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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_魏香音/罪化【完结+番外】(24)

  迟来的酒劲依旧源源不断地冲上大脑,陆离抓起桌上的高脚酒杯,仰头大口喝下杯中的纯净水,然后透过玻璃杯壁朝外看。

  光怪陆离的世界,奇形怪状的马蒙和何木良……甚至还有窗外黑夜里,那些原本看不见的东西,居然都在这片酒杯的折she之下变得清晰起来。

  “师兄……不好意思。”

  当重新放下酒杯的时候,陆离又装回了平日的温和与从容。

  “我可能是有点醉了。”

  他抱歉地朝着沈星择笑笑,表示这苗家米酒果然不容小觑,后劲大得吓人。

  大一大二学年宿舍还有门禁,时间已经不早,陆离硬拽着马蒙起身告辞。只留下沈星择和何木良,在包厢里等着司机把车开过来。

  “你怎么看?”

  沈星择做了一个掏口袋的动作,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带烟。

  何木良吃着一块豌豆huáng:“挺好俩小孩啊,就是马蒙的话忒多了些。”

  “别装傻。”沈星择打断他,“记不记得来之前,我和你说过些什么。”

  “……记得,当然记得。”

  何木良又喝了口水,连连点头:“其实我觉得也还好吧,不就是名字一模一样吗?长得也没多像,老陆那是阳光英俊型的,小陆明显是眼下流行的小鲜ròu什么什么……花美男,我没说错吧?”

  “谁问你这些了。言谈举止,神态,还有看待某些问题的角度。”

  何木良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这我可不熟。像么?不像?诶讲道理,我和老陆这些年每年也就见面一次,究竟谁他死党啊,你不清楚还来问我?”

  沈星择的手指在铺着雪白台布的桌上轻轻敲打,那是弹烟灰的动作。

  “我觉得他很像,不是外表而是感觉,那种骨子里的傲气。”

  何木良放下擦嘴的湿巾,看了一眼关好的包厢门,这才俯身过去。

  “……我说,你是认真的?老沈你别傻了,这是唯物主义世界,亏得你是和我说。不然明天外头就该传你是信了邪教了!”

  他故意说得危言耸听,可沈星择却依旧沉陷在自己的逻辑里。

  “有人说所谓迷信就是未解的科学。万一果真如此呢?”

  “……”

  何木良仿佛词穷,左右缓慢摇晃了两下脑袋,伸手过去按住沈星择的左肩。

  “好,咱们再退一万万步说,就算真有奇迹,就算他真是当年的陆离转世也好投胎也罢……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主动说出来?人家不想说,你难道还bī着人家来和你坦白?”

  这次,沈星择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像是要为自己再倒一杯酒。

  何木良立刻将酒杯拿走,放到了远处。

  “这酒误事儿!想想看,刚出事那阵子咱不都挺过来了吗?你可别越活越回去!听我的,回去睡一觉,睡醒了你就知道今晚这事儿有多荒唐了。再说人好端端一大学生,你可别耽误了人家的前途……”

  他正说到这里,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大门外,是时候离开了。

  第24章 一位影帝的诞生

  凌晨三点的时候,陆离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大四那年的毕业季。

  穿上学士服的这一天,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如约前来观礼。而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慡约——半年前的毕业大戏,直到开演前陆离才得到消息:因为临时有事,家里不会有任何人到场。

  不祥的预感经过几次放大,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正当同学们收拾行装,憧憬着人生新起点的时候,陆离却买了一张机票,两手空空地飞回了老家。

  也正是这趟回家,陆离才第一次听说:家中经营了两代的外贸公司已经资不抵债,到了破产的边缘。而更令他意想不到——这只是接下来几年各种悲剧的开端。

  当陆家破产的结果无可挽回,向来在家中无甚地位、甚至逆来顺受的父亲成为了第一个叛变的人。几乎是孤军奋战的母亲和整个陆家一起承受了毁灭的打击,从此大病不起。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更多的噩运也一步一步,bī近了陆离。

  因为先前手腕骨折的原因,聚光推迟了与陆离的正式签约。后来又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他家中出事的消息,主动提供了一小笔慰问金以及一份特殊合约。

  虽然知道这是一份不平等合约,但是当时的陆离完全不具备与聚光谈判的条件——没有靠山、缺乏工作经验,甚至还急需用钱。签下一个名字只需要几秒钟,但这意味着陆离将自己卖给了聚光,整整二十年。

  人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年。

  当然,那时的陆离还没有能力想得那么长远——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他接拍了八部电视剧、两部电影。作为新人他只能拿到一些小角色,有时甚至只是龙套,片酬当然十分有限。然而正是这点有限的片酬,还会被公司抽去七成以及税务,结果所剩无几。

  但即便如此,这也已经是陆离当时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努力了。

  那是一段地狱般的生活。

  身体跟着剧组,不停在各处奔波,吃的是低档盒饭和淡如刷锅水的免费汤,住得是廉价的乡野旅社;心却牵挂着千里之外的医院,每次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总是提心吊胆,既担心是催缴医药费的通知,又害怕不是。

  然而令他最最恐惧的噩梦,还是成真了。

  母亲离开的那天,陆离还在剧组拍戏。接获噩耗之后,他魂不守舍地去向请丧假,可一张嘴竟开始吐血。长期的劳累过度、饮食不规律和营养不良导致了严重的胃出血。他手扶着输液架参加完母亲的火化仪式,在回家的路上,抱着骨灰盒就晕倒在了车里。

  住院治疗了两个礼拜,就在账户金额进入倒计时的时候,沈星择出现了。

  经历了一年多的凄风苦雨,陆离突然发现有人陪伴原来是一件这么奢侈的事。有人安慰,有人守候……他甚至将沈星择的出现当做是上天的怜悯。

  然而当伤口逐渐愈合,他又开始意识到,沈星择的出现或许并非完全是一件好事。

  以养病为借口的圈养,在病愈之后变成了禁足。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陆离被迫成为了依附于沈星择而存在的一株攀缘植物。他的世界里,只有食物、水,还有来自于沈星择的亲吻和爱抚,别无其他。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yù望是圈不住希望的。

  经过一番坚决的抗争与机缘,陆离终于推开了通往外界的大门。紧接着他发现,时隔一年,外面的世界已然翻天覆地。

  聚光公司早已是沈星择家族的囊中之物。于是他请求沈星择废除二十年的不平等合约,放他自由,却遭到了拒绝。

  “你是我的,我不会再放手。”

  这是梦境之中,沈星择说的最后一句话。

  惊醒之后的陆离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然后努力回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

  他回想着三合居的那场饭局,回味着每一句从自己和沈星择口中说出的话,确保没有任何一句明显地泄露出自己的身份。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表演系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值得记录在微信上的趣事也就少了许多。这天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陆离再没有与沈星择发生任何联系。

  倒是何木良,上个周末刚找过马蒙来打篮球,顺便还拖上了陆离和几个同学。在轮换休息的间歇,大家胡天海地的侃着大山,但话题十有八九还是围绕着业内展开。

  再过半个月,电影圈内的大事——第31届金琮奖即将在贵阳举行。

  作为中国电影届最权威的专家奖,金琮奖与观众人气奖“玉琮奖”彼此间隔一年举办。这也就意味着,去年上映的影片,同样也可以成为今年金琮奖的夺冠热门。

  事实上,陆离曾经忧虑过的qíng况已经成真了——沈星择去年的那部大热影片获得了多项金琮奖提名,成为毫无疑问的领头羊。而陆离车祸时正在拍摄的电影虽然入围了最佳影片等几个重要奖项,但毕竟还是被沈星择碾压在了脚下。

  真可怕,陆离不禁有点诡异的庆幸——要不是出了车祸,现在的自己恐怕早就寝食难安到老胃病发作了。

  10月21日晚上八点。

  513寝室的四个人围坐在马蒙的大弧面电脑屏幕前,收看金琮奖的颁奖直播。

  红毯上衣香鬓影、星光璀璨。镜头一扫,满眼都是高定时装与名贵珠宝。这是一场业界的盛会、美色的饕宴,同时也是商业的竞争与声名权柄的暗流涌动。

  随着远处隔离栏外的一阵热烈欢呼,摄像镜头迅速切换,出现在画面里的,是衣冠楚楚的沈星择与女星胡琼。

  胡琼是北京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的女演员,今年二十五岁。以爱qíng题材电影走红的她,容貌美艳身材惹火。今天,她裹着一袭水红色低胸晚礼服,踩着火红的细高跟,雪白的长腿在开叉的裙摆之间隐约可见。

  513的光棍们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只有与她合作过的陆离免疫了这份美色的诱惑,将目光转向她身旁的沈星择。

  也许人类真的存在未卜先知的能力——沈星择的衣着竟与车祸当晚陆离梦境里的一模一样。风度翩翩、英俊非凡……不难想见,明天媒体会将多少溢美之词添加到他的名字前面。

  但是陆离知道,所有赞美在沈星择看来都是毫无价值的,今晚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影帝。

  临近开幕,镜头就切入晚会内场。两千人的剧院里座无虚席。两年前,陆离也曾有幸跻身其中,尽管不是什么一等一的好座位,但毕竟感受过那种激动人心的气氛。

  全程两个半小时的颁奖从最佳动画开始,最佳男主角大约会在两个小时之后揭晓。趁着前面几个环节,骆城和白嘉恩去楼下小吃店打包了几样小菜,大家吃着喝着一边指点江山,倒也自得其乐。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奖项逐一揭晓。赢家基本上没什么悬念——沈星择所在的剧组喜获丰收。骆城和白嘉恩在马蒙的宣传下也对沈星择颇有好感,当然一起跟着高兴,唯有陆离心qíng复杂。

  最佳摄影颁奖环节结束之后,主持人没有立刻登台。舞台上的灯光变得昏暗,低沉的乐声响起,右侧一束灯光打下,照出了一架独奏的钢琴。

  原来到了这个环节,陆离的心中蓦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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