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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_魏香音/罪化【完结+番外】(8)

  不过,那也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南方的冬季,比北方来得要迟一些。当陆离终于感觉到寒意入骨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到了冬至时分。

  这天傍晚,他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在学校cao场的隐蔽角落里搞了一个小型封建迷信活动——给小鹿烧了一堆纸。然后顺便买了一束花,放在了学校花园里的孔夫子头像前。

  考前献花,这是他大学里养成的习惯。中影校园里有许多名人雕像,最受表演系学生膜拜的是欧阳予倩老先生。每当期末汇报演出或是有表演赛事的时候,总是可以看见雕像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陆离在孔夫子面前放的花束,所求正是三天后的Z省表演统考。

  从形式上来说,这就是中影校考前的一场模拟考试——从朗诵到声乐演唱,形体表演和命题小品无一遗漏。但是相对于千里挑一的中影校考,省考基本没有难度。只要考生不出现太大失误,都能够顺利通过。

  这点小试,自然不在陆离话下。

  从报名到应考,他都自己一个人悄悄地进行。转眼过了元旦到了一月下旬,省考开通网上查询成绩,他不仅安全通过而且还得了高分。

  陆离这才告诉给母亲知道,顺便也告诉她,等过完这个chūn节,他就要北上去参加校考了。

  第8章 蓝衣少年

  一月底是农历chūn节。

  虽然长江中下游平原并没有厚厚的积雪,但是过年的气氛依旧真挚且浓烈。

  陆离跟着母亲回了省城,一大家子亲戚全都聚在一起,将不大的客厅挤得热气腾腾。

  荤菜素菜叠了两层,厨房里还在不断飘来爆炒的香气。陆离与同辈几个表亲挤在书房里的小圆桌边,窗外断断续续传来烟花爆竹的噼啪声。

  记不清楚上一个这样热闹的chūn节是在什么时候。去年和前年都在剧组拍戏;大前年则是在医院里,对着缓慢的点滴和远处高楼上的烟花。

  再往前想,就更加模糊了。

  陆离的思绪被身旁的同龄人唤回。与他同辈的都是女孩,她们以前嫌他太胖,不愿多话;如今却是一百八十度地转了xing,都追着他讨教减肥诀窍。

  这其中,他唯一的表妹还是个追星族,尤其痴迷于沈星择。陆离去过她家,房间里珍藏着各式各样海报和杂志,恐怕比沈星择工作室里的还要齐全。

  正是从这位小表妹口中,陆离听说了沈星择上个月已经归国,并宣布即将加入新的剧组。

  陆离的心里其实有点发酸:如果没有半年前的车祸,也许自己也已经有新剧可拍。然而他又转念一想,失去一部戏的机会又如何,毕竟自己比沈星择多出了十年的青chūn,这才是真正最可宝贵的东西。

  伴随着烟花的黯淡,chūn节也步入尾声。回到家中过完元宵节,陆离就开始准备北上去参加校考。

  临行前,他站在穿衣镜前再次审视新的自己——持续六个月的极端训练之后,他成功地将体重控制在了七十五公斤上下。此刻,镜中的这个青年身材颀长、体型匀称,昔日圆融的脸庞初见棱角,眼角眉梢全是青chūn俊俏。

  直到这一刻陆离才敢确定,自己完全适应了这具年轻的身体,并已将它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接下来的事,十多年前的他已经做过,如今的他也一定能够做到——甚至做得更好。

  二月8日晚上九点,省城。

  说服了母亲留在家中等待好消息,陆离独自一人坐上开往北京的卧铺列车。

  中国影视大学坐落在老北京最繁华的观光区。东西南北,全都被胡同儿一层层地包裹着。随便走两步就有名人故居,西边则是什刹海。即便是在淡季,周边依旧川流不息。仿佛一个天然的大剧场,每天都在上演着最真实的qíng景剧。

  推算起来,陆离也有将近四年没回过母校。然而时光在经过这里时仿佛放慢了脚步。

  街角的槐树依旧遒劲,街边的橱窗里还是贴满艺考培训、化妆和艺校招生的广告。积雪皑皑的路上,不时可以看见年轻漂亮的男生女生拖着行李箱步履走过。

  陆离放慢脚步,在冬日暖阳与烤红薯的甜香里缓缓前行。最终站在了那个不算气派、甚至都算不上宽敞的校门前。

  “我回来了。”

  他望着满目萧瑟的校园,望着gān枯在风中却又积蓄着无限潜力、静待chūn日苏生的常青藤。从口中缓缓呵出的白气,仿佛已经代替他的神魂穿过大门,提前回归了。

  ————————————

  虽然明天才是初试的第一天,但是学校附近像点样子的宾馆酒店早已经抢订一空。陆离凭着记忆,在后门附近的胡同里头找到了一座棉纺厂招待所。

  九年前的万圣节前夕,他曾经跟着导演系的同学来这里拍过外景。当年就像极了鬼屋的破地方,如今更像是掉进了时空的罅隙,完完全全地与社会脱节了。

  为了省钱,陆离gān脆选择了四人一间的大通铺,一个chuáng位每天五十元。房间在四楼,穿过吱嘎乱响的木板走廊,开门就是好大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进屋一看,柜子边的墙上破了一个大窟窿,头顶上的墙皮像钟rǔ石那样一块块垂挂下来。浴室里的瓷砖掉了八成,马桶圈是碎的。浴帘也只剩下两个环还穿在杆子上,勉qiáng遮掩住huáng到发红的陶瓷浴缸。

  所幸这些年入组拍戏的艰苦经历,不允许陆离存在洁癖。大不了凑合着和衣而卧,等初试结束,考生数量大幅减少之后再做打算。

  但这间房子倒也并非一无是处——房间东面有个阳台,四层的高度,足以俯瞰附近一片低矮的胡同,以及不远处的中影校园。

  然而真正吸引陆离的,却是北面相隔一条胡同儿的一座四合院。

  中影附近有不少名人故居,这是唯一一座被开发成高档酒店的四合院。十多年前陆离赴京应考,就在这四合院里租了一套房。那时从初试一路杀进三试,光住宿费就花去了两三万,相当于中影两年的学费。

  远远望去,四合院的瓦顶上积雪未消,院子里的腊梅树一片金huáng,一切还是当年的旧模样。

  陆离正感叹,只见他住过的那间屋里走出了一个穿天蓝羽绒服的青年,身高、外形甚至穿衣打扮都与当年的他自己有些相仿。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但很显然,那只不过是又一个做着中影梦的富家子弟罢了。

  ——————————————

  二月10日上午七点,北京清早的雾霾还没有彻底散尽,中影大门前的胡同儿里已是热闹非凡。

  数万名考生和他们的家长,从四面八方汇拢到胡同两端。黑压压的人群开始朝着相同的一点收缩。夹道迎接的是民警和保安,还有扛着长枪短pào的媒体人。

  陆离就混迹在这汹涌的人cháo中,借着后人的推力缓缓向前挪动。人的热气包围着他,近到几乎可以闻见彼此梦想的气味。

  终于到了中影大门口,家长全被阻挡在紧闭的大门外,只能将未尽的叮嘱大声喊给孩子听;持有准考证的学生则步履匆匆,通过闸机,鱼贯进入校园。

  或许是因为紧张陌生,又或是知道大多数人并不会有再见的机会,考生之间并不jiāo流,进校后立刻忙着寻找各自的队伍。

  校园里站着不少负责考务的中影师生,一张张年轻面孔对于陆离而言都很陌生。快走到主楼前,人海中终于跳出了一张熟脸。

  是学生处的李老师,当年也只有二十七八岁,出了名的好脾气,下了班经常和学生混在一起打篮球。一晃十多年,当年的小李已经成了老李,不过亲民依旧。发现陆离正在朝他这边张望,他也对着他笑笑,同时指着排队区的方向。

  中影的初试将每二十四人编为一组,组内又分成了三个八人小队。算起来考完一组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表演系一共有六个考场,陆离被分到了第七组,推算起来他至少还有一个小时可以自由支配。

  别人行色匆匆,他却慢悠悠地在校园里踱步。从主楼转到食堂,再从食堂踱到体育场,然后穿过种满了泡桐树的小路,经过电影博物馆往西走。表演系和导演系共用的小楼就隐藏在林翳深处。深灰色的砖墙上爬满了落了叶的爬山虎,纵横如同铁线,jiāo织出这幢小楼里每个学生错综复杂的前途。

  与综合类大学相比,中影并不算大,但移步换景,对陆离来说到处都有珍贵的回忆。他走走停停,不觉就过了大半个小时,手机定时响起。

  cao场上,第七到十二组已经开始集结。他迅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队伍,掏出准考证与周围的考生确认站位顺序。

  没过多久,从左边走过来一团亮眼的天蓝色。陆离定睛一看,居然好像是昨天瞥见过的四合院男生。

  近看,这个孩子果然与当年的陆离有点相似:阳光开朗型的英俊小生,眼神清澈明亮。而且从头到脚浑身的名牌,一看就知道是被全家宠大的。

  蓝衣男生转眼就走到了陆离面前,一边准备开口询问排队顺序,一边去掏自己的准考证。可是掏着掏着表qíng就僵硬了。

  “我的准考证呢……明明放口袋里的啊!”

  衣裤口袋都找过了,背包也被翻了个底儿朝天。那张小小的纸片偏就好像神隐了似的,哪里都找不见。

  周围有几个离得近的考生,见状要么默默走开,要么借着围巾口罩的遮掩幸灾乐祸起来。距离开考还有不到十分钟,平白淘汰掉一个竞争对手,这在很多人眼里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眼看着蓝衣男生的五官皱成一团,陆离叹了一口气。

  “快点,跟我来。”

  他领着六神无主的男生找到了戴红袖章的李老师。老李见多了这种状况,立刻让蓝衣男生跟自己去补办临时准考证。

  顺手做完了好事,陆离依旧返回队伍准备入场。五分钟后蓝衣男生也回来了,脸上笑嘻嘻的,手里居然拿着的那张皱巴巴、油腻腻的旧准考证。

  原来一刻钟之前,他将这张可怜的纸片与别人塞过来的复读卡片一起丢进了垃圾桶。好在他也并不是第一个犯懵的考生,经验丰富的老李问了几个问题,他自己脑袋里一个晴天霹雳,突然就回想了起来。

  考务开始领着第七组进场,蓝衣男生赶紧排到陆离前面,又回头伸出友谊之手。

  “你好,我叫马蒙,S省的。刚才谢谢啊!”

  “陆离。”

  握握手的时间,队伍就进了表导小楼。前一组的考试还没有全部结束,大家就站在走廊上等待,顺便蹭蹭暖气,活动活动冻僵了的手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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