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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_魏香音/罪化【完结+番外】(19)

  对于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而言,无论事业或者爱qíng都是太过陌生的事物,并没有太多经验可做参考。

  没有经验,那就只能遵循内心的声音。至少陆离知道,他并不希望就这样结束与沈星择的关系。

  那就暂时先瞒着罢,能瞒多久是多久。如果实在瞒不住……反正家里有钱,大不了离乡背井,去国外照样能做演员。说不定还可以正大光明的结婚……总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就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坑的鸵鸟,陆离终于因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而感到轻松愉悦起来了。

  今晚沈星择要回寝室。这段时间大家各忙各的,都没有时间好好聊天,倒是可以趁机商量商量想到这里,陆离加快了脚步。

  穿过桃花林就到了学校的西门附近。就在陆离犹豫着是先回寝室,还是先去西街买晚饭的时候,被他丢进书包里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沈星择打过来的,约他半个小时之后在外头见面。

  ——————————————————

  沈星择约定的地方是一家高档餐馆。从外表上看,更像是深藏在富人区里的江南园林。

  陆离知道这家店和沈星择有点关系——去年圣诞节,为庆祝陆离顺利出演人生中的第一部电视剧,同寝的四个弟兄曾经来这里吃过一顿饭。当时不仅全额免单,值班经理还过来寒暄,询问菜式口味,送上特制甜点。

  踩着约定好的时刻,陆离抵达了这座名为“嘉月”的餐馆。

  由于采取预约制,门口并没有等候用餐的客人。推开半掩的桐门,沿着卵石镶嵌的枫间小径往里走,傍晚的斜阳跟在陆离身后,在白墙上晕染出短暂的金红。

  “嘉月”典出《楚辞》,指得正是眼下chūn花烂漫的美好季节。庭院里立着几株高大的梨树,黑铁枝头撑着堆雪似的白花。陆离踩着落花走到大堂前,不等开口,立刻就有服务生过来为他引路。

  陆离行走在曲折的暖廊上。隔着落地玻璃,他瞥见不远处的开放糙坪上站着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正是沈星择的混血表兄安化文。

  安化文是陆离仅见过的沈家人。沈星择与他十分亲近,可有时却又带着点儿公事公办的疏离——前者是由于沈星择曾经长期居住在安化文家里;而后者则是因为,安化文是沈星择未来的经纪人。

  选择亲戚作为自己的经纪人,这在业内并不罕见。真正令陆离好奇的,是沈星择究竟来自一个怎么样的家庭。

  他并不是没有问起过,然而沈星择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几次下来,陆离不免懊恼;可回头再想想自己也不靠他吃不靠他穿,问这些俗事反倒掉份儿,便也随它去了。

  暖廊一直延伸到庭院里的池塘边,服务生将陆离领到画舫形状的暖阁前就转身离开。陆离独自推门进去,绕过屏风转一个弯,隔着珠帘就看见了坐在窗户边的沈星择。

  进入大三之后,表演系的学生们陆续开始找起了出路。沈星择虽然一直稳如泰山,但这阵子也开始往外跑,距离他俩上次见面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

  说毫不想念显然是不可能的。然而陆离时刻谨记着当初是沈星择主动追求的自己。所以他习惯xing地摆出了高姿态,像一只挂着金链的黑猫。

  “有什么事,快说。”

  他径直朝着沈星择走去,脑内一边开始寻思应该坐在哪个位置——对面太远、身旁太窄。从前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沈星择偶尔会出格地将他硬拽到自己的大腿上;可是眼下的气氛仿佛也并没有那么旖旎。

  自从陆离进屋之后,沈星择始终一声不吭。他低着头,将手叉进口袋。长到无处安放的双腿jiāo叉着抵住桌脚,膝盖紧绷。

  “……怎么?出什么事了?”

  陆离从沈星择的姿态中读出了抗拒,再联想到庭院里站着的安化文,心中咯噔一声,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两三步走过去,俯身蹲在沈星择的身旁,双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膝盖。

  却没料到,沈星择一下子就绷紧了身体。

  “…… ……”

  陆离看见他的嘴唇翕动了一动,发出某种短促而含混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陆离才意识到,沈星择刚才说出的那三个字居然是——

  “分手吧。”

  第19章 青涩的别离

  前后整整五秒钟,陆离的内心只有一片空白。也许是因为太过震惊,他的眼神里还来不及染上一丝愤怒。

  身体有些僵硬,他不得不保持着蹲踞的姿势,仰头去看沈星择。

  可沈星择却扭过头去,拒绝了他的视线。

  “我们现在都开始接工作了。明天我就去美国,再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还是别拖到毕业以后。”

  “……”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陆离总算是品出味儿来了——沈星择只当他是课余的消遣,现在毕业了,是该gān脆利落地甩掉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从不提及自家的事;怪不得对于感qíng他一直保持低调。

  突然之间,陆离的脸上烫如火烧。

  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何脸红——也许是因为突然被甩而感到耻rǔ和愤怒;也许是因为仅仅几个小时之前,同样面对分手这件事,他却冒着断送前途的风险,选择了沈星择。

  选错了吗?

  终于,受伤的自尊心就像一根弹簧,开始了带着铁腥味的qiáng烈反弹。

  蹲踞的姿态也成了一种屈rǔ的暗示,陆离推开沈星择的膝盖,起身后退了半步。

  “你找我来……就为了说这破事?”

  他昂起头、睨着眼,让视线从高处落下,仿佛这样就可以蔑视掉沈星择造成的伤害。

  但不够,这样还远远不够。

  “你要走就走,关我什么事?”

  “还真当自己是我陆离的什么人了!”

  “……”

  当陆离连珠pào似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沈星择也终于看过来了。他的表qíng正在滑向黑暗yīn沉,可眼睛却亮得瘆人,像是飘近了的鬼火。

  陆离并不畏惧,立即以眼还眼。他这二十一年来一直活得顺风顺水,在家里被捧着宠着,在班上也是前簇后拥,深受同学师长的喜爱。从没有人教过他,受了委屈还要低头认输——尤其还是面对着一个曾经总是迁就他、哄着他、讨他欢心的追求者的时候。

  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彼此的眼神与表qíng就足以表达出最莽撞的冲突。而就在陆离以为事态即将进一步升级的时候,沈星择黑着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向门口,甩开珠帘夺门而去。

  这场鸿门宴的主人走了,偌大的画舫里顿时只剩下陆离一人。四下里静得可怕,却也正因为这份寂静,给予了他缓冲的空间。

  他的脸依旧火烫,烫到无法好好管理表qíng。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出去见人,于是缓缓走到了屏风后头,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蜷缩着身体,用双手抱住脑袋。

  曾经在庭院里追逐过他的夕阳,此刻又穿过花窗在他身上投下一束金光。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个昏暗的舞台上。无数双眼睛正紧盯着聚光灯下的他,冷酷地看着他此刻的丑态。

  也许是沈星择走得太快了,刚刚那几句伤人的话根本没让陆离尝到报复的快感。各种来不及发泄的qíng绪,如今正在他的体内发酵增殖;可同时,他又觉得心里空空如也,仿佛一直都在无止境地往下坠落。

  不知安静了有多久,他忽然听见耳边有声音——又轻又细,是他从未听过的、最懊恼无助的声音。

  而当他发现这居然是他自己的声音时,眼泪已经从指fèng间滴落在地板上了。

  心如刀绞,也许是因为曾经主动追求他的沈星择,又主动甩掉了他;也许是因为他自作多qíng,失去了甩掉沈星择的先机。

  又也许是因为不久的未来,在沈星择的身边终将出现另一个人,夺走来自沈星择的全部关爱和瞩目,成为沈星择生命中那唯一的一人。

  这是陆离二十一年生命中,第一次品尝到极端挫败的滋味。

  huáng昏毕竟是短暂的。当夕阳彻底被黑暗所取代的时候,陆离终于抬起头来。

  风gān的眼泪让脸颊感觉紧绷,像是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可这种程度的伪装远远不够,他摸索着从背包里拿出帽子和围巾戴上,这才低着头往外走。

  他推开门,庭院里的路灯凑巧亮了起来,也照亮了门廊下的那个人影。

  是沈星择。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或者从未离开过?

  陆离懒得去想答案。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qíng,现在只想一口气尽快离开这个令他受rǔ的地方。

  可是沈星择却堵住了门口,仿佛有话要说。

  “小离——”

  “……滚。”

  陆离心里头尚有一星yīn燃的余烬。他咬牙切齿地蹦完这一个字,忽然意识到该滚的明明就是自己。

  他的眼角又湿润起来,再不说话,死死咬住牙关就要往外走。

  但是沈星择依旧不让,甚至还伸手按住了陆离的心口,用力把人往门里头推。

  可他却忘记了地上还有门槛——陆离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后退两步绊在门槛上,身体失去平衡朝后倒去,先是撞到了一旁架子上的弥勒佛,接着又压着屏风摔倒在了地上。

  完全下意识地,陆离伸出左手想要撑住地面。可就在手掌与地面接触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腕处突然爆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喀啦”一声——

  “陆离?陆离!陆大离!!”

  高分贝的喊叫将陆离一下子唤醒过来。

  他勉qiáng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硬板chuáng上,眼前天光大亮,马蒙一手扒着chuáng的护栏,一手正用力摇晃着他的左臂。

  “起chuáng了嘿大帅哥,别忘了今天是开学典礼!”

  陆离急忙穿衣起chuáng,匆忙洗漱完毕,跟着宿舍的弟兄们出了门。时间不早不晚,学生公寓的楼梯间里挤满了新生们。大家彼此之间还不熟悉,但都用满怀善意、渴望jiāo流的眼神互相打量着。

  出了学生公寓从西门进入校区,认识路的陆离很快成为了一小撮新生们的领头羊。他带领着大家抄表导楼前的近路来到了学校的大礼堂。

  昨天下午学生处群发了通知短信,详细规定了开学典礼时各系新生们的座位顺序。陆离和马蒙几个人找到了表演系所在的那几排,挤进座位之后又忙着和前后左右招呼寒暄,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典礼差不多也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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