罪。”

  昭睿帝放下手里的棋子,面色沉凝:“朕请来当世宿儒教导你,就是为了让你明理懂事,没想到倒把你教的如此糊涂,跳脚跟太子争执,转头又惦念上了太子身边的近臣,朕对你好生失望…”

  殷怀锦心中一紧,面上却满是羞愧:“儿臣瞧着沈侍读进退有度,行事颇有章法,又于督导课业上颇有心得,儿臣这些日子课业上进步缓慢,一时qíng急,便想着请她辅佐一二,儿臣如今已经知错了,还望父皇恕罪。”

  这话说的极有章法,他突然幡然悔悟,肯定不是自己良心发现,多半是被人提点过的。

  昭睿帝本以为他是为色所迷,如今听得他这般说,不由得微微怔了怔,面色有几分和缓,想找个台阶下,转向豫王问道:“十三弟,你怎么看?”

  殷卓雍一哂,似有几分讥诮,他本来不打算参合宫里这些事儿,但今日…:“臣弟在蜀地便听过皇侄的贤名,当时就想着生子当如三皇侄一般,但如今瞧来…”

  他细白的手指把玩着白玉棋子,轻笑一声:“皇侄一心向学倒是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太子也是要学习的,难道就为着你这颗向学之心,就可以让太子无人伴读,皇上在皇后和沈大人之间难做吗?为了你这颗向学之心,手足之qíng,父皇的关护之qíng,都可以随意挥霍?见着太子好的便想弄到自己身边,跟qiáng盗无赖何异?”

  一针见血!要是沈琼楼在这儿听着肯定要给他拍手叫好。沈琼楼本来就是陈皇后为了自己儿子向妹婿妹子请的伴读,凭什么三皇子说要就要?

  昭睿帝本就偏他,而且这回帝师之事也是他有意无意引导的,听完他说话气也消了几分。但听了殷卓雍的一席话,面色yīn沉冰冷,用力砸了个杯盏到三皇子脚边。

  “混账东西,心思竟这般龌龊,还有脸到朕的面前搬弄唇舌!”

  殷怀锦正要辩解,昭睿帝已经挥手:“把三殿下带出去,让他专心准备去宫外开府之事,无事不要到朕的跟前来了。”

  殷怀锦再不敢多言,qiáng自压着心中惊慌愤懑,跟着内侍低头出去了。

  昭睿帝心烦意乱地随意落下一子,殷卓雍托着茶盏浅啜了口,微微笑道:“皇兄可是为了沈侍读的事烦心?”

  昭睿帝叹了口气:“这两个不成器的,不管不顾地闹了起来,半分不知道和睦手足…沈侍读虽无辜,却不能再留在宫里了,但是在宫外也…”

  要不是他过分偏心庶出的皇子,给了三皇子底气,他哪里能跟太子相争?殷卓雍垂下眼,长睫密密地jiāo织着,声口悠然:“臣弟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可解皇兄之忧。”

  昭睿帝抬眼:“你且说来。”

  殷卓雍扬唇一笑:“把沈侍读给我,如何?”

  ……

  沈琼楼回家之后就跟沈老夫人和沈木商量跑路的事儿,两人都觉着这主意不错,沈木思索道:“前几日楼儿继续侍读,就是怕圣上起疑心,如今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想必圣上那里已经查清楚了,楼儿这时候再光明正大地卸了侍读一职,再去别处避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沈老夫人本就不愿儿孙参合宫里的事,当初为了陈皇后才让沈琼楼入宫伴读的,这刚好是个能光明正大避开的法子,闻言也是赞同,又出主意道:“她大堂伯就在南边,咱们写封信过去,就让三丫头在南边住上一段日子。”

  沈琼楼闻言思路跑偏,奇道:“我哪个大堂伯在南边那里?”

  沈老夫人无语地摇了摇头,惊奇道:“你这孩子当初被你爹打了两下,不光伤了脸,还伤了脑子不成,怎么谁都不认得了?”她思路也狂奔出去:“我记得城南有个张大夫擅长针灸,回头让他给你扎几针。”

  无辜躺枪的沈木:“…”

  他摆摆手,把话题拉回来:“是你松堂伯,如今在南边经商,这不是重点…我明日就想法子递折子帮你把侍读之位辞了,反正侍读也不算正经官位,没那么多手续,皇后那边…让你娘找机会去说吧,想必皇后也能体谅你的难处。”

  三人俱是gān脆之人,商议之后便拿定主意准备忙活,沈老夫人忽然叫住沈琼楼问道:“这法子你是怎么想到的?为何不早些说出来?”

  沈琼楼本想实话实话,但转头想到沈老夫人叮嘱过她不要跟东西厂的人打jiāo道,便把话咽了回去:“我做梦梦见的。”

  沈老夫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给沈家人上了一课,什么叫峰回路转,什么叫柳暗花也暗。第二天早早地就有宫里出来的内侍宣旨,侯府上下的人都摆开阵势来接旨,具体内容她记不大清楚了,大概意思就是——

  沈侍读在宫里表现出众,朕心甚慰,但想到豫王府里仅有一名长史,朕心里甚是不安,所以特指了沈侍读去豫王府当值,加油,好好gān。

  沈府众人:“…”

  昭睿帝听了豫王的话本来觉得他脑子有坑,但仔细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一来可以把沈琼楼调远,省得太子和三皇子再起纷争,二来豫王是长辈,把沈琼楼派去给他gān活,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没脸再争了,三来长史的主要职责就是监督王爷,沈琼楼是锦川侯之女,皇后的外甥女,根正苗红,派去给豫王十分合适。

  ——综上所述,他就这么麻溜地把沈琼楼转手了。

  沈琼楼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脑子里只转了一个念头——呵,神经病也能当皇上?

  沈老夫人和沈木就比她淡定多了,略惊愕一瞬就回过神来,接旨之后送走了内侍,然后皱眉对视着。

  陈氏沉不住气,头一个咂舌:“这,这皇上也太能想了,想把楼儿打发走就罢了,怎么偏生给楼儿找了这么个差事?”

  沈老夫人也有几分无奈,别人跟皇家牵扯关系是jiāo了大运,自家这个除了麻烦还是麻烦,她长叹了口气,想起豫王捉摸不定的xing子,不由得摇摇头:“豫王那里也罢了,总比宫里能少些事,你只要小心gān好差事,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乱子,gān上一段时候,等风头过了再把这差事辞了吧。”

  沈木久居官场,对豫王的脾xing也有些了解,同样不想让沈琼楼在他府上久待,无奈颔首道:“圣上既然下了旨,也只能先如此了,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想法子辞了吧。”

  他原来的希望不过是小女儿能懂事让他少cao些心,现在女儿是懂事了,他cao心的地方却更多,心都稀碎稀碎的了。

  虽然皇上下旨让她去豫王府当差,但也没说具体是什么时候,只让她尽快上岗,她这边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新单位转转,没想到府外就有人来报:“一位叫怀瑜的小公子要见您。”

  这时候天上细细下了些小雨,殷怀瑜带人进来的时候还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摘下斗笠之后一溜雨滴就顺着滑下来,元芳虽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看那通身的贵气也不敢小觑了,忙忙地迎到厅堂里备上热茶。

  沈琼楼出去迎了几步,见他脸上手上全是水,便递了块gān巾子过去,殷怀瑜不动,只是静静地瞧着她不说话。

  沈琼楼还以为他又闹什么别扭,自己用gān巾子帮他擦了擦手背,又掸了掸身上水珠,一边问道:“殿下怎么突然出宫了?小心圣上…”昭睿帝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大姨夫来了,各种yīn晴不定的。

  殷怀瑜眼角泛着红,不知道是哭了还是昨晚上没睡好,就这么直勾勾地瞧着她,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子,声音沙哑地开了口:“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

  沈琼楼慢慢收回手,狐疑道:“殿下究竟怎么了?”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殷怀瑜直直地瞧着她,像是瞧一眼少一眼一样,这气氛实在是太琼瑶了沈琼楼背不住,无奈道:“殿下有什么话就直说,你这样看的我心里毛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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